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少主他很苏》62.尾声篇之夜月

    翌日清晨, 窗外传来笃笃笃的声音,裴澈起身将窗子打开就见那只鹦鹉叼了封信放在了窗台上, 扇扇翅膀聒噪了句“恭喜恭喜”才离开。
    宋云萱从被窝里起身迷迷瞪瞪地道:“阿澈......谁啊......”
    “你的信。”裴澈走到床边。
    宋云萱披头散发地裹在被子里, 脸上还有着浓浓的睡意, 裴澈轻轻抚了抚她的小脸,昨晚她可被他折腾地不轻, 本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的。
    “我的信?”宋云萱歪着头, 头发东翘西翘的,脸上的迷糊劲儿还没过去,还有些孩子气。
    裴澈帮她将小衣穿上, 她倒没了昨晚的害羞睡眼朦胧地接受他的“伺候”, 他轻笑, 她就不怕他又忍不住么?
    她坐在床上还在东摇西晃的, 裴澈柔声道:“把手抬起来。”
    宋云萱唔了一声把手抬了起来,裴澈将手伸过去帮她将身后的系带系好在她耳边道:“还没醒么?”
    他声音本就清润好听,此刻多了几分低沉与沙哑,几丝难言的绮艳氤氲在二人之间叫宋云萱脑海里冷不丁地窜过昨晚那些画面, 叫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粉嫩的红窜上了小巧的耳朵, 宋云萱面红耳赤道:“哦哦, 哦,我醒了。”
    裴澈拿来外衫替她穿上, 眼底始终蕴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宋云萱羞地只好伸手挡住他的眼睛, 裴澈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宋云萱将脑袋埋在他胸膛里蹭了蹭,温存了一会儿,裴澈牵着她走下床,两人洗漱后,将信拿给她。
    见到这封信的署名是卫简,宋云萱讶然:“宸王殿下怎么会给我写信?”汤绍写给她还差不多。
    信上只一句话,邀她故地重游。
    ——这个故地说的是淳于氏的旧宅。
    “淳于氏,难道他说的是淳于宴么?”
    裴澈将早膳递给她道:“嗯,就是被夜月全家灭口的淳于宴,十几年前你曾被关在淳于宴家里的地牢里。”
    “地牢?我被关在那里么?”宋云萱疑惑地呢喃,那毕竟是上一世的事,她并不全部记得。
    随即她更加疑惑了:“可是宸王殿下怎么会知道淳于宴?”
    裴澈喝了口茶,淡淡道:“因为他就是淳于宴。”
    宋云萱浑身一震,这个消息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之间脑子根本转圜不过来,她合上手中的信纸道:“关于宸王的事,就是你昨晚想告诉我的事么?”
    裴澈颔首,望着她道:“宸王卫简并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个宸王,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或者说很多个身份。”
    宋云萱并没有追问,只静静听他说下去。
    裴澈道:“百年前,勾陈把江家后人救出之后为了躲避卫峥嵘的追杀便送他们去了山间密林避世隐居,我们江家在我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代,我原名江澈,江爵是我的胞弟,这些你都知道了。”
    宋云萱点点头。
    裴澈继续道:“我们六岁时父母双双去世,此后我和胞弟两人便相依为命。”
    江氏夫妇去世后,江氏兄弟如同两只没人管束的小兽每日在山间以采拾野果充饥为生,直到一天他们救了一个在山里迷路的人,那个人就是卫简。
    当时卫简还不叫卫简,他化名叫徐禅的江湖游侠。
    江澈、江爵虽是两兄弟,但二人却天性相反。江澈生性淡漠警醒,对任何人都保有三分警惕,他不愿意和外界过多牵扯;江爵却恰恰相反,他一心想从山中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对徐禅这个闯入者充满了热切的好奇与憧憬。
    将徐禅平安送出山后,江澈便不打算和此人有任何联系,但江爵不同,他背着兄长和徐禅依旧有来往,最后当徐禅提出要带江爵出山游历时,江爵立刻背叛了与他朝夕相处的亲哥哥江澈。
    “江爵和徐禅走后,我一个人在山中生活,一年后,徐禅突然找到我说江爵病危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我不疑有他跟他出了山,谁知江爵活得好好的,那只是徐禅为了骗我出山的一个借口。”
    说起这些过去,裴澈一直云淡风轻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宋云萱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他对江爵这个弟弟不是没有感情的,只是所谓的亲情或许在后来的些许世事中消磨光了吧。
    “出山后,我见到了还在襁褓中的金家小妹。”
    “就是金淮的后人么?”
    “嗯,她叫金灵儿,我们都叫她小金妹妹,可惜灵儿只活到了两岁......”
    “从那之后,我们都成了徐禅的养子,江爵和灵儿都很喜欢这个养父,我觉得徐禅对我们几个另有所图,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六姓后人以及绣衣使的传说我都听爹娘说过,所以一开始我以为徐禅找到我们江家兄弟二人还有灵儿都只是巧合,直到庭夙出现,”裴澈的声音渐渐变得肃杀冷厉起来,“庭夙是玄武绣衣使,灵儿生来就和他亲近,渐渐地灵儿就疏远了我们只喜欢和庭夙待在一起,有一天庭夙跟我说,他希望带灵儿走。”
    “庭夙的这个决定触到了徐禅的逆鳞。”
    说到这,裴澈语声一顿似乎无法继续说下去,他眸光阴沉,置于膝头的手慢慢地收紧,宋云萱将手覆在他手背上,轻声问道:“当时的卫简......徐禅不希望灵儿被带走么?”
    裴澈望着她缓缓道:“不是灵儿,他是不希望庭夙走。”
    宋云萱一怔,就听他道:“小萱,那个人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我们六姓后人,是你们绣衣使。”
    “我们?”
