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当伴读》169.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传圣旨

    承渝三年, 梁元帝崩, 擢令其弟晋王赵义继位,是为梁景帝。太子赵景湛德行有亏,不宜继承大统, 封为成王, 封地巴蜀。
    晋王赵义继位之后, 便命人给正在攻打南唐的前太子如今的成王赵景湛下了诏书,诏书中称:
    天子大崩, 成王赵景湛为元帝嫡子, 擢令其回江都主持天子大行, 亲自扶帝棺安葬皇陵, 不得拖延。然进攻南唐已至关键,绝不可半途而废,因此特命前北厢军奋威将军田子文统领南厢军, 继续攻打南唐。
    远在寿阳的成王赵景湛接到新帝旨意之时,是渡江作战前一天。
    来传旨的公公是晋王府的老人, 如今的御前副总管王德福, 王公公由禁军的一百户所护送而来。
    如今晋王得势,王公公也升了御前副总管, 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而赵景湛不过是前太子, 若是回京, 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一个月, 因此传旨的时候不自觉有些趾高气扬。
    赵景湛看着来传旨的王公公, 拱拱手,道:“恕臣甲胄加身,不能下跪!”
    王公公刚要训斥他几句,双眼瞥见了太子殿下身后肃然的统领们,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因此他便忍着不快,宣了旨。
    赵景湛拱手鞠躬,听到王公公宣读的旨意之后久未答话。
    赵景湛身后的几位将军也听到了旨意,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快就死了,而且临死前竟然让晋王继位,如此看来,太子殿下情况不妙啊,若是太子殿下真奉召回了江都,恐怕将死无葬生之地。
    王公公见他久久不语,有些不快道:“成王殿下还不快快接旨?!”
    赵景湛仍然不语。
    这是在太子的地盘上,王公公不是没有提醒过自己不要太得意,但晋王刚刚继承大统,他们晋王府的忍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于是王公公没忍住,嘲讽道:“成王殿下,陛下仁厚,念在您是先帝嫡子的份儿上,特地为你选了巴蜀富庶之地作为封地,您这么久不接旨,难道是对陛下心怀不满,藐视天威?!”
    岂料他话音刚落,太子赵景湛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看,虽然赵景湛仍然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姿势,但他上位者的气势全在一双眼睛里,只消一眼,那双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便让王公公不自觉后退两步。
    赵景湛看了他一眼,就站起来寒声道:“来呀,将这假传圣旨的乱臣贼子给孤拿下!”
    赵景湛一声令下,他身后迫不及待的贾宏和王显将军二话不说亲自将王公公绑了起来,王公公看着两个彪形大汉,后退几步,大喊道:“成王,要抗旨吗?!”
    太子殿下冷笑一声。
    护送王公公来的禁军百户长见此情形,喝到:“成王,你可知扣押陛下来使,罪同谋反。”
    太子殿下就怕这二人安静如今,不给王公公仗义执言,让他没有将这人杀了的理由。见这百夫长如此仗义,太子殿下道:“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来人,杀无赦!
    太子话音未落,他后面的李启超为了表忠,一剑捅死了那百夫长,之后对着太子殿下微微一颔首,站在他身后深藏功与名。
    领队已死,其他人纷纷缴械投降,大战在即,赵景湛怕其中有诈,便让人将他们带下去严加看管,等明日渡江成功之后再做打算。
    清理了现场之后,赵景湛对在场的南厢军兵将道:“此子假传圣旨,意图扰乱军心,孤先将他们绑了,待审问之后,自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若是军中谁想借此事扰乱军心,乱我渡江大计,杀无赦!”
    在场的将领都跪下道:
    南厢军从征讨西蜀开始就是太子殿下的军队了,这些将军都是太子殿下一手提拔上来了,听到太子殿下这番话,身后南厢军五虎将都跪下,大声表忠道:“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南厢军军纪严明,几位将军喊了口号之后,他们手底下的军士也都大喊道:“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抽出刀朝天一指,高声道:“列位的忠心孤铭记在心,日后自然不会亏待大家。如今渡江在即,攻下南唐建立不世之功指日可待,还望诸君与孤戮力同心,明天的渡江战役,只许胜不许败!”
    军士们纷纷抽出自己的刀学着太子殿下的样子朝天一指,高喊道:“必胜!必胜!!必胜!!!杀杀杀!!!!”
    太子殿下挥挥手,众人皆散了,他扫了身旁安静如鸡的小奇一眼,进自己的帅帐去了。
    小奇两股战战,也跟进去了。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却事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实在是巨大的失职!想到太子殿下平时对办事不利的人的惩罚,小奇的心沉到谷底。
    进去之后,不待太子殿下说话,小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殿下,臣罪该万死!”
    太子殿下挑眉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小奇心突突跳个不停,勉强解释道:“京城久未传来消息,故臣以为京城大安,如今看来,要不就是京城消息已经封锁,要不然就是京城的布袋已经叛变了。”也怪他最近注意力都放在南唐上,想着京城只要不传来消息,那便是好消息,如今算来,京城已经两个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了。
    想到这里,小奇道:“殿下,臣自知所犯之罪百死莫赎,还请殿下看在臣以往忠心耿耿的份儿上,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臣一定将江都的消息打听全乎了!还望殿下开恩呐!”
