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春娇》51.第五十一章

    沈家姐妹得到消息时, 已经是第二天了。
    女学开大课, 沈姿特意跑到沈嫱面前说:“看到四姐姐仍在安心读书妹妹就放心了。”
    沈嫱合上书本, 冷眸扫了她一眼道:“八妹妹何出此言?”
    “我昨个进宫苦苦求了太后两个时辰, 求她与皇帝舅舅说说情,三伯父想来会平安无事的。”沈姿惺惺作态道。
    “我爹怎么了?”沈嫱骇然。
    “啊?四姐姐还不知道?昨天宴会上新科状元被查出科场舞弊, 已经畏罪撞柱身亡, 害得三伯父也入了狱。”沈姿拿帕子挡住嘴,一脸惊讶又同情的样子。
    “……”沈嫣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心内大吃一惊,课也上不下去了, 与四姐一道回了家。
    甫一进家门,便见沈三夫人迎了出来, 一把拉住沈嫱的手,笑得合不拢嘴道:“今天我姑娘大喜啊。”
    “父亲入狱,我何喜之有?”沈嫱顿时气红了双眼, 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娘今个特意走了一趟魏国公府, 那魏国公夫人已然吐了口声,只要你嫁过去, 便会为你父亲周旋出狱,你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世子夫人当不成了,可这贵妾与平妻也无甚区别, 也是娇贵的很呢, 听娘的话, 不许左性,多为你爹想想。”沈三夫人嗔怪道。
    多大一顶帽子,不做魏国公府的贵妾便是不孝,沈嫱拳头死死攥着,心内一片悲凉。
    “三伯母莫急,事已至此,祖父不会坐视不理的,何至于用此等法子。”沈嫣在一旁劝道。
    沈三夫人上下瞧了瞧沈嫣,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似你这般好运,生来就是侯府小姐。”
    如此不着四六的话,沈嫣只当没听见,拉着沈嫱去了荣柏堂,先探问一下情况再做打算。
    今日并非女学休息的日子,见沈嫱姐妹携手而来,沈母目光一怔,心道:看来老三这事儿,瞒不过去了。
    沈母本不愿将此事告诉两个女孩儿,沈家虽然不复先祖时的荣光,可若老三是被冤枉的,家族亦能保佑他平安无事。
    说句心里话,老三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也自小就养在她这里,在她看来,老三和老大老二老四是一样的,并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老三是她养大的,他是什么性子她这个母亲再清楚不过。
    科场舞弊这种要命的罪过,他断然不会做,那孩子视家族名誉如性命一般,又怎么可能会搭上命去给沈氏一族抹黑。
    是以,沈母慈爱的瞧着这两个小姐妹,罢了,罢了,索性将她知道的便都告诉了去。
    沈嫱性子刚强些是有的,可也没见过波折太大的风浪,将父亲入狱来龙去脉过清楚后,一时也失了主意。
    室内一片沉默,沈三夫人风风火火走进来,嘴角压不住喜意,令沈母看了眉间一冷。
    沈三夫人一坐下,便频频冲沈嫱使眼色,示意沈嫱将她刚刚的提议跟沈母说一遍,她这个做母亲的去说,显着跟逼女儿做妾一样,若沈嫱亲自提,那多好,谁都有颜面。
    沈嫱拿帕子拂干眼泪,看她母亲殷殷热切的目光逐渐清晰起来,不由心下一阵涩然,开口声音便冷了几分:“母亲莫不是得了什么眼疾?”
    事到如今,还要被女儿揶揄,沈三夫人心里不忿,想着这件事成之后,不仅丈夫能从狱中出来,儿子也可以被安排进宫中给皇子做伴读,都是多体面的事儿,况且女人生来不就是要嫁人的么,嫁谁不是嫁,妻妻妾妾也就那么回事儿,丈夫将来是个有爵位的,到时候再生个一男半女,那福还能少享,日子还能过差?
