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突然长出了尾巴》14.巨鹰

    白晃晃的刀刃从眼前划过，杜文乾在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脑袋，险而又险地避过了锐利的刀锋。
    “嘁！”那人不屑地哼了一声，抬手捏住杜文乾的下巴，防止他再次躲闪。
    杜文乾竭力挣扎扭动脑袋：“放开我！”
    “我只想在你脸上划几刀。不想伤你性命，”那人冷漠地说，脸藏在面具后面，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如果你挣扎得太厉害，刀剑无眼，保不齐会划到哪里，万一伤到眼睛就不好了。”
    “你个畜生！”杜文乾怒骂道。
    “只怪杜公子勾搭错了人。”
    刀锋调转，在杜文乾眼前急速放大，甚至能感觉到冰凉匕首上传来的冷气。
    情急之下，他拼死一搏地翻动身体，身子扭转，脚以一个奇怪的角度踹到那人小腿，把他斜踹了个跟头。
    “啊！”杜文乾惊喘一声，被捆在身后的手腕传来剧痛，一时间让他眼前发黑，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一定是他刚才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手腕断了，他甚至能感觉到骨头扎破皮肉的触感。
    “你找死！”
    那人被杜文乾的反抗触怒，从地上爬起来，挥舞匕首，直朝他脖颈刺了过来。
    杜文乾疼得动弹不得，再也无从闪避，眼睁睁地看着袭来的刀刃，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恶！到此为止了吗！
    轰——！
    千钧一发之际，爆炸般的响动从墙壁传来，断裂的木头四下纷飞。行凶之人忽然从眼前消失，匕首擦着杜文乾胸膛掉落，扎到他身旁的地板上。
    墙壁破了一个大洞，一只半人高的巨鹰破墙而入，利爪抓在那人后背上，倒钩状的喙叼住他的脑袋，奋力撕扯。
    那人被抓着后退远离杜文乾，血液从他脖颈出涌出，他嚎叫着，回身一拳揍在巨鹰眼睛上。
    “唧——”
    巨鹰被击中，眼角撕裂，朝天发出凄厉地鸣叫。
    那人趁机对巨鹰拳打脚踢，试图从它利爪下逃出。
    巨鹰双翅煽动，与他战成一团。翅膀掀起疾风，碎木屑在空中翻飞，整间房屋像是被龙卷风刮过一般，摇摇欲塌。
    杜文乾死里逃生，惊惧地大口喘息。
    哪里来的鹰？
    他来不及细想，突然发觉捆住自己的麻绳在混乱中有松动的迹象。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手腕的疼痛，急忙从麻绳里挣脱了出来。
    左手脱力地垂在身旁，杜文乾头顶感到一丝凉意，液体顺着脸颊滑下，血珠挂在纤长的睫毛上，点点从眼前滴落。
    他右手摸了一把脑门，擦了一手的鲜血，这才惊觉刚才还是被刀刃划伤了。
    皮肉开绽，摸着伤口不小，破相是一定的了。不过相比性命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巨鹰还在和劫匪战斗，巨鹰羽毛被揪掉几簇，但劫匪的反抗之力越来越小，眼瞅着是活不成了。
    杜文乾摇摇晃晃地走到墙壁破口处，凝神往外看去。
    这里大约是开阳城的远郊，外面是人迹罕至的密林，他身处在二层小楼上，距离地面大约有九尺距离，还可以，摔不死人。
    巨鹰来的蹊跷，不知是敌是友，楼下肯定还有敌人，已经可以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了。
    现在正是逃跑的最好时机，杜文乾瞥了一眼巨鹰，护住自己断裂的手腕，深吸一口气，从破口处一跃而下。
    “唔！”
    九尺距离不算矮，失去一只手腕的杜文乾在空中没保持住平衡，双膝率先找地，跪着落到地面上，闷哼一声。
    好在林间地上铺着厚厚的树枝落叶，缓冲了他的力度，膝盖有些受伤，磨破了亵裤，但并不影响行动。
    杜文乾踉跄地站起身，眼前发晕，甚至想就此昏过去算了，一身轻松。
    身后房内发出巨响，屋子里战斗越发激烈，有血液从破洞口喷溅出，也不知道是谁的血液。杜文乾咬紧牙关，托着左手手腕，冲入密林里。
    ……
    金色的火焰在断壁残垣上燃烧，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王者的震怒使整栋房子几乎夷为平地。
    巨鹰虚弱地躺在地上，翅膀张开瘫在两侧，身下压着劫匪的残肢。
    在数名人类的围攻下，它寡不敌众，数处被击伤，羽翅掉了一半，地面上四处都是它沾着鲜血的羽毛。巨鹰抽动了下光秃秃的翅膀，再也无力飞翔。
    它黑色瞳孔倒映出王的身影，哀哀地叫着，似乎在道歉，没有保护好王的心爱之人。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华唯枫在他翅膀上抚摸过去，命令道，“休息吧。”
    “唧——”巨鹰鸣叫着道谢。
    华唯枫神情冰冷，愤怒在眼中流淌，仿若化为实质，瞳孔泛出红色的血光。
    金色烈焰从他脚下撺出，沿着地面烧向四面八方，所过之处无一生物存活。
    最后一根木桩承受不住烧灼，轰然倒进火海里，激起一片火星。这个地方已全然看不出之前曾经有个二层小楼的存在。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气，大部分都是劫匪腥臭的血味，但华唯枫分明嗅到了那丝甘甜，是杜文乾的味道。