    太子殿下听完他的争辩,道:“小奇,今次之事你纵死难辞其咎,只是孤念你多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就给你个机会,你速速将江都之事查清楚!若是……” 太子殿下看着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物。
    小奇道:“没有其他可能,臣定能查清楚!”
    太子点点头,随意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小奇战战兢兢领命而去。
    小奇一走,太子殿下的背仿佛被人抽去了力气,他颓唐地靠在椅子上道:“花奴儿,你觉得圣旨是真是假?父皇……他真的选择传位给晋王?”
    花奴儿并不晓得出征前,太子和陛下的争执,便道:“肯定不是真的,陛下如今这么倚重你,还为你培植势力,摆明了他想将皇位传给你,我猜测陛下是不得已为之,皇城里可能悄无声息出了兵变。”
    太子殿下叹了一口气,将陛下与他的争执原原本本告诉了许霁川。
    许霁川听了之后在心里叹了一声傻阿宴,皱眉思考了一瞬间,然后道:“不会,你想想,当时那都是气话,陛下如此用心栽培你,肯定是想将皇位传给你,至于我们俩的事,我想陛下应该是想从我身上下手,如果你不答应他和我断了,他就会杀了我,断断没有一声不吭就将皇位传给晋王的道理,你已经是太子了,若是他不给朝臣一个说法就擅自换掉太子,那朝中怎能不起波澜,所以我怀疑陛下是被晋王给……”
    太子面色凝重地点头,道:“我也有此怀疑,若父皇是被晋王杀害的,那这诏书肯定是晋王胁迫父皇写的,而且我们久未得到江都的消息,除了小奇的布袋,陆昇也没有给我消息,这极有可能是因为晋王将江都封锁了……”
    许霁川看他一直蹙眉,便上前用拇指按压他的太阳穴,道:“先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我们已经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为今之计,只有先取了南唐,凭借长江天堑与晋王对峙以图后事,你拒绝奉召,晋王就有了讨伐你的名义,若是明日渡江有什么闪失,那我们腹背受敌,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了。”
    太子殿下深以为然,他有些不放心道:“若是南唐知道了晋王继位的消息,殊死抵抗怎么办?”
    许霁川边给他按摩边道:“殿下多虑了,现下南唐只有建康弹丸之地,且已经被我们团团围住,什么消息也传不进去。”门外夏石端了安神汤进来,许霁川亲自递给赵景湛,道:“……你先不要想太多了,明日一战才是关键!今晚你一定要养足精神,争取明日一鼓作气拿下建康!”
    太子殿下喝完安神汤,拉着许霁川的手,道:“那你陪着我。”
    许霁川道:“我睡在你身边,你不会心猿意马,无心睡眠吗?我的殿下。若是如此,那我要怀疑我的魅力了。”
    太子殿下笑骂道:“滚!”
    许霁川到底没滚,等着太子殿下睡着了,才离开帅帐。
    他面沉如水地走到关押王公公的营帐里,对门口的守卫说,“我要进去审问,你们帮我守好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两名守卫点点头。
    许大军师进去之后不久,守卫就听到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叫声,后来那声音便低下去,变成小声的呜咽,朦朦胧胧听不真切,估计是嘴巴被人堵住了,这样的声音仿佛兽类濒死的呜咽,大晚上听上去让人心里发寒。
    少顷,军师从帐内出来了,笑道:“好生看着他,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守门的小兵看着军师脸上温和无害的笑容,心里发毛,忙不迭地点点头。
    军师笑眯眯地走了,那守门的小兵望着他的背影,发掘自己双腿有些发软。
    许霁川拿到了王公公的口供之后,就召集南厢军高级将领晚上开会,他将口供拍在桌子上,给所有将军看了一遍,然后下令道:渡江前夜,若是有人为达自己不可告人地目的,想趁混作乱,整个百户所连坐!所以各个将军看顾好自己的小兵,不要出什么乱子!
    太子殿下出征的时候就给所有人郑重介绍过许霁川,说这是他的军师,他的命令和太子的命令别无二致。
    许霁川的纨绔之名,大梁朝中人尽皆知,几位将军颇为不服。可这半年征战下来,许霁川骑术高超,箭术在军中更是罕有其匹,而且用兵诡谲,不落俗套,将军们都看在眼里,在心里对他颇为服气。
    渡江前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一人闹事,全队连坐的消息和江都奸细的口供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大营。
    太子殿下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看着外面大亮地天色,就知道昨天许霁川给他的安神汤里加了药,目的就是要让他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醒果然是神清气爽,太子殿下知晓花奴儿是为了他好,心下熨帖。
    他早上走出大营,就看到几艘战船已经准备好了,蓄势待发,战船上的士兵军容整肃,英姿飒爽。
    夏石告诉他,花奴儿早就上船了,三十艘主要战船,花奴儿是其中一艘战船的负责人,赵景湛自己也统领一艘,船上的副将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听了之后,心下竟然意外的安宁,像是突然有了依靠。他的花奴儿啊,就是那种平日里撒娇卖乖,但关键时刻却能成为依靠的男人。
    太子殿下手指无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过了一会,肃然道:“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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