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长出了尾巴》22.鹦鹉

    小妹年纪尚小，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在屋内安安稳稳地打着小呼噜。
    母亲也在杜文乾的再次安抚下，勉强睡了过去。
    因为消息并未外传，杜府里仍然与往常无异，静悄悄的各自安寝，一片和谐宁静。
    杜文乾沐浴更衣，换上自己最为华贵的描金竹叶花纹云锦衣袍，腰间系条墨色组带，玉簪盘起发髻，脚踏长筒鹿皮小靴。
    卫德一边给他整理服饰，一边调侃道：“少爷，你这是打算去勾引皇上吗？”
    “胡说！”杜文乾窘迫的红了脸，“显示尊重罢了。”
    “好好，”卫德笑道，“皇上一定会被我家少爷迷的不可自拔的。”
    这话安杜文乾一个男子身上怎么听怎么奇怪，他轻锤了卫德一拳，不再搭理他。
    华唯枫被关在屋外，他爪子扒着墙壁，用喙在窗户上啄了个破洞，暗搓搓地往里偷看。
    “玉佩在哪里？”杜文乾问道。
    他接过卫德递来的龙头纹玉佩，先是仔仔细细地清理了表面落上的灰尘，然后亲手系在了腰间。
    离与于志成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杜文乾有点紧张，玉佩系了两次才系好。
    “听闻永帝喜怒无常，也不知道愿不愿意见少爷，”卫德担忧地说，“如果不愿意也就罢了，真见到了，少爷请万分小心，谨言慎行。”
    杜文乾：“嗯，知道的。”
    我见到宝贝从来都是喜，哪里有怒！这完完全全就是诋毁啊，屋外华唯枫气地一爪子勾坏了一整块窗户纸。
    俩人听到声音，同时望了过去。
    偷窥的孔雀被抓了个现行，立时开了个屏，白色扇形尾羽翘得老高。
    “噗。”卫德乐出声。
    杜文乾无奈地看着一点都没自觉的作案嫌疑雀：“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出发了，卫德你就留在家帮我照看孔雀吧。”
    卫德：“好的，二少。”
    华唯枫本想偷偷跟在杜文乾后面护送他进宫，没料到因为失误，导致自己提前被发现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记得喂食喂水。”杜文乾吩咐道，“顺便把窗户纸修了。”
    卫德：“放心吧。”
    杜文乾走后，卫德尽职尽责地盯着他，华唯枫跟踪护送计划被迫失败，放任杜文乾孤身去了于府。
    天色漆黑，星光被薄云遮挡，唯有月光依稀穿云而过，照亮了部分街道。
    六名轿夫扛着轿子，在平整的石板路上前行，坐在轿子里的人感受不到丝毫颠簸。
    几顶装潢华贵的轿子在宽阔的道路上相遇，帘子被掀起，几个人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一路同行到了光顺门外。
    时间才过寅时，光顺门外已然陆陆续续落满了轿子。街道上拥挤却寂静，只有偶尔发出的轿子落地的沙沙声。
    突然间鼓声隆隆响起，由远及近，一下一下击打在在场者们的心上。
    日暮的晨光穿破云层阻碍，铺洒在红墙碧瓦之上。
    五更二点，光顺门被缓缓拉开，吱吱呀呀地响动似乎昭示了其内的权力与威严。
    百官从轿子中走出，整理衣物，戴上乌纱帽，按照官阶排位排成两队，整齐有序地排队走入光顺门。
    门外只留下部分没有资格直接上朝、需要等待宣召才能觐见的低阶官员，他们静悄悄的站在门外，负手而立。
    道路侧边蹲着站着百官们的侍从和轿夫，互相谈天说地，等待主人们下朝归来。
    杜文乾待在于志成的轿子里，靠在内壁上焦急地等待消息。
    不过半个时辰，一名公公从光顺门走出，低阶官员们期盼地看着他，期许是皇上宣召自己觐见。
    然而公公并未向往常一样宣谁谁谁进殿，反而直接走到了于志成的轿子前，隔着帘子，低声道：“杜公子，圣上让奴家直接把您带到温室殿等待。”
    这么快！
    杜文乾吃了一惊，慌忙起身准备跟他进去，刚撩开帘子却被公公拦住。
    “杜公子不必下轿。”公公挥手叫来一队宫里的太监，“还不快点过来！手脚麻利点。”
    小太监们小心地扛起轿子，公公一声“起轿”，四平八稳地从光顺门走了进去。
    留下一群低阶官员，羡慕地看着轿子，纷纷猜测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能让皇帝破例允许轿子进入宫内。
    杜文乾走入温室殿时，华唯枫还没下朝，坐在朝堂上无聊地听底下人做着千篇一律的报告，心早就飞到后宫里了。
    温室殿里整洁高雅，书案上整齐地摆着纸墨笔砚，殿内点着熏香，香气宜人。