    沈三夫人见沈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开这个口了,少不了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说道说道:“母亲,儿媳这里有份极好的姻缘,还需您过耳。”
    沈母刚刚见三房一阵眉眼官司,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见她这么说了,便道:“你且说来听听。”
    沈三夫人理了理衣袖道:“阿嫱眼见着大了,做母亲的总希望能给她寻一份好姻缘,此生便也心安了。”
    沈母捻动着手中的佛珠,不搭话。
    沈三夫人讨了个没趣儿,只得硬说下去,将魏国公世子一顿猛夸,硬生生的将一个纨绔子弟夸成国之栋梁,又将送沈嫱给魏国公世子做贵妾的想法说了出来。
    “碰!”沈母将软榻边的龙头杖掷了出去,怒道:“我好好的孙女,被你这样糟蹋。”
    沈三夫人额角一痛,血珠稍后便顺着脸庞落了下来,见婆婆大怒,她坐是不敢坐了,只能跪在地下听婆婆训斥。
    “真是精彩,趁三哥不在,你把他的女儿卖了,回头他呕死在狱中,平白苦了父亲这几日的辛劳。”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头,信阳侯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身得体的墨袍更衬的他面如冠玉,容颜极俊。
    沈嫣见了父亲,心刹时落定,只眼巴巴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信阳侯见状,合上手中折扇,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转身坐在她上座问道:“怎得不在国子监念书,跑家里来了?”
    “听说三伯父的事情,哪里还能安心。”沈嫣垂眸道。
    “你能做什么?顶多打点打点狱卒,给你三伯父送趟牢饭。”信阳侯闲闲的说道。
    沈嫣小脸儿憋的通红,却又无法反驳,小脑袋一扭,撇过脸去,不再搭话,过了一会儿,她心里想通什么似的,扭头问道:“我真的可以给三伯父送饭吗?”
    信阳侯笑意盈盈看着她道:“不错。”
    见沈三夫人仍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信阳侯对一旁的丫鬟说道:“拖下去吧,怪碍眼的。”
    “你……”沈三夫人愤愤看了信阳侯一眼,刚想说什么,被信阳侯打断:“本侯可干不出卖女儿的勾当。”
    沈母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闻言,一把将沈三夫人抬了出去。
    沈嫱一下子跪在信阳侯面前哭求道:“四叔,您是跟我父亲一起长大的手足,最是了解他不过,父亲他断断不会做出科场舞弊的事来,求您……求您救救他。”
    “你爹他暂时死不了,回头准备些厚衣裳吧。”信阳侯示意侍女将沈嫱搀扶起来,见沈嫱一脸疑惑的望着他,信阳侯难得解释道:“宁古塔终年天寒地冻的,可不需要厚衣裳?!”
    所以,案件查到最后,沈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终究被发配宁古塔,在奉国公等人的求情下,沈嫱被留了下来,不必落入奴籍,沈三夫人原是陪同流放的,可一纸和离书奉上,她与沈家再无瓜葛,堪堪躲到娘家去。
    沈昭年纪尚小,可留在京中,只是一辈子再无出仕或者科举的可能。
    沈育临行前,沈嫣打点好狱卒,让四姐姐和她父亲见了面。自己不好打扰,只将手里父亲交给她的东西亲手交到三伯父手上,便退到一旁将食盒里的酒菜犒劳了狱卒,好让四姐姐跟三伯父多待一会儿。
    人有旦夕祸福,沈育担任会试主考官,本来可以凭借此事再往上走走,没想到一朝风云变幻,倒落得如此下场。
    沈嫣心里叹着气,四姐姐如今没爹又没娘,虽然靠着奉国公府的庇佑,她定是衣食无忧,可京中贵女圈子里向来是踩低捧高,人言可畏。
    临安夫人并没有把沈嫱从女学除名,这件事后,沈嫱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学习也更刻苦起来,纵然身边风言风语没有断过,沈嫱依旧听听就过。
    倒是沈嫣为这事儿与不少贵女呛过声儿,她就是看不惯这帮子人落井下石的样子,四姐姐那样好,凭什么要受这些风凉话。
    见沈嫣一副欲言又止想宽慰她又怕她伤心的样子,沈嫱反而安慰起沈嫣来:“比起宁古塔来,我受到的这些风言风语算什么?再说父亲只我这么一个念想了,我若不好好的,岂不是更给他雪上加霜。”
    沈嫱目光坚定的看着远处随风飘摆的碧柳,心中暗想,父亲这桩案子疑雾重重,她必须长本事,将来才有可能替父亲翻案昭雪,任何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沈嫣见四姐姐真的没往心里去,放心不少,最近四公主一直在宫中住着,很久没来女学了,她心里有几分惦记,莫不是和亲的事要成了?!
    这日上完课,沈嫣将书本放在女舍后,便蹦蹦跳跳的找凌檀打探打探消息,凌檀在国子监办公的房舍轻易没人去,有也是卫祯那厮,所以沈嫣每次都放心大胆的敲敲门。
    “进!”屋里传来凌檀清冷的声音。
    沈嫣一推门,直觉一道锐利如雪似剑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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