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良喜委委屈屈的咬着包子,无肉不欢的大少爷连里面的馅料是豆腐的都没吃出来。
饭桌上氛围让外人见了必定会感叹骨肉至亲, 兄妹情深, 孝娣友爱。
当然指的是靠窗坐在相邻位子的兄妹二人。
“二哥, 尝尝这个鱼丸, 加了蛋清和黄酒, 一点都不腥。”
满娘笑着盛了一碗鱼丸汤, 白瓷碗里盛着五六个乳白色的鹌鹑蛋大的丸子,香味清淡。
田良玉面带微笑,接过来用勺子舀了一颗入口,赞道:"不错,妹妹也多用些, 一月不见,妹妹就瘦了许多。”
满娘满脸笑意,将热腾腾的蒸饺, 烧卖都放到二哥面前, 闻言喜道:“果真瘦了,二哥莫哄我!”
田良喜伸到半路的手僵住, 眼睁睁见好吃的早点都被妹妹移到弟弟面前。
田良玉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瞟了一眼, 用公筷夹了小巧的三鲜包子到满娘面前的碟子,
笑着道:“这个不错,比在书院的师傅做的好。”
田良喜悲愤的喝了两碗甜腻腻的粥进肚, 稀里呼噜的声音总算引起无缘无故生气的妹妹的注意力。
“大哥, 你怎么把我的桃花粥喝完了!”
满娘转头就看到田良喜正从青瓷汤盅里倒出最后几滴汁水, 赫然是自己如今每日必食的桃花梗米粥。
满娘不满道:“大哥就算喜欢吃这个,也不用一点都不给我留吧。”
虽然桃花粥每次熬的都不多,也能盛上三四碗,她每回是吃不完的,可田良喜都端着汤盅把粥都倒进碗里,显然是一点不剩。
田良玉不紧不慢咽下最后一口,温声道:“大哥定然不是故意的,回来让他去摘一筐桃花瓣给妹妹赔罪,好不好?”
又对田良喜道:“没想到大哥这样喜欢花粥,下回让厨房多做些,今日大哥吃了妹妹的粥,就摘花赔罪吧?”
满娘也不是小气的姑娘,一盅桃花粥也不是大事,只是大哥先是当众揭短,心里难免有些生气。
田良喜这才反应过来,他先怨念的瞪了二弟一眼,每回他这样好心的帮着说好话,十回有九回都是他在推锅(田良玉:这次真不是),他陪笑道:“都是大哥不是,喝了妹妹的粥,大哥给满娘摘这么一大筐桃花,都给妹妹煮粥,妹妹别生大哥的气了。”
满娘扑哧一笑,田良喜在伸开手臂,比划了一个大大的箩筐。
满娘笑道:“人间四月芳菲尽,现在虽然不是四月,大哥摘秃多少颗桃树才能装满那么大的筐子。”
她自己比划了一下,只是一个小巧一尺见方的小箩筐。
“厨房还有不少晒好的花瓣,只是大哥喜欢吃,还是再去摘些,晒干了能保存好久,到时也能带些去书院,书院可以点菜吗?”
田良玉温和的回答妹妹的话,道:“书院饭菜都不错,点菜是不行,不过费些银子,私下是可以开小灶。”
“那就好。哥哥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饿了,也不能总是吃糕点,连个可心的菜也没得吃。"
田良玉忍不住揉揉妹妹的头发,笑道:“满娘真是懂事,想的也周到。”
田良喜瞅着一言一答,又把他撇到外面的弟弟妹妹,在心里喊道:我不喜欢吃花瓣啊!
用完早饭,兄妹三人自然要去向父母问安。
田高升是早就出门,正房里剩下的只有杜三娘和小弟弟闹哥儿。
满娘摸了模耳垂和发髻,确定身上没有会吸引小魔王的东西,才迈着步子跟着两个哥哥出去。
因为又是近一月没有回来,田良喜兄弟虽然对小弟弟闹哥儿的哭功印象颇深,但架不住他功力更上一层楼了。
离正院还有大半距离,小孩子尖锐的哭叫声就已经十分醒目,让兄妹三人想要掩耳盗铃都不成。
半晌,田良喜才道:“我本以为刚才是幻觉。”
说的是刚才在用饭时,三人隐隐听到的哭闹声。
因为满娘的院子说是和正院临近,但真正距离其实不近,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不可能真和父母的院子挨着墙,只是走动起来方便。
满娘强笑道:“闹哥儿大概今天醒的早,开始练嗓门,他每天哭上两三个时辰,嗓子都没哑过。”
三人散步一样走着,可距离魔源还是越来越近,都没心思说笑。
进了正院大门,院子里的芭蕉树看起来也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小魔星的震天的哭闹声给逼的。
廊下还挂着一只虎皮鹦鹉,这是杜三娘月份大了后,田高升特意买来给她解闷,如今鹦鹉身上一道道的都是秃的。
满娘怜悯的瞅了那鹦鹉一眼,觉得和自己兄妹很像。
事实上,闹哥儿无休止的哭闹下最先阵亡的不是日夜照顾他的奶娘和杜三娘,也不是院子里服侍的下人,而是这只曾经颇得宠爱,被命名为“小苍”鹦鹉。
闹哥儿出生后,忙着照顾才出生的小少爷和坐月子的杜三娘的下人,理所当然的忽视了对小苍的照看。
