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龙骑公主》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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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她打不过他。
    打不过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别做梦了那是真的一点也打不过。
    所以为什么她要做这种无论怎么选看起来都是在送命的选择题啊!
    未来的皇帝陛下突然很想嘤嘤嘤一下。
    但是她忍住了。
    黑龙阁下显然是那种冷酷无情一刀一个嘤嘤怪的狠人吧！
    “提亚大人。”她躬身行了礼。这是人类之中极高的礼节了, 相信对方一定能看出她的诚意，“初次见面, 请容许我做一次自我介绍，我是您的仰慕者, 在此已经恭候您多时了。虽然条件不足，但我还是希望用最热烈的火焰恭迎您的回归。您入世过，也一定听过这句话吧——请允许我为王的诞生献上礼……花。方才便是我的诚意。”
    职场保命技能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发动！
    黑龙显然是被她的不要脸震惊了，迟钝了三四秒都没能说出话来。
    但他毕竟是骁勇善战见识多广的龙族，是以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的胡说八道, 但也正是因为那冒冒失失的挑衅, 他突然就失去了感应到的，来自对面的小家伙身上的威胁性—
    —蠢货应该没有伤害他的能力。
    于是他在空中盘旋了几圈，然后很快靠近了她, 她几乎能看到锋利的龙爪上暗红色的血迹。
    他刚刚打完猎回来？
    可除了爪子，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星半点的风尘仆仆。
    而且爪子上的血迹还有几分新鲜……，希罗娜睁大了眼睛, 难道是瑞亚？
    应该不会的……瑞亚和提亚同为龙族，对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出手对付那个小家伙……
    等等，无缘无故？
    如果有理由呢？
    比如……她？
    那么黑龙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惩罚瑞亚收留了她？所以当时瑞亚才会因为提亚的归来那么慌张？也不太对啊，如果是这个原因, 幼龙应该不会临到门前了才开始慌张。
    难不成是误伤了？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吧。
    越想这个解释越是合理, 此时她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到幼龙浑身血淋淋的样子。
    不行不行, 她不能以如此的恶意揣摩龙族，毕竟无论是地精族还是矮人族的记载中，龙虽然高傲冷漠，但并不是肆意杀生的屠夫。
    所以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提亚大人，除了奉献我的忠诚，我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想要得到你的答案，”希罗娜努力摆出最诚恳的态度，“请问您的巢穴之中，那条名为瑞亚的幼龙如今在何处？”
    “不知道。
    丢出去了。
    大概死了吧。
    ”
    哇，这反击三连。
    怎么觉得这条黑龙好像很讨厌她？
    她有认识这家伙么？
    还是说瑞亚是他的童养媳【划掉】亦或是童养夫，然后还没养大就被她啃了一口所以心生不满？
    打住打住，她的脑洞越来越离谱了。
    不过从这个口吻里，她也听出了对方并没有杀意。
    为什么呢？
    作为陨落之夜的幸存者，它不是应该十分憎恨人类么？尤其她还是人类皇室——也不对，如果他并不记得当时抓她回来的那件事了的话，他应该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难道说他真的信了她刚才那一通瞎几把胡侃？
    她突然间对龙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不过瑞亚还是不能不管的，毕竟这么多天相处出来的感情，尤其是她已经确认了这条黑龙毫无杀意。
    “那么请问，它的尸首您丢在了哪里呢？”
    黑龙:……