    “我第一次见到灵儿时她才刚出生一个多月,她刚出生就被人从母亲身边夺走了,徐禅找了一个乳娘喂养她。”
    “灵儿的爹娘呢?”
    “我不知道,我想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了。”
    宋云萱沉默许久不觉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茶水温热可是她却只觉如深处寒冬,那隐秘的过往里被尘土掩盖的诡秘黑暗让她遍体生凉。
    “永昌之变后六名绣衣使几乎都无迹可寻,徐禅知道如果六姓后人没有出现,绣衣使不会主动现身,徐禅把灵儿带在身边为的就是引出金家的绣衣使,引出庭夙,”裴澈静静凝望着坐在眼前的姑娘,沉痛的波澜掠过瞳眸,“他千方百计将我和江爵带在身边,为的就是引出你。”
    宋云萱脸色逐渐苍白起来,她隐隐地似乎明白了什么,刚要张嘴说什么,裴澈却只是将她搂进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柔声道:“你看到现在的庭夙了,他已经失智,若非受到不堪承受的打击,庭夙是堂堂绣衣使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宋云萱揪紧他的衣襟小声问:“究竟是......是什么样的打击?”
    “庭夙比我们更早察觉徐禅的心思,他想带灵儿离开,但这个计划被徐禅发觉,徐禅事先将灵儿藏了起来,为了找回灵儿,庭夙中计被关,”裴澈默了默,似乎不知该诉说那一幕,良久,他哑声开口,“为了彻底困住庭夙,徐禅当着庭夙的面杀了年仅两岁的灵儿。”
    宋云萱浑身巨震,周身如堕冰窖,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事实,她不敢从裴澈怀中抬起头,她无法想象裴澈是用怎样的神情与心情去回述那段往事的。
    她听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很久,他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灵儿是金家唯一的后人,她去后金家就彻底绝后了。自己本该好好守护的人活生生惨死在自己面前,绣衣使的信念被折,支柱破碎,庭夙当场就疯了,玄武绣衣使的所有身份证明因为他的极度自责和绝望全部消失,他甚至一夜失语,形如痴儿。”
    宋云萱死死咬住唇,声音恨得像是淬了毒:“......徐禅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他想要绣衣使的不死之身。”
    宋云萱眼睛深红,颤声重复那四个字:“不死之身?”
    裴澈颔首,他用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告诉她:“还记得当年告诉楼无月他们那句谶语的山中高人么?”
    “我记得。”那个不起眼的隐世高人几乎可以说是后来所有世事的始作俑者。
    “他就是徐禅,徐禅本人不知是何来历,他非人非妖,像一个孤魂野鬼依靠死尸而生,他想要一副活生生的躯体,像你们刀魂一样可以拥有不朽的身体,你们一直是他的目标。但可惜,你们现世之初因为金淮的建议被湘九重阴差阳错地铸进了六把绝世名刀之中,这件事令徐禅耿耿于怀,所以他告诉了卫峥嵘一句完整的谶语——江海尽赴卫雪楼,杀尽天下六姓人......”
    “杀尽......天下六姓人......”宋云萱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为了让我们重新出现在人间,所以他利用卫峥嵘对你们痛下杀手?”
    “是,如他所愿,永昌之变后,以青龙为首的绣衣使从刀身中现世,可是你们的销声匿迹也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后来卫峥嵘成立天朽阁明察暗访六姓余孽,徐禅一直代卫峥嵘执掌天朽阁,直到卫峥嵘死去,他依然是天朽阁背后的主人。”
    裴澈道:“徐禅利用天朽阁背后的情报网找到了散落各地的六姓后人,包括我和江爵,包括灵儿,甚至是朱雀。”
    “朱雀!”宋云萱悚然失色,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惊惶地想从裴澈平静的神情中找出什么,成亲前夫人告诉她朱雀亡故的消息,庭夙当年亲眼目睹的不仅仅是灵儿的惨死,还有朱雀的死,那么裴澈知道真相么?朱雀到底是死于谁手?是他还是她?
    半晌,她迟疑着道:“阿澈,那么朱雀呢?”
    “朱雀已经死了。”
    “朱雀......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
    “不!”宋云萱霍得站起身斩钉截铁地反驳他,泪水沁在腥红的眼底却没有落下来:“不可能!”
    裴澈毫无避讳地对上她的视线,温和而无奈道:“我也希望不是,但活到现在的我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宋云萱心头巨跳。
    “徐禅不敢用自己去冒险,所以让我和江爵成为他的试验品,我和江爵如他所愿成了‘永生不死’的怪物,我们生时六岁不知人生事,十七岁时停止生长,三十年一轮回,但这其中有不同,用徐禅的话来说就是:我是完美的,江爵是残缺的。”
    宋云萱怔了怔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一切:“你除了在十七岁不会再生长之外身体与常人无异,甚至强于常人,可是镜......江爵却总是体弱。”
    裴澈冷冷一哂,眉宇间的令人不寒而栗:“不仅仅是体弱,每到轮回之际,他全身都会肌销骨化,肉体溃烂,痛不欲生。”
    宋云萱打了个寒噤,忍不住急道:“那你......”
    “你放心,我不会。”裴澈安抚她,继而冷笑如冰:“这就是江爵最恨我之处,当年他才是那个想要永生不死的人,然而被上天眷顾的人却是我,如今他一无所有,只剩下一副残缺不全、勉强让他苟延残喘的身体!”
    裴澈将宋云萱拥进怀中,目光透过她的肩头望向窗外冰冷的晨光:“如今他最想要的你都被我这个哥哥抢走,我猜,江爵此刻应该恨我入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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