    整个温室殿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砚台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丝墨迹都不见。
    白色绒毛地毯上摆着一个坐垫，杜文乾端正地跪坐在上面，等着永帝下朝。
    他第一次进宫，感觉拘谨地手脚都没处放了。尤其是在听说这里等同于天子书房，为平时永帝审阅奏章的地方后，更是目不斜视，不敢随意四下张望，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杜文乾等到了这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乎没什么准备，连一会儿见到永帝该怎么说、怎么请求皇上帮忙都没想好。
    内殿似乎有人影的晃动，杜文乾眼角斜瞄到两名非常年轻的宫女正端着水盆在里面擦拭。
    “哎呀，也不知道皇上突然要做什么，大半夜让所有人都叫来大扫除，”一名宫女打了个哈气，“这不都挺干净的吗？”
    “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说话怎么总这么不小心！”另一人温怒道。
    俩人端着水盆出来，这才惊见外殿的杜文乾，顿时慌了神，差点把水泼在地上。
    “奴婢不知大人再此，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原谅。”年纪略长的宫女率先反应过来，赶忙施了个礼，“奴婢这就离开。”
    俩人惊出了一头冷汗，也不等杜文乾回话，慌乱地跑了出去。
    经过这俩人一打岔，杜文乾比之前放松了一点，端起面前招待他的茶水，抿了一口，润润自己因为紧张而干裂的嗓子。
    他茶杯还没放下，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叫，在寂静的温室殿里显得尤为突兀。
    “老大、老大！”尖锐奇怪的声音喊道，“打探到了……”
    杜文乾惊回头，见到一只虎皮鹦鹉冲了进来，如同一块陨石，突然从天而降，砸在他面前。
    “苏安城……”虎皮鹦鹉抬起头，发现面前的人不是自家老大，而是个陌生人，下意识问，“你谁啊？”
    杜文乾：“……”
    虎皮鹦鹉：“……”糟了！
    它啪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个蠢货，竟然连人都没看清就闯进来了！
    杜文乾望着这只奇怪的鹦鹉，刚才是它在讲话？还问我是谁？
    虎皮鹦鹉僵硬着翅膀，陷入石化。
    “你会说话？”杜文乾狐疑地问。
    鹦鹉瑟瑟发抖，不敢回答。
    杜文乾盯着它不放，好奇道：“你再说几句。”
    鹦鹉灵机一动，它装成一只傻鸟的样子，飞到书案上蹦蹦哒哒，一脚踢飞了一杆毛笔，然后机械地背诵道：“锄禾日当午，疑是地上霜，夜来风雨声，遍插茱萸少一人。”
    杜文乾：“……”
    鹦鹉满屋子乱飞，抖掉了好几根羽毛，嘴里叽叽喳喳地背着不知所云的古诗。
    “你谁啊，你谁啊，你谁啊……”鹦鹉不断重复。
    杜文乾摇头笑了笑，果然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鹦鹉吧，只不过不知从哪里学了几句人话，倒是挺聪明的。
    鹦鹉飞着飞着飞出了温室殿，紧扇两下翅膀，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杜文乾捡起被鹦鹉弄掉的毛笔，倾身放回笔筒里。他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文乾，你终于来找我啦！”华唯枫把他抱在怀里，兴高采烈地说，“听说你来了，我一下朝就赶了过来。”
    “皇上！”杜文乾惊道，扭头看到了华唯枫的表情，又匆忙改口，“卿阳。”
    “嗯。”华唯枫把头埋在杜文乾头发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这样抱起来舒服，比当只破孔雀好多了。
    华唯枫感觉鼻子痒痒的，伸手一挠，从杜文乾发间抓下一根黄绿色的羽毛，新鲜掉落还带着些鸟类特有的味道。
    “……”他盯着那只羽毛，“宝贝，为什么你脑袋上长鸟毛了？”
    “什么？”杜文乾愣了下，后解释道，“刚才有只会说话的鹦鹉飞过来转了一圈，大概是那时候掉的。”
    华唯枫略微一想就明白发生什么了，他随手把羽毛揉碎。
    这帮净给我添乱的家伙！
    又让宝贝提前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