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美人裙下》45.流言

    天蒙蒙渐亮。
    光照透过窗扉撒在轻纱上,映着床上美人半面雾颜溶溶。
    许是触到了伤口,吴裙蹙了蹙眉,慢慢睁开眼来。
    “姑娘醒了?”
    端药的婆子笑道。
    她眨了眨眼,又看清了些,原是山下药铺的医女。
    “王婆婆。”
    那婆子应了声,看吴裙似要起身连忙将药碗放在桌上,过来扶她。
    “姑娘哟,您这伤可千万别在折腾了。”
    “万一留疤可就不好了。”
    吴裙靠在窗柩上笑了笑:“我今日还要练剑呢,这时辰已经有些晚了。”
    她面色苍白,在半面光下几乎都要透明。王婆哪儿还忍心说重话。
    只是道:“姑娘放心,庄主昨夜说了,这几日的剑便免了。”
    吴裙低头不语,只是接过药来轻抿了口。
    见她神色仍有些忧愁,王婆叹了口气:“依老身看这剑何时练都不迟,姑娘也不必担心,只管养好了身子。”
    那药实在苦,可她自习剑起什么苦没受过,因此只是眉头微蹙仰头便喝了。
    王婆笑着接过碗来:“姑娘可要甜枣儿?”
    苦药中俱是珍品,若其中掺了蜜饯药效必要打折扣。
    吴裙微微摇了摇头,在王婆出门时却突然问:“昨夜可是婆婆帮阿裙上的药?”
    她似只是随口一问。
    王婆脚步顿了顿,笑道:“是老婆子。”
    那脚步已渐渐远了。
    吴裙叹了口气。
    人一旦受伤便会很无聊。
    吴裙这三个月来倒还是第一次这么清净。
    她用还未受伤的那只手微微推开窗子,将脸贴在锦纱上。
    刚入秋,天还未凉下来。
    晨起后风融融的。
    她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陆小凤来时便见到这副场面。
    他总以为再见她时,她手染鲜血必定会不一样。
    不由微微苦笑。
    “你怎么来了?”
    那光下美人微微睁开眼来看着他。
    她似在看他却又似没看他。
    那眼中竟多了丝哀愁。
    陆小凤摸了摸嘴角两撇胡子,笑着坐在了窗柩上。
    “我在江湖中听说了疾愁剑的威名,因此慕名前来看看。”
    他话中尽是调侃之意。
    吴裙也笑了:“那你可看到了?”
    这世上总有种人,她忧愁时你便要跟着难过,她笑时你便也不由自主跟着笑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确实见到了,不过却跟江湖传说中的不一样。”
    “哦?”
    吴裙微微抬眼。
    她的眼睛很美,也很清澈。陆小凤心下一动,笑道:“江湖传说那疾愁剑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面目如树皮一般可怖,往往还未出剑对手便已被吓死了。”
    明知他故意逗她,吴裙还是忍不住笑了。
    “那你出去可告诉大家,疾愁剑确实是这样。”
    她面上带了丝笑意,眉宇间的忧愁也渐渐淡了些。
    陆小凤却叹了口气:“我这人从不说假话。”
    吴裙瞥了他一眼:“可你对女人却也从不老实。”
    这话说的很对。
    陆小凤苦笑着摸了摸胡子:
    “所以我不敢进来。”
    吴裙勾了勾唇角,慢慢起身,骤离锦纱光下那半张脸显得雾影斑驳,煞是好看。
    “你也会怕?”
    她笑问。
    陆小凤手里总是拿着瓶酒。
    吴裙认得这是她刚来时放入酒窖里的酒。
    此刻已被喝了大半。
    陆小凤摇了摇头:“我从前只当男未婚女未嫁,自然不怕。”
    “可如今。”
    他叹了口气却不说话了。
    吴裙咬了咬唇:“可如今什么?”
    她似乎非要他说出来。
    陆小凤心下一叹:“可如今既知你心中倾慕他人便不可再逾越了。”
    他一字一句道。
    那美人面色更白了。
    在光下更似雪一般的颜色,唇上的血珠缓缓渗出。
    陆小凤目光微沉,伸出的手顿了顿,最终又苦笑着收了回来。
    “连你也知道了。”
    她声音轻轻地,显得有些忧愁。
    陆小凤叹了口气:“不光我知道,这江湖中的人都已知道了。”
    “西门吹雪与女弟子之间有私情。”
    吴裙指尖微颤。
    “谁说的?”