    居高临下的龙族突然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那是浓的快要溢出来的不满。
    还有屈辱？
    ？？？？？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虽然心里这样刷屏和弹幕，但在黑龙的一个眼神之下，她还是乖乖闭了嘴。
    其实她是想一开始就和提亚谈谈回国的事的，但是这个相见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她扪心自问，换成她她也不想和第一次见面就用火球砸脸的人商量任何事情。
    所以她只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听话地跟在黑龙的后面，回到了巢穴。
    对于庞大的黑龙而言，那洞穴实在有些狭窄，是以他将自己变小了些。
    瑞亚说过，提亚有清点宝物的习惯，想必他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人生大事。
    好在她当时虽然心动，但却并没有对这里的藏品轻举妄动，是以她现在才能如此有底气地跟在对方后面目睹着对方数着自己的宝藏。
    然后她越看越是心痛，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啊，那传闻中的法杖！
    哦，那神话中的匕首！
    还有那蕴藏着古代神族的秘密的画卷，久经风霜的龙的骸骨……
    所以他明明用不到这些玩意，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清点，为什么要让她这种识货的人看见！
    她又弄不到手！
    只是不知道清点到了什么，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她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黑色的龙尾卷起那画卷，而摊开之后，那画上的内容已经只剩下四分之一。
    这是什么画？饶是希罗娜精通这些珍稀藏品，在看到这画以后也完全没有想出与之有关联的藏品。
    不过大概是因为她的天赋是火，在凑近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画卷中蓬勃的生命力。
    等下，她想起来了，这并不是画卷，而大概是用来抑制什么东西的生命卷轴。
    她曾经在宫殿中见过这种东西，虽然父亲并不愿意告诉她详情，但是她的交友范围广阔，在详细的描述以后，总能了结了自己的好奇心。
    而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只用来针对一种东西。
    来自黑魔法师的【诅咒】。
    而一只瘦小的风兔显然不足以填满刚刚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食物的瑞亚的贪婪，他四爪并用地撕咬着鲜嫩的肉块，并为其比自己以往动手制作的肉更美味而感到惊叹与满足——满足的当然是胃，他捂着肚子，丢掉骨头，毫无矜持地将视线投向了希罗娜的那份食物。
    作为一只无法变幻成人形的幼龙，他并不擅长厨艺，对于小家伙而言，能够成功捕获并将食物烤熟就已经是成功的一天。
    而她烤的肉会这样好吃当然是有秘诀的:她在上面撒了些能够替代调味料的草药，这是他们的前辈在野外求生时意外得到的知识，后来也渐渐成了学院公开的常识。
    而帝国的公主殿下自然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主儿。
    为了在野外吃的好吃的香，她可认真地在厨艺上花费过大把心思。皇宫之中，街边小巷，她哪里不曾虚心求教过？
    而且她会花时间在这上面也是有足够正当的理由的。
    森林之中的烟火气是最容易招惹敌人的存在，毕竟灰烟能够轻而易举地突破最高的树顶，而深夜的火光更是犹如明灯般显目，仿佛是在明晃晃地告诉那些对手，猎物在这儿呢。
    因此除了美味，她更注重的是迅速。
    这可就便宜了瑞亚。
    往往他四爪并用狼吞虎咽还没解决完一只风兔，希罗娜公主殿下已经烤起了第三只，这种速度完全是吃都来不及，于是它幸福地感觉了一番什么叫做被美味的肉淹没，然后揉着自己有些饱胀的肚子催眠自己说它还能再吃一次。
    这幅样子实在是又可爱又可笑，希罗娜稍稍偏过了头，咬了一口肉在嘴里，生怕自己就这么笑出了声。
    她还记得虽说那时候国王陛下对她非要进厨房这种下贱自己身份的行为感到很恼怒，但她仗着自己年纪还小，完全不害怕。每每他们一说教，她就会拿出学校的生存课来说事，于是两位国家最高领导人硬是被她说到哑口无言，摇着头纵容她的胡作非为。
