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破尘(清穿)》5.第4章

    第四张月亮（正位）
    竺玉尘，康熙二十五年冬生，原系浙江杭州籍人士。自小丧母，其父原为生意人，后家道中落。为赚赌本，其父于康熙三十五年将其卖到胭脂胡同“南班”凤虞阁。老鸨对其姿色颇为满意，欲将其训练为头牌。不料竺玉尘宁死不从。一年之内数次出逃，更数次被毒打折磨…
    梦圆仔细胤祥留下的那张纸，上面写有自己这个身体身世。天哪，这个女孩的经历真是出乎意料的惨烈啊。怪不得洗澡的时候看到身上那么多深深浅浅的疤痕！原来是在勾栏里受的苦。梦圆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穿越有可能是因为两个身体有着相同程度的痛苦经历又在同一时间被毒打，另外自己遇到火灾也是在15岁的时候，与玉尘遭遇不幸是在同个阶段，有一点同病相怜的意味。想到这里，梦圆不由得开始佩服这个叫玉尘的奇女子。好吧，就让我以竺玉尘的名义替你坚强的活下去！从现在起我就是竺玉尘！勇敢的与生活对抗吧！
    来到镜子旁，玉尘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感叹这样一个看似娇柔的女子竟然可以无所畏惧地跟命运抗争。不经意间时光流逝，自己脸上的伤已经都好了——记得诗中说的好，“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1 ，这就是对镜中这古典美人的最好形容。可是与这个典雅婉约的长相不符的是那双充满智慧又流露着深深倔强的眸子，看久了都怕会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秀丽端庄的长相配上这样一双眼睛是一种多么完美的冲突啊，好像给一个弱女子生生添进了一丝男子的阳刚之气！那个老鸨真是好运气，得到了这么个美人！但是话说回来，她也太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她怎么可能驯服这样一个清高冷傲的女子呢？这样的女人根本不该出现在烟花之地，倒是很有所谓的母仪天下的气质呢！晕，都沦落成这样了还怎么母仪天下啊，玉尘不免嘲笑自己。
    入夜了，又是一片白雪飘飘的景象。
    胤祥风尘仆仆的回到府里。小鞍子迎了上来，伸手接过胤祥手里的披风：“主子，您总算回来啦！福晋们在偏厅等您一起进晚饭呢！您看是不是奴才先伺候您净手?”
    “不用了！你去跟福晋们说，就说我忙了一天累了，先去书房休息。让她们先用吧，不要饿着了。”
    “主子，别呀…福晋们等了好久了”小鞍子一脸委屈。
    “啰嗦什么？叫你去你就去!”
    “主子啊，这饭不能不吃啊，天这么冷不要弄坏了身子才好…”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啊？别让我再说你罗嗦！”胤祥扬起手作势要打小鞍子。
    “喳！”
    径直来到书房，关上门，胤祥靠在门后深吸一口气，心道：今天知道了太多事情了。有必要好好整理一下心绪，安排下一步的计划。他走到书桌前，铺开宣纸，磨墨，提笔…怎么能那么像，太像了，简直跟钟粹宫里的画像一模一样啊！才习了一小会字，胤祥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玉尘的脸和她矮身一福那个瞬间，随即又尝试着回忆自己幼年时有幸看到过的皇额娘佟佳氏的样子。瞬间，两张脸就重叠了。唉，胤祥猛地一拍脑门！不能再想了，要集中注意力！他放弃练字，转而去抚琴。顿时琴声悠扬。但是不到一刻钟，琴声停了，胤祥开始在房里踱步。不一会，他觉得闷得慌，就开了门来到园子里。
    又下雪了，今年冬天雪好像来的比往年频繁。不知道是不是瑞雪兆丰年呢？听说直隶的雪比京城还要大，百姓们应该在地里采取措施了吧？放任自流可不行啊！寒冷的冬天预示着开春不会有太多疫病。皇阿玛也不用为了疫病的事烦恼了。丰台大营换了主帅，目前不是很稳定，皇阿玛应该正在着手处理这事…不知今年会去围猎呢还是南巡？…
    “漠漠复雰雰，东风散玉尘。
    明催竹窗晓，寒退柳园春。
    绿酝香堪忆，红炉暖可亲。
    忍心三两日，莫作破斋人。” 2
    胤祥吟道，“好一个‘东风散玉尘’！”他仰头看着漫天飞雪，心道：风波将起啊！
    与此同时四贝勒府
    皑皑白雪已经覆盖了园子里的植物。有一人双手覆背，立于亭中。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没有丝毫要离去的意思，仍然痴痴地望着随风起舞的白雪。忽听那人轻声吟道：
    “青帝宫中第一妃，宝香熏彻素绡衣。
    定知谪堕不容久，万斛玉尘来聘归。” 3
    伸手接住向亭子里飞来的雪花，那人又叹道：“玉尘啊...竺玉尘...”
