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家大宅占地几百平, 最南边的平房本来是打算用作花房的。
在建造的时候恰逢印老爷子病重, 建造了一半就搁置下来, 刚填了房顶,墙壁是砖头砌的, 冬天透风, 夏天热的如同蒸笼。
林媛到里面住了两天,就病倒了。
她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这些苦。本以为印若只是一时生气, 会很快心软接她回去, 可是她等了又等,印若不是去舞蹈室练舞。
就是干脆闭门不出,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家里还有她这个人。
蔡阿姨和管家被印若教训过,不敢再为她求情。
林媛只得自己拖着病弱的身体去找印若。
房间里, 音响里昂扬着天鹅湖,印若用刀尖在鞋底划上数道, 套上舞鞋,粉色的娟段贴合的覆盖在月白的肌肤上。
细细的脚踝上缠绕着粉色的丝带,印若闭目仰头, 双臂展开, 小腿用力的绷直,身体轻盈飘逸, 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天鹅, 在湖面上肆意的舞蹈着。
一圈, 两圈, 三圈…………
她动作连贯优雅,随性而至,纤弱的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如潮水涨积,喷薄而出,印若完全沉浸在舞蹈之中,任由身体在空中飞舞,感受到身体里传来一种久违的兴奋感
那是属于印若的对舞蹈的渴望和热爱,早已深深地刻进她的骨血里。
外头又下起了迷蒙的细雨,秋风飒飒,冷的透进骨子里。
林媛在门外从白天站到黑夜,雨已经将她的浑身淋的湿透。
可是姐姐一次也没有下来看过,林媛此时才觉得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方楚正纠缠不清,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印若不会这么讨厌她。
林媛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方楚正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往印家大宅赶,他听说印若醒了,内心既是欣喜又是害怕。
欣喜的是印若终于醒了,他不用再背负罪恶感度过一生,害怕的是,面对印若。
方楚正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印家,他看到林媛孱弱的站在雨中,脸色苍白如鬼,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
“林媛!”方楚正跑过去扶住林媛,岂料林媛看了他一眼,就用力的推开了他。
她希翼的朝上看了一眼,那是印若所在的房间。
可是如她所见,印若并没有拉开窗帘。
方楚正焦急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进去吧?雨太大了。”
两人在雨中拉扯了一段时间,林媛始终不为所动。
*
天鹅之舞欢快俏皮的乐曲在房间里荡漾,印若对澄黄透彻的灯光,荡了荡杯中的酒。
红色的酒汁如鲜血,散发着迷人的醇香。
她抿了抿杯中的酒,管家便来回报,方楚正过来了,要见她。
FFF有些不解: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做了这种事情还有脸过来见原主。
难怪原主的怨气值这么高,碰到这两个厚颜无耻的,估计就是死了也能气活了。
印若笑了笑:不错,学会吐槽了。
她将酒杯里的酒倒干净,嫌弃的说:酒太难喝,还不如空间里的美酒的十分之一。
FFF:_(:з」∠)_
印若丢掉酒杯,双腿葱白如玉,淡淡道:从前攻略过这个任务的人都是怎么做的?
FFF: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是从林媛手里抢回方楚正,让他们俩无法在一起。第二种就是直接和他们俩撕破脸,与他们为敌,站到对立面去。
印若皱了皱眉:抢回来?不嫌恶心吗?算了,你直接告诉我得分最高是多少。
FFF:按照记录显示,最高得分是87分,修复师花了将近15年的时间,才刷到这个分数的。迄今为止,还没有比这个分更高的了。
印若哼了声: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任务为什么无法被刷到满分么?
FFF知道这肯定是印若无聊了想逗弄逗弄它,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它问了出来。
印若:方楚正和林媛一个滥情寡义,一个矫情愚蠢,还喜欢自诩善良,用不得已和深情来掩饰自己的恶心和罪恶。对待这样不要脸的人,你就要比他们更不要脸,这样才能彻底的撕破他们伪装的面具,崩溃他们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轻轻哼笑出声:要知道,有些人呢,面具戴久了,就如同他们身体的一部分,就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了。我不仅要撕破他们虚伪的脸皮,还要让他们反过来对我感恩戴德,觉得是我成全了他们,你说,好不好呀。
FFF:………
方楚正忐忑的走进屋子,大厅的灯光明亮,空气里弥漫着佳肴的香气。
他心下有些不满,林媛在外头淋雨,印若却安然的坐在这里享用晚餐,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他看向坐在主桌上的印若。
印若今年23岁,已经过了豆蔻的年华,可她看起来仍如少女般矜贵娇嫩,完全没有受到岁月的蹉跎与变故所带来的沧桑。
方楚正的眼神忍不住流出怀念的神色,当初他见到印若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美丽安静,如同一株水仙花,只让人静静地看着就赏心悦目。
方楚正随即神色一凛,他想到还在外面淋雨的林媛,刚要开口,站在一旁的管家站出来淡淡道:“小姐进食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请方先生安静的在旁边站一会儿吧。”
方楚正皱起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印若。她低着头,红唇轻启,小口小口的,慢慢地嚼着多汁美味的牛小排。
她没有否认,甚至没有看向他,方楚正的神色暗了暗,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等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印若才慢悠悠的将盘中一小块的牛扒吃完,她练舞要保持身材,平时除了牛肉,鸡胸肉和鸡蛋,其余的荤腥碰都不会碰。
她拿起洁白的帕巾擦了擦嘴角,细长白皙的十指双合,不急不慢的,抬眼看向方楚正。
他正沉默的看着自己,脸上失魂落魄的神色还未来得及收拾干净。
印若红唇轻抿,声音清淡,声色却是天生的软,天生的娇,说出的话即使是平平常常的,也能有勾人心魄的味道。
她说:“你还有脸来呀。”
方楚正愣了愣,耳根发热,苦笑道:“印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都于事无补,我也不敢奢求你能原谅我。”
“算你有自知之明。”她笑,眉眼皆是疏离冷淡。
方楚正被打断,他望着印若娇艳晶莹的面容,忽然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背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怕印若对他哭,对他歇斯底里。可是她用那样稀松平常的目光看待他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的。
他点点头,目光里尽是沉痛,“我知道,我知道我无论做什么都难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如果我可以做些什么来弥补你的话,你尽管说,我一定给你办到!”
