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以为自己是万人迷》56.甲虫（四）

    04.
    晕倒以前，苏沐以为自己是在和人类战斗, 醒来以后, 人们都说她和外星人打架了。
    照顾她的护士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才下定决心问她：“听说你是第一个和外星人正面战斗的战士, 当时你是什么感觉啊？”
    “哈？”什么感觉？她没什么感觉啊。刚穿过来就扑街了, 能有什么感觉。
    她没有及时回答, 那边就自己说下去。
    “联邦的发言人声称, 在机甲部队成立以前，他们就监测到了外星人的存在。联邦的成立曾经不受众人理解, 可其实是为了应对外星人来袭的危机, 他们才会联合六个人类星球的力量去打造这支部/队。这个外星人的体型与机甲相当，你和它只战斗了十分钟就落败了。你可是我们联邦少数的女性战士啊!一直都是以勇猛为名的!我的朋友们都在议论, 说人类的灭亡危机又和数百年以前一样，再度到来了。苏沐，你觉得我们能够度过这次的难关吗？”
    苏沐忍不住扭头打量这位小护士。她的五官不怎么打眼，有辨识度的是脸颊上的一片小雀斑，还有鼻头上的一颗痣。就这么看起来挺普通的, 可听这位说话，怎么就觉得像是记者呢？要不然, 怎么老是向她套话。问不出来，就自己芝麻倒绿豆, 想要引她说话。苏沐咬了咬唇, 决定一个字都不讲。
    刚刚换了个躺姿, 那位立马惊呼起来, “你别乱动啊！你的手脚都还没有复原，你要是想做什么大的动作，就让我们来帮忙！”
    苏沐的手脚都戴着治疗器，护士口中的大动作，其实就是她乌龟一样，僵直着后背略微侧了个身。
    “你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随着这句问话，苏沐感到了一阵突然的尿意。但是……她出于本能的拒绝，摇了摇头。
    小护士原本一直围着她打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次对方真的就离开了。
    她所在的是vip星级病房，偌大的房间只躺了她一个病人，她不禁感到了淡淡的忧伤。
    苏沐忧伤地躺了一刻钟，小护士才重新回来。苏沐听到开门声，就用力地够着头，看向来人，“请帮我个忙……我……”
    苏沐没有说下去。因为来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护士，那个人挂着医院的工作牌。身上穿着这个星球的“白大褂”，紧致修身，衣料表面还镀了一层特殊的金属，据说可以减少摩擦、防止静电，它最重要的用途是隔绝细菌。房间的透光很好，所以这个人远远走过来，身上都是发光的。
    等那个人走近了，苏沐才发现那是薇薇。比起这个发现……她将视线落在薇薇的胸前。咦，薇薇的xiong有这么大的吗？虽然她经常去步薇薇家里窜门，两个人也经常穿着睡衣见面，她居然从来都没发现……步薇薇和她不一样，是个有大xiong的人！
    苏沐此刻的感受，和发现步薇薇悄悄辞职是一模一样的。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背叛感。
    步薇薇站在她面前，按了几下手表，半空就投影出她的病历。步薇薇简短地介绍自己：“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就在治疗器上采集了信息，步薇薇急着回办公室分析数据，转头就要走。
    苏沐喊住了她。
    “步……医生？我想要……想要解手？”
    星球是没有解手这个说法的。人类的排泄物也是一种可以回收的资源，所以他们身上都会自带回收装置。换句话说，苏沐根本没有憋尿的必要。苏沐虽然已经了原著剧情，但很多生活细节是不能囊括的。
    苏沐还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绽，她只是出于习惯性思维，用了这个她觉得足够委婉的表达去寻求帮助。
    步薇薇说：“以后你别这么说了。”
    苏沐：“哈？”怎么了吗？你们星球都不允许病人上厕所的吗？
    步薇薇走到她身边，从她的病号服口袋摸出一只带着导管的盒子。盒子摸起来温温的。
    “你直接……嗯……就可以了。”步薇薇略微红了红脸，说道，“星球人每天早上都会更换盒子，将它送到最近的回收站，所以你……你只要让护士帮助你完成每天的回收和更换就可以了。”
    苏沐听不太懂步薇薇的话，所以她问了问系统。
    于是苏沐也红了脸。
    “好，我知道了。”过了一会儿，看步薇薇没离开，她的脸就更红了，“你怎么不走啊？”
    “哦哦”，步薇薇恍然大悟，走到门外，忽然又大步折返，“等你解决了，告诉我一声，我有话要和你说。”
    苏沐不害羞了，她现在是生气了。步薇薇这是要把她的嘘嘘吓回去吗？
    很快，苏沐就知道了，步薇薇这时还没有真正施展惹恼她的本领。
    再次进门的步薇薇传输给她一本《星际生活指南》，苏沐也是因此发现，她也有信号接收装置。就是那块人人都有的“手表”。在它背后有每个人的出生编号，它就是这个星球上人们的身份证，同时也是一种多用的通讯工具。
    “你……你在这好好看书吧。”
    被步薇薇当成了一个生活白痴，苏沐决定挽救一下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印象。
