“嗯嗯嗯……嗯嗯嗯……”
来人哼唱着出现在露台,自黑暗里走出。
他的步子从容,神态愉悦,与我们面对面的一瞬间,他得意地指着白澍,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嘣!将军。”
俏皮极了。
说实话,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要我相信他三十一岁,简直是在考验我的接受能力。
“咦?这不是——”
他看向我,似在回忆什么,终于,一脸惊讶道,“这不是莴苣公主么?你怎么跟白家的当家搞在一起了?刚刚电话里的那个女声,原来是你。”
我一点不想跟他叙旧,怯怯地躲到了白澍身后。
“啧啧啧。”随着我的动作,他看向白澍,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我就说我们的白当家怎么这么镇定呢!你的手下在下面跟我斗得命都不要了,你却在这里烽火戏诸侯,哄美人开心……哈,真该让那家伙看看,他为之奉献一切的老板,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你把我当成了什么。”白澍开口。
“还能是什么?砧板上的肉呗。”白泽边说边夹起了一张符咒,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那符咒烧了起来,“让我想想,用什么降头合适,让你能最最痛苦的死去。”
“玻璃降?五毒降?还是那传说中的飞头降?”白澍冷冷道,“来呀,头飞起来给我看看。”
“……”白泽立马黑下了脸。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气氛不对,我想,这轻佻的“来呀,给大爷笑一个”的语气,一定能永载魔王语录。但显然,白泽真被激怒了,手上符咒一硬,刀片般就袭向我们!
哗哗哗——
白澍一把抱住我,躲到另一侧。
刀片般的符咒直直插在我们刚刚站的地方,只听白泽念了几声咒语,符咒全部化为碎片,飘到了一旁的游泳池里。
接着,噗的一声,满满的游泳池竟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怕水的火?
还燃烧成了弓的形状?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还没回神,那弓上就出现了火箭,刷刷刷射向我们。白澍二话不说将我推开,我们被迫摔向了两个方向。
我跌在那里,眼冒金星,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射向我的火箭悉数化成了水,泼到我身上,除了湿,没受一点伤。反观白澍,却是被一根根火箭追击,躲得很是惊险。
怎么回事?
我怔怔地望着自己,再望望他们。
白泽也注意到了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却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
滴~呜~~
滴~呜~~
滴~呜~~
连带着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这是——
我反应过来,警察来了?
“老板!”
沙沙以一种疏远的姿势(?)搀扶着白池出现在露台,边走边喊,“我叫了人来!他再厉害,总能用人海战术拖住他!啊,小心——!”
白泽跳到了我身旁。
“你……”
我这才知道,沙沙那句“小心”,提醒的是我。
白泽一把将我从地上抓起。
我挣扎。
“白当家。”白泽钳制着我,冲着白澍的方向大声道:“我把你的女人带走了。想救她,就自己来找我,别带那些杂碎。否则,我就把她做成丝罗瓶,给你送信!”
白泽带着我退向黑暗。
“喵~嗷~”
我听到铃铛的声音,尖叫着扑向白泽。
铃铛想保护我,却被白泽一脚踢到了地上。
“喵嗷!”
铃铛再次扑上来。
白泽眼睛一眯,拿出符咒。
眼看铃铛生死一线,我想也不想伸手护住它,“不要杀它!”
符咒贴到了我的身上,我只觉得被贴到的肌肤一烫,四肢百骸如同过电,然后,再没有意识。
……
……
醒来的时候,是在室内,周围黑漆漆的,很空旷,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动了动,发现自己似乎是在某个废弃的工厂里,身下是一个很大的圆形阵法,用鲜血画成,凑得近了,还能闻到那上面的腥臭味。
“喵~嗷~”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声猫叫,我吓了一跳,转身,发现铃铛正瞪着一双会发光的眼睛,站在阵法外面看着我。
“你没死啊。”
我松了口气,想去摸它,谁知手刚碰到阵法的边缘,嗡,透明的屏障一闪而逝,我被烫得缩回了手。
“嘶……”
再看刚刚伸出去的手指,竟然开始流血。
脚步声传来。
我抬头,看到白泽居高临下地站在阵法外面。
我抓着自己受伤的手,他看着我,好久好久,我们俩都没说话。
铃铛在旁边竖起了毛,警惕地盯着白泽。
白泽走向铃铛。
我急道:“别杀它。”
“终于说话了。”白泽停下,意味深长地看向我,“你不哭不闹,我还以为自己绑了一个怪胎回来。”
我不吭声。
“喂,”白泽蹲下,与我平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有些降头术用在你身上,却没什么效果?”