    杜文乾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
    他来晚了，该死！
    华唯枫恼火地掐住左手，指尖扎进皮肤里，疼痛也无法减轻他的自责。
    一只黑色的乌鸦呼扇着翅膀，飞到他的面前，吱吱地叫着，把爪子上抓着的东西展示给华唯枫看。
    白玉龙纹双佩之一的龙头纹佩挂在它的爪子上，在空中摇晃。
    “哪里找到的？”华唯枫顿时变了脸色，把玉佩从乌鸦爪子上摘下来。
    乌鸦抖了抖翅膀，指着废墟的一个角落。
    一件眼熟的长袍落在那里，上面沾满了灰，玉佩正是从其中找出的。
    杜文乾没带上玉佩！
    “糟了，快去找人！”华唯枫急切地吩咐道，“快去！”
    话音刚落，一小群飞鸟从林中飞起，各自寻了个方向，以最快的速度疾飞而过。
    ……
    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浓烟从烟囱裂缝中散出，锅中飘荡出饭菜的香气。
    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板凳上，双手握住勺柄，在灶台上的大锅里使劲地搅拌。
    杜文乾睁开眼，恍惚地注视着少女的背影，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
    他正躺在柴火堆上，身下铺了一张毯子。毯子上的毛几乎都掉光了，又硬又脏。
    杜文乾撑在地面，试图坐起身，却不小心触动了伤口。
    “啊！”
    骨折的手腕整个肿了起来，烧灼般的疼痛让杜文乾不禁叫出了声音。
    “呀！”少女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公子醒啦！”
    杜文乾喘息地躺了回去：“请问，你是……？”
    “我叫彤儿，”少女趴下对着柴火扇了两下，溅了她一脸灰尘，“公子稍等一下，我把锅端出去，要不该被骂啦！”
    她拿起两块破布，垫在大锅锅把上，以不符合这个年龄所该有的力气端起了锅，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蹲到杜文乾面前：“好啦，终于忙活完了。”
    “抱歉，”杜文乾眉头紧皱，竭力使自己不疼昏过去，“请问我是怎么来的？”
    “你倒在院门口了，”少女拍拍胸口，嘴角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还以为你死了呢，吓死彤儿啦！”
    杜文乾只记得自己在林间疾跑，体力越来越不支，再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想来是这个小妹妹救了自己，他诚恳道：“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彤儿摆摆手，从角落里端来一盆水，沾湿了毛巾，敷在杜文乾的手腕上。
    凉水有效的降低了疼痛，杜文乾感觉好了许多。
    “彤儿不会医术，只能做到这样了，”少女噘着嘴，悻悻地说，“凉水只能让你感觉好一点，伤口没法愈合。”
    “很有用了。”杜文乾舒了口气，“这是在哪里？”
    彤儿把毛巾重新浸湿，回答道：“清溪村。”
    杜文乾没听说过这里，追问道：“离开阳城有多远？”
    “嗯……”彤儿歪着头思考，“大概，二十多里吧。”
    二十多里，以杜文乾眼下的体力，根本无法走路回去，而他需要赶紧回去治疗。
    “你们有马吗？”杜文乾问道，“能否借我一匹。”
    彤儿摇摇头：“没有马，只有一头上了年纪的毛驴，骑不了的。”
    “那请问你能不能找人跑一趟开阳城，去杜府传个话，”杜文乾惭愧地问，“让他们派人来接我，必有重谢。”
    “这个简单啦，我替你跑一趟就好。”彤儿笑着应下来，“在开阳城的哪里？我不太熟悉那里。”
    杜文乾详细地给彤儿指了路，还嘱咐她可以找个马车进城，让杜府付钱就好。
    小姑娘点点头，拍着胸脯，兴冲冲地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临走前她又给杜文乾换了次毛巾，然后跳起来跑出门。
    不曾想，刚出去几步，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回来。
    “出不去啦！”彤儿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外面起了大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大雾？杜文乾勉强支起上身，从门缝里往外望去。
    屋外大雾浓郁地遮天蔽日，只能看见白茫茫地水汽，像是浓厚的阴云从天而降。
    杜文乾奇怪地问：“这里经常起雾吗？”
    “没有哦，”彤儿伸出一根指头，“彤儿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雾呢！”
    开阳城以前也从不起大雾，前几天卫德也提过一次，为什么最近起雾这么频繁？
    彤儿蹲在门口，新奇地望着外面的雾气，还伸出手去试图抓住雾气，却只沾了一手水渍，咯咯笑着玩得开心。
    雾气从门缝飘进来，像是有规则的固体一般，边界清晰可辨，一整块地挤进了屋子。
    杜文乾心念一动，顿觉不妙，大喊道：“彤儿，回来，别碰那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