    她说：“我是民俗学会的。”
    步薇薇：“嗯？”
    苏沐说道：“所以除了训练和实战，个人时间我都是这么复古的。”
    步薇薇：“……”这个解释也不是不可以。然而这个世界原本的苏沐，一点儿也不喜欢研究古人类历史，她连古人类博物馆大厅的瓷砖都没有接触过。
    步薇薇差不多已经识破了苏沐的身份。
    她一直觉得梦境里的苏沐是她臆想出来的，这份笃定稍微有了动摇。
    步薇薇说：“明天会有心理医生来为你进行评估，这次谈话决定到你康复之后的去向。”
    苏沐的机甲操纵技术在整个部队都能排得上名号，这次机甲和她的身体双双遭遇了重创，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心理崩溃的可能。苏沐从醒来就一直很平静，因为她的这份平静，联邦一直都没敢对她展开机甲受损的事后调查。他们怕她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害怕他们的任何一步失误，都可能延误调查的进展，甚至酿成战士自毁的悲剧。
    苏沐对联邦的担忧一无所知。步薇薇提到了联邦的那帮人，她就自然地想起了自己那台刚上手就损坏的机甲。
    “我的小贾还好吗？”
    机甲和战士都只有编号，“小贾”是“苏沐”给自己的机甲取的昵称。就取了“小甲”的谐音。“苏沐”对古人类语言一窍不通，但她懂得“甲”就是一等的意思，所以才给自己机甲取了这个名字。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苏沐”，是那个故事之初的“苏沐”。联邦的担忧可能真的会发生……只因为坐在这里的是地球上穿越来的苏沐，所以她心中并不悲恸，而只有好奇心。
    步薇薇说：“你的……小贾……已经送出维修了，应该会比你先康复。”
    苏沐笑了笑，“那真好啊！”
    她的笑容太过自然，硬生生把步薇薇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如果苏沐的身体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机敏，机甲很可能会分配给其他人。又如果，人类与外星人的战役，在她复原之前打响……苏沐很可能没有机会与她的机甲见面了。
    步薇薇一脸的欲言又止。她脸上不太有表情，因为苏沐在生活中与她已经相当熟悉了，所以眼尖地看出了步薇薇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步薇薇通过神态和肢体传达给她的信息是凝重的。
    苏沐问：“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苏沐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脚趾。手脚都发麻，有点不太灵活，然而比起现实里她的双腿少有知觉，苏沐对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是相当乐观的。
    步薇薇没有向她说实话，苏沐自己想了出来。
    “我是不是再也开不了机甲了？”
    “……不是。”
    步薇薇的犹豫说明了一切。苏沐仰起头，眼中并没有丝毫的绝望，反而她向步薇薇微笑起来，“没关系，会有恢复的那一天的。我会和小贾再合作的。”
    原身和小贾配合得那么默契，双人对战中几乎没有败绩。苏沐没有原身那么厉害，但她既然待在这个世界，她也不想服输。
    自信满满地表完决心，苏沐吁了一口气。
    真是可惜啊，她都没开上机甲。都没能体会这个世界的最尖端科技呢！想想就……遗憾啊！
    苏沐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我的机甲？”
    步薇薇被苏沐问得语塞。她当然做不了联邦的传声筒，只是受命在苏沐昏迷的期间替苏沐接收联邦的指令。步薇薇的职业与机甲部队只有业务往来，但即使是她这种对机甲部队了解不多的人，都知道联邦不可能让不相干的人去接触机甲。也就是说，机甲是不存在探视权的，它不是什么人类，它是科技的化身，是一项武/器。苏沐对它的武/器投入了感情，但对机甲而言，她只是一任操作者而已。
    “我不知道。”她只能这么回答。
    走出病房，步薇薇的脸上才清晰地显出了沉重。苏沐并没有表现出负面情绪，是她喜欢多思多虑，她自顾自将苏沐的烦恼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大约是日有所思。
    这天晚上，机甲部队的负责人要求她将苏沐作为重点研究对象，针对此类神经伤害完善对伤员的救治计划。她听完那个人的命令，冷静地提了一个要求。
    “我想去看一看苏沐的机甲。”
    那个人愣了愣，“好。”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观看的过程中，你要与机甲保持距离。你们人造人是禁止接触机甲的，我虽然很欣赏你，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愿意满足您的私心，请您也配合我。”
    步薇薇：“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