“……”我傻傻盯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的爸爸呢?怎么跟白澍在一起?那种人,哪里值得了?就为了他的钱?他的权?还是那张脸?”
我问:“你呢?为什么要杀他?”
“我如果说,他是罪有应得,你信不信?”
我沉默。
“奇怪,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吃惊。”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兴致勃勃道,“那我再告诉你,我不是人,是个活死人,你信不信?”
“……”
“有趣。”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手一伸,将铃铛吸到怀里。
“喵嗷!”
“喵嗷!!”
铃铛在他怀里反抗不止。
我心疼道:“你不要欺负它。”
“猫是阴间物,天生跟降头师有缘。我不会杀它的——只要它乖乖听话。”白泽强制性地抚摸铃铛,动作粗鲁,不带一丝怜惜。“你也一样。至少,在白澍来救你之前,我不会动手。”
“哦对了,”摸着摸着,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关键,问我,“你觉得,白澍会来救你么?”
我没有任何迟疑地点点头。
“可怜的女人。那么相信你的爱情。”不知道哪里又激怒了他,他冷笑,“如果他不来,你不是要伤心死了。啊,那我们不如这样,他不来的话,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让你捧着心去找他算账,好不好?”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笑容可掬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的?
我倒抽一口冷气:“不用了,他一定会来的。”
“你哪儿来的自信?白澍交往过的女朋友可不少,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真命天女?”
“……”不能说,绝对不能告诉他,在刚刚失去意识的一段时间,我做了一个预见梦。
“喵嗷!!!”
对面,铃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身子一颤,本能想去阻止,却再次碰到透明的屏障。
嗡。
我被烫回了手。
眼看白泽将铃铛做出一个准备“五马分尸”的姿势,我没有办法,只能妥协道:“我看见了。在预见梦里。”
“预见梦?”好一会儿,白泽才问。
“恩。”
“你能——梦到未来?”
“我梦到,你在花海里,然后……”
“闭嘴!我不要听!”我以为他想知道,事实上,至今为止,我还没遇到过不想知道未来的人。可是,我才说几个字,就被他狠狠打断,冲过来,一下子捂住我的嘴,“谁让你说的?你看到的未来,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
我眨眨眼,他难道不想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么?
“原来是这样。你能预见未来。”他笑了起来,笑得人毛骨悚然,寒意岑岑,“难怪他们明明联系上了马来的白衣联盟组织,却没有挑最好的那两个,而是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袁师傅。有你在,他们当然不会掉入陷阱。”
我被他捂着嘴,无法开口,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我改变主意了。”他说,满脸懊恼,“你知道了我的未来,这不公平。”
“?”我皱眉。
“你得赔偿我。”
赔?怎么赔?
心里刚这么想,我就觉得那熟悉的痛感再次袭来,四肢百骸仿佛过电,身子一颤,便失去了意识。
……
……
“06号,06号!别睡了!快醒醒!”
谁?
谁在说话?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张担忧的孩子的脸。
“你们……”是谁。
我骇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男音。
“怎么了?还不相信自己成功进入了终试?”
终试?什么终试?
我一骨碌从床上起来。
等等,床?我不是在废弃的工厂里的么,怎么睡到了床上?
不敢相信地抬头,却见,对面的落地镜前,一个小男孩也惊异地看向我。我动他也动,我笑他也笑。
这是……
我咽了咽口水,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那个出现在水箱里的,浑身赤/裸的小少年。
此刻,我变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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