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裙下》62.第62章

    天已暗了下来。
    马车顺着深巷而去,环佩声似也远了。
    宋缺指节轻叩着刀峰, 寒目微闭, 高冠之上一缕发丝吹落在冷刻的侧脸上, 凭添几分疏狂之色。
    对面着粉衣的公主也很安静。
    她支着手趴在桌上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突然想起了私下里宫廷中关于宋缺的传言来。
    旧时王谢的风流仪态与世家贵族的高沉疏狂, 便是那位名传天下的天刀啊。
    吴裙眼中已带了丝笑意,月牙儿似的眼睛弯弯的, 明明这天才刚暗,星子却似已经出来了。
    她笑时, 别人也总会跟着一起笑的。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岸边流水潺潺却不知已是走到了何地。
    策衣风流的年轻阀主指尖微顿。
    卷帘香珠被夜风吹地作响, 那驾车之人已是不见了。
    宋缺转头看了一眼那天真动人的小公主, 倏忽隐于车下。
    脚步声慢慢逼近。
    吴裙微微眨着眼, 眸光黯淡。
    边不负心中有些兴奋。
    这车中坐的是大隋最尊贵的九公主, 只要带回魔门便是头等大功。隋帝多年来一直削弱魔门在暗中的势力,如今只要有了这位小公主,只怕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师姐祝玉妍也得来讨好他。
    他已走到了车边, 那双阴郁惨白的手慢慢揭开香帘。
    那穿着粉桃衫儿的小公主瑟瑟地坐在角落里。
    月光照着露出的半面侧颜,如雪如玉。
    脖颈上细嫩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看看是不是会真的留下滟滟的印子来。
    边不负眸色愈深。
    明明师姐亦是世间绝色, 可遇见她时,心中多是权/欲交替。未曾有如此直白冲动。
    他指尖微动, 便见那瑟瑟蜷缩在一旁的小公主慢慢抬起头来。
    她眼中湿湿的, 像是初生的雪鹿儿一般, 就那样软软的看着他。
    那位手下杀人无数的魔门高手心中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公主别怕。”
    他出声安慰道。
    “你父王将你托付于我, 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语气温柔, 夜里听着却瘆人。
    吴裙长睫轻轻颤动间那清透珠泪便已自睫上滑落。她没有再看那个黑袍束带的男人。
    只是伸出手指来在桌上轻轻写道:
    ‘你要干什么?’
    这话中虽有警惕却显得语气天真。
    那指节如玉脂一般,在车内明珠幽光之下更加莹莹动人。
    倒也真是不识忧愁的帝女。
    边不负喉结微微滚动,见那粉衣公主始终侧着半边面容,不由笑道:“边某目的很简单,只要你父亲答应将你嫁给我,我便放了你。”
    他了了几语,野心毕现。竟是同时打着魔门与隋宫的主意。
    吴裙敛目抱紧膝盖,乌发桃髻儿引人摧折。
    边不负已不再多言。
    或许他的眼中已预见了日后掌权之态。
    可当他的手刚碰到那娇贵的公主时却突然顿住了。
    横横刀气自车下翻滚而来。
    如龙潜渊,此刻更是纵狂肆意。
    边不负亦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当杀意袭来时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美人疾退而去。
    魔门身法诡异,遇敌即使不战亦多可逃脱。
    可惜他遇见的却是宋缺。
    天刀之下,斩尽生死的宋缺。
    那策衣斜冠的俊朗青年顷刻间便已出了三十一刀。
    刀刀连环交纵,直击命脉。
    边不负面上已有颓色。
    他虽位列魔门高手之中,武功却差宋缺甚远,被那天刀寒光所迫,心中早是萌生退意。
    夜风拂动青草,凝露自树梢滴下。
    荒野之中静静地,宋缺慢慢皱起了眉。
    这树丛中难道竟还有别人?
    正是此刻!
    边不负眸光乍亮忽而暴起。
    他身形如蛇竟似幻影一般难辨,宋缺勾唇冷笑。
    那遁逃而去的身影却突然顿住了。
    边不负睁大双眼,五官中慢慢溢出血来。
    那肆意刀芒自心口贯穿而过。
    宋缺淡淡抽出刀来。
    那指上薄茧在月色下触目惊心:
    “你太想逃了,却不知道不要将后背交给敌人。”
    他语带叹息,却也有些嘲讽。
    那草丛之中的唏索之物也露了出来。却是一只年幼的白兔,似是受了惊般,猛地窜了出去。
    珠窗曼动,那粉衣公主掀开帘子也跳下车来。
    这车台设的颇高,平常上下之时俱是有软塌接着,此刻骤然掉落倒是让吴裙有些不适。
    策衣寒眉的青年冷眼看着,便见那小公主吃痛地蹙起了眉头。
    雪白的脸儿上已出了些细细地薄汗,在月色下滢滢动人。
    可她却没有停下来。
    仍是忍着痛向着青年的方向走来。
    宋缺微微挑眉,便觉指尖一凉。
    掌心被柔软细嫩的手指轻按着,那天真的小公主抱着策衣青年手仔细检查着,最终松了口气慢慢放下。
    她这番举动倒是有趣儿。
    宋缺眼中起了些兴致:
    “你在担心我?”