    她总是受宠爱的，所以家里人总是说不过她。
    但这种日子也是在她被决定为继承人之前。
    她很清楚，想要成为一个国家的最高权力者，她必须学会很多东西。
    权利的平衡，政事的处理，还有等等等等的课程，这些东西几乎占据了她学业之后的所有时间。帝国的皇帝陛下总是一脸沉重的告诉她，为了奥古斯这个国家的繁荣，她必须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
    还在很小的时候，希罗娜就知道自己会是未来的继承人了。
    毫无疑问，就算加上性情上的问题，齐格瑞也会是个合格以上的陛下。但是奥古斯沉浸在那样的风雨飘摇之中，国内四分党派，邻国虎视眈眈。
    所以仅仅合格是不够的。
    在混乱的奥古斯实行“合格”的帝国统治不过是推慢了覆灭的过程，结果依然是时间问题。
    这才是她必须上位的真正原因。
    但皇帝陛下也说过，比起齐格瑞而言，她的性情太宽和了。
    一国之主的确可以仁慈，但奥古斯面临的形式并不允许她的仁慈。
    而且她清楚地知道，齐格瑞对他的敌视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上面两位领导人的诱导。是他们让他觉得，他登不上那个位子都是她的错。所以他敌视她，恨不得杀死她取而代之，而他也确实给她的掌权造成了一定阻碍。
    很显然，他们在逼着她下狠手，而不是处处手下留情。
    但是她没有。
    齐格瑞是她的兄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像是一个标志，她对他的仁慈让她觉得她并没有完全被这个世界同化，她希望自己只是希罗娜，而不是即将登上帝位的那个冷酷无情的君王。
    但她没想到齐格瑞能做到这个地步。
    是的，冷静下来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黑龙是奥古斯的图腾，而负责马车打造的是齐格瑞的亲信。
    虽然她的人是监工，但也只确定了大皇子的人是否偷工减料，所以她真的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对自己的亲妹妹狠心到这种地步。
    出卖她的讯息，决定制作灿金外表的马车和礼服……
    仔细去回想，这之中的每一步或许都有齐格瑞的手笔。
    显而易见，他就是在等着这个时机。
    等着她被抓走，而群龙无首之下，他好“暂时”摄政。
    他大概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妹妹，而是视她为最大的绊脚石。
    而绊脚石，是一定要除掉的。
    *
    酒足饭饱的瑞亚感觉到了人生的圆满。
    他短短的爪子满足地抚摸着自己鼓囊囊的肚子，然后长舒出一口气，“人类，你的技术实在是太棒了，看在你这么有用的份上，我以时间之龙的名义允许你留在这儿了！”
    呵。
    一顿饭她就从“丑八怪”变成“人类”了。
    等到回了皇宫带这小家伙吃一次“满汉全席”，它还不得抱着她的大腿哭着喊着求着要留在她的身边？
    当然，回去这种事目前也就是想想而已。
    在抓捕风兔的过程中她到达了森林的边缘，透明的屏障挡住了她的步伐，而周边的阵法上是她看不懂的禁制。龙所拥有的岁月漫长，提亚的性子又是出了名的恶劣，是以她并不敢用自己那学术派的半吊子水平赌臭名昭著的恶龙的水准，捕猎结束以后就回到了瑞亚的身边。
    好在她本身便是火属性的魔剑士，是以不需要烦恼火种的问题。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不知名的炼金阵的缘故，这森林的元素比外界充盈的多。她相信若是在这地方修炼足够的时间，原先僵持的瓶颈一定会迎来期待的突破。
    能修炼就是希望，总比在这不知所向的地方等待无望的救援好。
    “对了瑞亚，既然吃了我烤的肉，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年幼的龙露出了“吃人嘴短”的为难表情，但很快就一挥爪子说道，“时间之龙是无所不知的，看在你烤肉技术不错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回答你三个问题吧。”
    三个问题？
    看这小家伙心虚的样子，还是问些实际的好了。
    “那么你先说说，恶龙提亚是个怎样的家伙吧。”
    这是一场跨世纪的改革，因为新的皇往往意味着新的时代。
    当然，这也同样是一场难得的狂欢。
    而作为这件即将发生的大事的主人公，希罗娜·安斯艾尔公主正一脸平静地……在房间睡觉。
    奥古斯帝国的国王芬克斯与皇后杰兰特共育有三子两女，希罗娜并不是其中最年长的，如若按照年纪决定继承人，皇长子齐格瑞才该是皇储，但与其他兄弟姐妹相比，她才是那个公认的最适合成为下一任国王的人。