印若捂了捂嘴唇,有些困乏,她说:“那就别废话了,我这里正好有几件事情要你来做。”
“第一,印家的几只基金股权你都交回来。”
“第二,明天我将对外宣布,单方面与你解除婚约,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印若每说一个字,方楚正的脸色就越是黯淡几分。他神色恍惚的听着,心里痛苦的几乎不能呼吸。
“这第三嘛……”印若拍了拍手掌,管家立即去酒窖拿出一排酒来。
方楚正疑惑的看了眼酒瓶,足有数十瓶之多,难道印若是要他把这些就都喝完吗?
这算是惩罚吗?
印若眸光撇了撇那些酒,精巧的细眉皱了皱,若有似无的叹道:“这些酒我都不爱喝,难喝死了。”
管家在旁擦了擦汗,这些酒虽不是什么稀有名贵的,在市面上还是少见的,看来小姐的口味又变得挑剔了。
随即印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指了指那些酒,对方楚正说:“第三件事,你就替我解决了那些个酒吧。有些东西丢了嫌脏手,放着又碍眼,你来处理最好不过了。”
方楚正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数十瓶红酒而已,喝下去也不会出人命。
他伸手就要去拿酒瓶,沉甸甸的,里面满是酒液。
“哎,”就在这时,印若又开口了,她双手撑着下巴,犹如一位纯真无辜的少女,正娇娇的瞧着他,说:“我说的处理,可不是让你喝的。”
“你呀,就把那些酒瓶子使劲儿的往头上砸,全砸完了,我这气也就消了。”
方楚正眸光一变,他为难的看着印若,始终没有办法相信这是印若说出来的话。
见他不愿意,印若剔透的眸子里泛起些水色,眼尾如同勾了胭脂般,艳色非比寻常,只是那样伤心透顶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答应她的要求,就是罪大恶极。
更何况本身就心虚的方楚正。
罢了,只要能让她开心,能让她原谅自己,做什么也都值得了。
方楚正咬着牙将手中的酒瓶用力的砸向额头,冰凉的酒液混合着鲜血流到嘴角,一股奇异的辛酸苦辣的味道。
她问:“好喝吗?”
方楚正只得点头。
“那就都喝完吧。”她明眸皓齿,说的风轻云淡。
方楚正一瓶一瓶的接着砸下去,酒水和鲜血将他脸上,身上染的透红,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血,哪些是酒了。
口腔里弥漫着的血的腥气和酒水的酸涩的味道,他晃了晃身体,眼前一片晕眩。
管家上前道:“方先生,回去吧,小姐已经上楼了。”
方楚正这才发现,原来印若早就已经不在客厅了,他内心一片茫然错失,原来,她已经厌恶自己到如此地步了么。
方楚正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此时雨已经停了。
林媛还站在门外,高烧让她的身体滚烫无比,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张血红的脸,林媛尖叫一声,彻底的昏了过去。
管家上了二楼,弓起尚且硬朗的身子,说:“小姐,方先生已经走了。”
“嗯。”印若看上去心情不错,正在给自己的脚趾头涂上粉嫩的甲油,她说:“何叔,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不用这样见外。叫我阿若就好。”
何叔心中涌起温暖之意,他看着印若从小长大,又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性子,是最柔软不过的了。也不知道这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他的小姐一夜之间变得如此的成熟透彻。
其实他早就察觉出方楚正和林媛之间的猫腻,只是一直迟迟不敢说出来,怕伤了小姐的心,如今看她这样果敢,反倒是让他安心了。
何叔说:“林小姐晕倒了,已经被方先生抱走了。”
“太好啦,她教我烦死了。”印若对着自己的脚指甲鼓起脸吹了吹,“把她的东西全部丢掉,还有,客厅里的脏了的板砖给我全部换掉。”
“是。”
“给各个名门发消息,就说我和方楚正已经解除婚约,正式恢复单身。半个月后,我要在印家举行一场宴会,为自己找个金龟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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