    那穿着桃粉衣裳的小公主却微微偏过头去。夜色下雪白的面容让人心间一软。
    她眼中总有种天真动人的光彩。
    宋缺斜倚在树干上看向沉沉夜空,目光莫测。
    吴裙犹豫半晌,却是蹙着眉头向躺在草地上仍未瞑目的边不负走去。
    他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有些可怖。
    吴裙盯着他看着,似在思索着什么。
    隆隆雷雨之声乍然在天际响起,乌云罩月显得天色越发黯淡。
    “已经子时了。”
    策衣而立的青年突然道。
    粉衣美人回过头去,便听他道:“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夜宴了。”
    他语带笑意听着肆意张扬,吴裙自是知道他不在乎那朱门酒池的。
    可她却是必须回去的。
    她想到这儿,眼中微动,静静地看向那俊美青年。
    黑白分明的眼珠儿在沉沉夜色之中像是裹着盈光,柔软乞求。
    宋缺指节微动,却是已洒然扬麾转身。
    他刀已归鞘,漏出的冠发顺着冷俊颌线划过,显得清狂风流。见那天真的公主还呆立着,不由沉声笑道:
    “小哑巴还不过来?”
    他语气戏谑,吴裙不由红了红脸。
    似白雪染了粉嫩的桃汁儿般,竟比白日高台之上还要动人。
    宋缺扬眉靠在马背之上等着。
    便见那小公主微微蹲下身去,将手上戴着的福珠轻轻放在死去的男人身上。这才蹙着眉头小跑过来。
    她落下马车时脚腕处微微有些扭伤。
    这点伤于江湖中人来说自是无碍的,可她却是一个生来锦衣的公主,从小到大怕是连破皮之痛都未曾受过。
    那伤口处便瞧着碍眼的很了。
    策马而立的俊美青年眉头微皱,却是已纵身将不远处的粉衣姑娘拦腰抱起。
    吴裙落在马背上时微微敛下眼来显得安静柔顺。
    宋缺并未上马。
    他挑眉将那镶了珠玉的锦鞋褪下。
    许是觉得痒了,吴裙轻轻缩了缩指尖,却被那策衣青年伸手握住。
    “别动。”
    青年沉声道。
    他指尖顿了顿,却是伸手解开了那雪白的裹袜,露出里面如藕玉似的脚腕儿来。
    那腕儿雪白纤弱,骨节处的红肿便显得格外碍眼。
    宋缺目光沉了沉。
    “忍住了。”
    他手已握上了那细腻的雪皮儿之上,温热的薄茧轻轻在软玉之上摩挲。吴裙脸已红的不像话,指尖微微蜷缩着。
    雷声隆隆作响。
    阴云密布间一滴雨珠儿已低落在那透明滢润的玉甲之上。
    宋缺指尖微动,手上却是已用力。
    听得一声脆响,那扭伤的腕儿便已归位了。
    雨滴顺着那双带着薄茧的手落在细腻的肌肤上,那是玉脂一般的触感,雨珠颤颤间便已凝化。
    宋缺扬眉收手,却见那雪腕上多了抹五指红印,煞是动人。
    吴裙微微收脚,轻蹙着眉头让人不由心生怜爱。
    那策衣青年已将鞋袜替她穿好。
    宋缺轻叹了声将她抱到车内,那淡淡桃花香气顿时萦了呼吸。他向来不喜女子脂粉香,此刻竟觉得这软香可爱动人。
    那小公主一入车子便已缩到了里面,侧着身子轻靠在凉璧之上。
    她眉目轻敛,显得安静的很。
    宋缺放下帘子时目光微动,突然沉声笑道:
    “小哑巴这印子怕是得三日才能褪了。”
    他声音肆意疏狂,吴裙长睫轻轻颤了颤,终于抬头。
    却见那策衣青年已放下了帘子。
    “驾”的一声带着笑意。
    马蹄踏着泥雨慢慢与夜色远去。
    这荒野之中似是已经没有人了。
    树枝上的血珠缓缓滴落,那已死去多时的男人慢慢合上了睁大的双眼。
    从树后走出的清俊名士捡起边不负身上沾了血迹的福珠,眼中划过一丝沉沉笑意。
    “她看到了啊。”
    石之轩微微勾了勾唇角。只觉有趣儿极了。
    连天刀宋缺都尚未察觉到他的存在,可那不通武艺的九公主却一语道破。
    石之轩看了脚边瑟瑟的兔子一眼,目光微眯。
    只怪边不负太蠢,竟以为那道魔门传音是来救他,便放心而逃。
