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好办, 那妇人明显豁出去了, 连名声都不要也要抢走冯栓子。”辛无畏一伸手请明溪边走边谈。
“是啊”明溪一边向前走一边发愁。
冯家一年前之所以会离开淇县家乡, 就是因为陈大丫闹几次没抢到儿子, 索性报官带着官差堵冯家人。那天冯奶奶正好带着栓子拾柴火, 听到好心邻居来送信, 没敢回家领着栓子找到走乡串村给人弹绵花的冯爷爷。一家三口就这么背井离乡, 靠着一把弹棉花弓，半饥半饱流落到崇阳府。
“这事儿要解决根节在杜炎身上。”辛无畏背着手慢悠悠走在明溪身侧。
“杜炎身上？”明溪想了想“说起来栓子有点孤僻自傲, 就是因为他娘亲手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不管是陈大丫亲口宣扬婚内出轨，还是父不详还是私生子, 都足以摧毁敏感脆弱的少年。
“耻辱柱？”辛无畏略感兴趣偏头过来。
“……”顾明溪“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杜炎为什么会支持陈大丫不惜叫破两人婚前苟且，也要抢回栓子，他们再没孩子？”
明溪顺着话往下：“陈大丫肯定没问题，难不成杜炎有问题。”
“男人能有什么问题？”
切~男性不孕不育了解一下，明溪心里小声bb, 脸上却做出决定：“既然杜炎是问题所在，我去找他。”
“辛某陪顾姑娘一起去, 一来辛某有车方便, 而来多个人帮腔总是好的。”
日头偏西明溪怕耽误时间，要是不尽早解决万一明天开堂，把栓子判给杜家, 只怕会要了冯家两位老人的命。
两人坐马车到冯家, 赶来伺候的兔三上前敲门：“我们是为冯家的事来找贵府杜老爷。”
“有什么话明天公堂上说。”来开门的家丁一看见顾明溪, 没句好话立马‘砰’的一声关上门，让几个人吃闭门羹。
……顾明溪，这是刚才在牢里遇到的家丁。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活动活动转转腿脚，顾明溪瞄准墙头准备越墙而入，她一定要逮住杜炎谈谈。
这动手动腿的架势让辛无畏侧目，脾气可真爆是不是忘了自己没户籍，也不怕惹上官非。那借贷办法真是她想出来的？怎么看也不像多聪明。安国找她做什么，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辛无畏一边思索一边风度翩翩拦住顾明溪：“顾姑娘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既然不识抬举……”淡淡一笑，辛无畏转向兔三：“命杜炎来醉丰园拜见本王。”
吩咐完兔三辛无畏转回来对顾明溪风轻云淡：“既然杜炎喜欢持强凌弱，就让他看看什么叫仗势欺人，咱们回醉丰园等。”
艾玛~~好帅~~~明溪心里小人双手托腮桃心眼口水哒哒，咱也是有大腿的人啦(^o^)/~
依旧是二进院子的大厅，辛无畏坐在上首左手茶盏右手茶盖，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茶叶。杜炎一身素绸跪伏在地：“草民杜炎拜见王爷，不知王爷找草民来有什么吩咐？”
辛无畏放下没喝一口的茶水：“本王没有什么吩咐，旁边这位顾姑娘有话问你。”
“草民见过顾姑娘”杜炎转个向对顾明溪拜伏下去。明溪早在杜炎进来是就看清楚了，三十五六的样子，身材挺拔相貌端正，单论外貌陪陈大丫绰绰有余，更何况还身家丰厚。
“陈大丫是你妻子？”
“不，草民发妻程明珠，陈大丫只是草民妾侍”杜炎起身跪直苦涩一笑：“草民和陈大丫都是淇县簸箕村人，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长大后互生情愫，结果陈家二老嫌杜炎父母双亡家里就三间草房，把陈大丫嫁给隔壁村冯茂生。三年后杜炎觉得不能再穷下去，决定远走他乡求富贵，陈大丫知道后赶回来送他，就是那一次两人有了苟且。
“草民给人做苦力不小心吃坏肚子，幸亏岳父心善救了草民，看草民人勤谨还算聪明，竟然将独女许配给草民……”说起岳父杜炎眼里闪出泪光，那是他的恩人。
“几年前岳父母双双过世，草民带妻子返乡，陈大丫成了寡妇十分可怜，草民收了她在家里做些轻活。”
说到这里杜炎悲怆起来：“草民绝不绝后无所谓，可岳父待我恩重如山，草民立誓不让程家断绝香火。妻子不能生育，草民只能收陈大丫做妾侍，找回儿子为程家延续香火。”
“那你再跟陈大丫生一个不就完了，何必抢冯爷爷的孙子，要知道那极有可能是冯家的血脉。”明溪想不通。
杜炎跪的脊背挺直：“不可能，陈大丫嫁过去三年都没有动静，和草民……”嘴里停顿一下继续“就有了身孕，那必是草民的孩子。至于再生一个，草民和妻子夫妻恩爱，除她之外不会再碰别的女人。”