    因为无论是能力还是声望，她都远远优于其他人。
    “公主，快些别睡了，加冕仪式都快开始了。”见她还抱着被子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女仆长瑞苏有些着急地叫醒了她，“礼服已经准备在外，王爵和马车也在外面等着了，大家都还等着见证您的登位呢。”
    希罗娜按了按额头，很有些不情愿地把自己从被子里捞了出来。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么？”她伸手接过瑞苏递过来的华服，“先去和格鲁特说一声吧，我穿戴好便马上出去。”
    对方虽然只是王爵，但毕竟是代表，不能怠慢。
    从本心上讲，希罗娜其实是不想当这个女皇的。
    与邻国柯尔克的战争才刚刚结束，虽然侥幸胜利，但奥古斯依然沉浸在四分五裂之中，许多官员怀藏着野心蠢蠢欲动，只是因为她即将登位所以压抑了躁动在观望，谁都无法确认权杖之下的效忠有多少真心实意。
    亦或只是应付。
    再加上齐格瑞对他没能成为继承人这件事的耿耿于怀……
    希罗娜几乎能想够像到，等到她上位以后，会有多少糟心事在等着她。
    她梦寐以求的田园生活啊……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泡了汤。
    但没办法。
    齐格瑞的性格并不适合成为帝王。
    他独断且善妒，虽然足够有能力但执政风格偏为冒险与激进，如若是和平盛世，搭配上几个忠臣，日子或许还能过下去，但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间里，每一步都得谨言慎行——而他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希罗娜只能硬着头皮承担起这份责任。
    国王芬克斯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选择她为王位的继承人。
    接受加冕的礼物是特制的款式，底色以灿金为主，上面铺满了细小的黄金粒，使裙摆在阳光下反烁着灼人的光。
    “这种样式也就只有龙那种奇葩审美才会喜欢了吧——亮闪闪的简直就像是行走的黄金玉米……”
    一边在心里吐槽着这华服的样式，希罗娜一边乖顺的穿上了这金灿灿的衣服。
    黄金的马车已经在外等候，侍从恭敬地躬着腰等待着将她扶上马车，希罗娜提着曳地的长裙边沿，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等到她坐稳了，骏马便开始缓慢地拉动着马车朝着教堂前去。
    而作为主人公的公主殿下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裙摆，面上却是摆出了端庄温和的笑容，心里却想着自己这副样子真像是献给某条小恶龙的祭品——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乌鸦嘴会这样灵验，一定不会在心里这样腹诽。
    马车缓慢地到达了教堂，希罗娜在主教博伦特的虚扶下下了马车，四周能听到民众热烈的欢呼，抿了抿唇，她向大家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而大家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正是因为这些来自普通民众的热烈喜爱，她才无法拒绝这份责任。
    不就是皇位么？
    从前的职场都打不到她，现在的皇权还差得远呢！
    只是她才下定了决心，还没迈开步子，从天空中突然吹来一道劲风。
    民众们被吹的东倒西歪，几乎战立不稳，就连希罗娜这样的魔剑士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稳住了自己，没在众人面前丢脸。
    而等他们稍稍站稳之后，还未抬头便是发现天空突然黑暗了下来，公主殿下抬头看的时候，才注意到是什么遮蔽了日光。
    那是一条纯黑色的龙。
    漆黑的鳞片使他看起来有些阴森，他巨大的龙身盘旋在教堂的上空，像是随时要俯冲下来进行一番厮杀。
    他的瞳是灿金色的，几乎要比那日光更灼眼，而他巨大的龙爪带了黑红，像是刚刚才捕猎过。
    偏还饥饿。
    希罗娜握紧了拳。
    黑龙在奥古斯的图腾中历来是强盛的象征，但她一直以为这种东西只是传闻，是不存在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大家伙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