除了定时的喂食换水,小苍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小事也没被人在意,也许她们还高兴鹦鹉在这段时间的安分,也给她们省了事做。
直到被发现,大家才知道,鹦鹉这段时间的安静,不是因为通人性而安分,而是被小魔星逼的日日不得安眠,天天一点精神都没有,羽毛也掉了不少,自然安静了。
满娘怜悯的想到本来杜三娘是想让鹦鹉房放置在满娘的院子里,毕竟是田高升送她的礼物,她也很喜欢小苍的机灵。
结果小魔星不知道是在娘胎里听惯了小苍的叫声,还是被抱出去的时候记住了院子里的布置摆设,但凡有东西少了,必然惹他大哭大闹,从玻璃窗可以看到的廊下的鹦鹉也是他记住的一样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可怜的鹦鹉哪怕抑郁的掉了大片的羽毛,还是不得不待着不能离开。
兄妹三人听着魔音进入房门,就见杜三娘抱着一个襁褓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她穿着家常衣服,头发松松挽起,眼角也带着青色。
见到满娘三人,嘴角才露个笑容,不及说话,怀里的小祖宗又开始新一轮的大哭。
她连忙加快脚步,轻轻摇晃怀里的婴孩,半响,嘟着嘴的胖娃娃才收了声,转为低低的婴儿细嫩的哭声。
守在一旁的蓝衣妇人连忙接过孩子,抱着继续哄,杜三娘这才腾出手来,和三个儿女说话。
田良喜,田良玉上前看了看在奶娘怀里熟睡的弟弟,见他脸上一片狼藉,不由撇嘴皱眉。
奶娘小心的把孩子放到小床上,拧了帕子给闹哥儿擦脸,露出细嫩白皙的脸蛋,
胖乎乎的娃娃实在是白胖可爱,大拇指被他含在嘴边,小小的嘴巴嘟嘟的好像在喝奶,鼻子秀挺,眼睛闭着,弯弯的睫毛又浓又密,眉毛也是少有的黑粗。
“长的那么可爱,怎么就那么能哭啊!”
满娘也走到小床边看弟弟,她瞧着可爱的娃娃入睡的场景,不由嘟囔道。
看完弟弟,三人也不敢多待,混世小魔王睡着再可爱,可要是趁机伸手摸摸他滑嫩的脸蛋,捏捏他柔软的小手,小魔王马上给你瞧瞧他的厉害。(来自满娘的亲身体会)
杜三娘先回主屋里间梳洗,闹哥儿也和满娘小时候一样住在东厢房,这次也给他请了奶娘,按照田高升的想法,至少要雇上五年。这个磨人精必须时时刻刻有人照顾,除了杜三娘,也就给奶娘半分面子。
兄妹三人略等一会,杜三娘就换好衣服出来。
她还是穿着家常的棉布月裙,只在外面加了一件素色银纹的披肩,发髻只用两支玉簪别着,耳朵,腕间,手上空无一物。
昨日两个儿子回来,也没能好好亲近,杜三娘慈爱的和两个儿子说话,问起母亲最常关心的吃喝,又问了问在书院的生活,关于读书成绩一字不提,只嘱咐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这些,杜三娘也关心起满娘,虽然女儿就眼皮子底下,不像两个儿子,一月一见,可有了那个魔星后,她大部分精力被占去,也不能时刻关心女儿的琐事。
满娘笑道:“女儿一切都好,明日就要去书院,课间的点心还让厨房给我做酥油泡螺,娘觉得如何?”
杜三娘不在意道:“点心你喜欢什么就让厨房去要,只是午食还是要吃主食,点心再好吃,也只能课间垫垫。”
“女儿知道。”
杜三娘又问起东院,知道两个儿子等田秀才睡熟后才能进去看望,她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先去吧,老人家每日就喝药后这两个时辰好睡,其他时候总是浅眠,也不好让他动气,过两日再说你们回来。”
两人应是,他们心里已经褪去对祖父病重的担忧。既然知道老人家大病初愈,要顺着他,心里也没有什么不满。
满娘早上去过,也不在陪着他们去了,她疑惑道:“今日一早,也不见大表哥,他还没起来吗?”
杜三娘笑道:“你映格表哥起来的可比你早多了,和你爹一起出去,说是镇上有他从前的同窗,这两日你祖父病好些了,他才去看看同学。”
满娘好奇道:“我记得表哥也是在乐平读的书,不知道他同窗是那家的人,说不定我还认识。”
杜三娘道:“镇上就这么大,那家公子你不一定知道,可女眷定然是认识的,以映格的年纪,同窗该已经成亲了,至少也该定亲了。”
满娘吐吐舌头,“表哥说不定能见到他同学的孩子了,可惜姑姑盼着做祖母好几年,儿媳妇还是没有影子!”
“你这孩子,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吗?”
杜三娘说了满娘一句,不过她心里也甚是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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