哦、哦、哦，明溪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陈大丫那么疯狂不顾一切要抢回栓子。原来想在杜家立住脚就得有栓子，更何况杜炎再没有别的孩子，将来那些家产不都是她的。
“那你没有请名医帮你妻子看看？”明溪问。
“请了，省府名医，乡里偏方，祈福烧香喝符水，明珠她……”杜炎举起袖子擦擦眼角渗出的泪“差点丢掉性命瘦的皮包骨头，草民实在不忍心她继续下去。”
“先生有说她什么毛病？”
“没，都说没问题，就是……”
明溪叹口气：“你起来坐着说话。”真没想到杜炎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
“杜先生，你有没有想过问题或许在你身上？别说人家三年不孕怎样，三年不孕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反观你夫妻十载，明明妻子身体正常却没有孩子。”
“怎么可能？”刚坐下的杜炎差点惊的跳起来。
“怎么不可能？我带你去医馆查查，如果是你的问题请撤销对冯家的诉讼。”
“如果我没问题呢？”杜炎逼问“是不是就可以请顾姑娘高抬贵手，莫在管他人闲事？”
……明溪被将军了，栓子是冯家老两口的命根子，她不敢替人作保。
明溪被将军辛无畏解围：“哪有那么多如果，还是先搞清楚再说。”抬头向外吩咐“去请崇阳府德高望重的名医。”说完瞟一眼下首略紧张的杜炎，顿了一下，辛无畏补了一句：“请上五位，再把随行御医叫来。”
夜色笼罩大地，醉丰园里却灯火通明，几个国医圣手纷纷确诊。杜炎给顾明溪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顾姑娘你的大恩大德，小人这辈子不敢忘，等将来有了孩子给你里长生牌位。”
刚才谁听太医说自己不能生，差点要杀人？明溪心里bb其实也很替杜炎高兴。他的病不算严重，用药不过三个疗程，也就是一个月就能痊愈。杜炎还年轻他的妻子更年轻，他们总会有孩子，幸福的家怎么能没有孩子？
“长生牌位就算了，你记得明天撤诉，还有贵夫人也要好好调理。”
辛无畏则更关切：“冯家人老的老弱的弱，在牢里过夜不好，还是辛某派人领着杜炎连夜去找知府。”
明溪听了漾起轻松笑容：“谢谢，你真好。”
……辛无畏笑脸对明溪：你可真好哄。
下人领着千恩万谢的杜炎走了，辛无畏送明溪回去：“原本该留姑娘在家里吃饭，只是夜色已深怕影响姑娘清誉，只能请姑娘去酒楼随便用点。”
“不用，珠儿肯定给我留着饭，倒是耽误辛公子用膳。”前边仆人挑灯，明溪跟辛无畏一起往外走。
“一顿晚膳而已，其实辛某要感谢顾姑娘才是。辛某学艺十余载，却因为是皇亲国戚不能参加科举，只能吟诗作画消磨时日。今天总算做了一件于民有利的事情，让人意气风发。”
那你哥不是那什么特务头子？明溪好奇：“你不能为官吗？”
辛无畏眉目黯淡一下：“家里有人出仕在极重要的位置，我……”
‘我大哥就只能做我的副手，装个幌子。’兔三在心里替辛无畏把话说完。
哦……明溪理解。
辛无畏振作起来：“所以辛某就喜欢结交四海朋友，结交那些真有本事的人，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凡是你费心结交的，最后不是被你弄死就是被你下大狱，兔三心里补充说明，所以谁喜欢和你结交。
“嗯”明溪点头“多一个朋友就能多一份见识。”
“可惜辛某身份尴尬，经常向往那些真有才学的人，却被……”微微叹息，辛无畏把他那张嫡仙般的脸转向明溪。
“顾姑娘应当也看出来了，在下仰慕无双姑娘在音乐上的造诣，一心想要结为知音。为了表示尊重，辛某甚至很少给打赏，完全是以朋友之礼相待……”
那是因为辛字部经费紧张，你为了省银子故意用王爵身份仗势欺人，厚着脸皮往人家姑娘身边凑，兔三继续心里揭底儿。
“……结果无双姑娘却把辛某当恩客拒之千里。”辛无畏眉目稍稍垂落，显得有点失落。
原来身为王孙公子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明溪有些同情辛无畏，无双确实把他当不得不应付的恩客。
怎么办呢？明溪灵光一闪，忽然笑容灿烂：“要不你帮无双赎身吧，她那样的恐怕一般人有钱也赎不出来。你不一样你是皇上御外甥又有王爵，只要给钱肯定能赎出来！”
辛无畏第一次没控制住表情，看着明溪露出一副吞了青蛙的样子，十分一言难尽。
兔三也罕见的愣了一下：让我们老大给安国细作赎身？姑娘，你可真会想。
“你怎么了？”明溪问表情怪异的辛无畏。
辛无畏是谁啊，摸爬滚打出生入死十余年反应相当快，立刻换上惊喜的神色：“顾姑娘实在聪慧，辛某怎么没想到？咱们这就去找无双姑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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