    她轻声问。
    陆小凤喝了口酒。
    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杀的那二十二个人里,有两人是双胞胎,在哥哥死前,弟弟曾寄了封信出去。”
    那人自然知道怎样才能让一个久负盛名的剑客身败名裂。
    信上大多是些污秽之言。
    可偏不巧,夜里却正有人看见西门吹雪抱着那红衣美人离去。
    吴裙敛下眉眼来,淡淡道:“那日我受了伤,你们却是误会了他。”
    陆小凤苦笑:“阿裙,不管怎样,你都不该……”
    他话未说完便顿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她的眼睛,那里面的神色依旧很动人。却如同她第一次见他,伏身说要拜西门吹雪为师一般――绝无退路。
    “你若是来劝我大可不必。”
    她轻声道。
    陆小凤的酒已经喝光了。
    他并不是一个心软的男人。
    面对女人便更甚。所以江湖中总说陆小凤是浪子,连京城最大的赌坊也打赌陆小凤会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
    可现在,他虽没为她停留。
    可却还是为她心软了。
    一个男人若是拿一个女人没办法,那他便是要完了。
    塞北至江南的路上,一辆马车在山间慢悠悠走着。
    陆小凤坐在车内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而车的另一边是一个穿着水红裙子的姑娘。
    那姑娘怔怔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枯树,不知在想什么。
    “我现在竟有些后悔答应你了。”
    她忽然叹了口气幽幽道。
    陆小凤身上暖烘烘地正舒适,听她这样说便道:“这时候分开对你们都好些。”
    马车上静静地。
    那美人并不说话。
    “阿裙,江湖远比你想的要可怕的多。”
    他看着她的眼睛道。
    这声音很冷。
    吴裙只觉得肩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想到那些流言蜚语。
    又想到他修的是无情道,不由微微敛下眉眼来。
    “我想喝酒。”
    她突然道。
    陆小凤这一次却并未再拦她,即使她还受着伤。
    他将酒在掌心温热递给她。
    吴裙靠在卷帘边喝着。
    她第一次饮酒,酒量却很好。
    西门吹雪亲手酿的酒陆小凤自然知道。寻常人只怕半壶便要醉了,如今她喝了一壶,竟只是微醺。
    天渐渐暗了下来,很快便到傍晚了。
    吴裙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这时候王婆应该会来送饭,她若知道她不见,定会告诉西门吹雪,可他如今还是没来。
    “还要吗?”
    陆小凤问。
    那美人回过头来,半边面容映着斜阳欲落,让人不由心尖一疼。
    他指间微顿,便见吴裙伸手拿过那壶酒来。
    “你明日再叫我。”
    她笑了笑,轻声道。
    陆小凤点了点头。
    夜已深了。
    马车静静地在山间跑着。
    陆小凤叹了口气,将外衣披在那美人身上。
    她眉头轻轻蹙着,却还是往温暖处靠了靠。似是不小心牵扯到了伤口,额上渐有细汗渗出。
    这样的美人,本不应连睡着时都如此难安。
    那青衣浪子指间微微顿了顿,面上有些复杂。
    万梅山庄里:
    西门吹雪已练了一夜剑了。
    管家在一旁站着,神色有些犹豫。
    “何事?”
    那白衣剑客终于停了下来。
    “小姐,小姐失踪了。”
    后面站着的王婆小声道。
    西门吹雪神色微顿。
    却是道:“我知道了。”
    他面色淡淡的,连声音也听不出起伏来。
    管家和王婆相视一眼,慢慢退了下去。
    西门吹雪自是没错过他们欲言又止之色。
    可他面色依旧淡淡的。
    这时众人才想起,面前这人是一个剑客。
    酒窖里的酒不见了。
    知道万梅山庄酒窖的人本就不多。能从上千坛酒中独独偷走西门吹雪亲手酿的酒的人更不多。
    除了陆小凤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他记起那张带着微微水仙香气的手稿来。
    目光微顿。
    如今江湖中流言骤起,她心思未断,离开也好。
    天亮了。
    吴裙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时马车已出了塞北。
    她并未问那人有没有追来,她只是问:“前面有没有客栈?”
    “进了镇子便有了。”
    陆小凤道。
    吴裙笑了笑:“那便好。”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洗个热水澡了。”
    她说着又皱了皱眉:“这一身酒味实在太难受了。”
    陆小凤也笑了:“前面天一楼的饭菜也不错。”
    他笑得很开心。
    吴裙心中一暖。
    小二很快便烧了热水过来。
    陆小凤在楼下吃着牛肉,听着小曲儿,看起来快活的很。
    原来那身红裙已脏了。
    陆小凤进门时便在布坊里买了身新的。
    好在那坊里还有存货,也是件水红的裙子。
    吴裙头发还半湿着。
    肩上的伤口这几日已有些结痂,此刻浸了水,微微有些痒意。
    她伸手轻抚过那粉色的痕迹,轻轻蹙了蹙眉。
    良久又突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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