    却不知魔门之中焉有同袍。
    他想到这儿眼中颇有些兴味。
    以慈航静斋的佛珠祭魔门恶徒,这位九公主可真是妙人。
    夜雨沉沉。那马车却丝毫不慢。
    来时用时颇多可回程却只用了一个时辰。
    殿内宫女瑟瑟跪了一地,老嬷嬷狠狠咬牙。
    再有一柱香时间。
    再有一柱香若公主还未回来,她们便也再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九公主失踪的消息最多也只能压到这时了,那回宫的马车迟迟不归。嬷嬷眼中挣扎,最终向殿外走去。
    殿内人面色刹时惨白。
    嬷嬷已走到殿外,忽听马蹄停落之声。
    指尖顿了顿,慢慢打开宫门。
    却见那宝马香车竟是自己回来了。
    那桃衫儿小公主坐在车头,指了指脚腕,示意她抱她下来。
    这车中只有她一人。
    却是不知道马车是如何驾回来的。
    嬷嬷在宫中多年,亦曾伺候过前朝旧妃,此刻已想到了阴私之事。
    连忙将那让人怜爱的小公主接了下来。
    “夜宴已至,公主可要梳妆?”
    她眼中血丝漫上,巍巍颤颤的跪在地上问。
    殿内顿时静了下来。
    吴裙微微敛下眼来。
    她们是在问今夜之事要不要追究。
    若是她不去,这件事传到文帝耳中,这太熹宫中众人都得死。
    若是去,便得悄无声息的遮掩下来。
    吴裙想到那人离去时的话来,不由勾了勾唇角。
    “独孤皇后与魔门有勾结,这件事宋阀会处理。”
    策衣青年眉目微冷,却是沉声笑道:“你自做你的公主便好了。”
    他疏懒而去,眼中温柔却不似作假。
    宋缺啊~
    吴裙眨了眨眼。
    殿内沉香燃尽。
    女官们都已面带绝望之色。
    却听脚步微动,那眉眼高华的小公主已走向了妆台之前。
    嬷嬷松了口气,连忙拍了拍手。
    女官们鱼贯而入,手持胭脂静心挽发。
    微微散乱的桃髻儿已重新盘好,唇上潋滟的胭脂更显得镜中人雪肤玉脂。
    女官看了眼那白日里着过的粉衫儿不由有些犹豫:
    “公主?”
    知她喜桃色,那托盘之上已有数十件花纹相似的。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
    她此刻若是换衣,那腕间指印儿却不知要如何解释。
    阴云蔽月,雨声打在宫墙之上。
    却不碍鼓乐之声响起。
    舞女们赤脚由鼓中漫桃带而来。
    靡靡丝竹自太熹延出。
    那位尊贵无比的九公主坐着玉撵缓缓而来。
    夜雨低落在玉撵之上,顺着暖玉珠帘滑落,竟是曳曳生光。
    天水成碧,美人如靥。
    端是一派盛世美景。
    周围有六十六女官提宫灯随行,人面各异,彩华袅袅。
    这万千颜色却都比不过那座中眸光清澈动人。
    宋缺持酒的手顿了顿,待看到那未换的粉衫儿时微微勾了勾唇角。
    他笑意洒然风流,雨打灯火明明灭灭。
    眉目疏狂间竟是看痴了不少闺中贵女。
    隋帝身侧随行而立的官袍青年目光微沉。
    却是已经注意到了九公主腕间的红痕。
    下步撵之时裙角沾落在玉色扶柄之上,自层层雪色中露出一抹艳色来。
    宇文化及俊美面容之上闪过一丝暗沉,顷刻间却又换作风流笑意。
    待隋帝接过珍宝时缓缓退立一旁。
    听的一声脆响,却是帘后独孤皇后不小心打落了茶盏。
    杨坚微微皱眉,眼含不悦。
    独孤皇后瞬时敛下眉目来。
    吴裙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勾了勾唇角。
    她眼中笑意天真动人,却让帘内不得不低着头的女人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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