    “爷，把斗篷穿上，不要冻坏了身子！”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时刻，哪怕是女人温柔的音调也会让人觉得突兀。
    翌日十三阿哥府
    玉尘今日着的是嵌着淡绿色宽滚边的藕粉色连身袍子，脖子上围着雪白的兔毛围脖。她看着这袍子上精心刺绣的朵朵荷花，心里欢喜的不得了，于是挥手招呼伺候的小丫头来给自己修饰一下仪容。小丫头会意，备齐了工具，在玉尘脸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妆粉，胭脂，口红，事无巨细。在小丫头给玉尘描完眉后，玉尘觉得身体已经有点僵硬了，想站起来活动两下。没想到又被小丫头按住。她摸出薄如蝉翼的一小片金色梅花状物体，往玉尘眉间一贴，然后拍了两下手表示完工了！玉尘抬眼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花了这么长时间完成的妆容好像有点“过”，妆粉有点厚，味道也香了点，胭脂也偏艳丽了...最主要是那朵小梅花，那种宫廷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大自在。还有今天的发型也是典型的满族头型——脑袋顶上顶着个横着的椭圆发髻，四周插了桃红色花朵装饰，脑后的头发被编成了发辫之后盘成两个规则的“如意”，耳后还有一根长到脖子上方的金色珠钗。总而言之，太正式了！
    玉尘伸手搓了两下脸上的胭脂，立马遭到了小丫头的白眼。下一刻，这小丫头就朝门口福了福。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她“主子”来了，因为昨天的事情还没有个交代呢。随后，小丫头很温顺地退出了房间。
    胤祥微笑着迈进屋子，后面跟着“尾巴”小鞍子。他定睛看了眼坐在镜子旁的玉尘，脑海里却再次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孝懿仁皇后的画像。
    把袍子一顺，胤祥在圆桌旁坐下，清了清嗓子：“这旗装不能再穿了！小鞍子，爷给你十天的时间，给雪儿姑娘新做几套汉人的服饰来！...还有，你跟伺候的丫头说以后不要再梳满人的发式了！全部依汉人的样式来！”
    小鞍子霍地跪倒在地上：“主子，小鞍子没听错吧？您说这些旗装都不要了？”
    胤祥点头。
    “可这不是爷您的风格啊...爷您平素一向是最节省的主子了...今儿怎么？再说了奴才瞅着雪儿姑娘挺适合穿旗装的呀…”
    “小鞍子，你再多说一句，看爷不把你名字改回马鞍山！下去办事！”
    胤祥向玉尘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胤祥提笔写道：雪儿姑娘，相信你早已看过我留下的东西了。机缘巧合，姑娘本名玉尘，正有白雪之意。况且“玉尘”是你在“那里”叫的名讳，想必你也不愿再提了。所以我以后还是称你为雪儿，可好？
    玉尘点头。
    胤祥继续写道：关于你的一些事情还有一些疑点。我有些话要问你，还望姑娘如实告知。
    玉尘再点头。
    你为什么要对我四哥下毒手？
    啊？玉尘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指指毛笔，又摇摇自己的手。胤祥明白了她的手可以写字了，便把毛笔交给她。
    尽管很别扭，玉尘抓起毛笔飞速地写下：回十三爷，民女什么也不知道！民女被打以前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请十三爷一定要相信我。
    好么，这字难看的可以，缺胳膊少腿的，还是横着书写的！胤祥心想：是因为手刚恢复吧，也有可能是急的。看她现在又聋又哑，脑子看来是受了重创的。
    我暂且相信你。不过这件事很复杂，近段时间姑娘就留在我府里，待我查清楚了也好给大家一个交待。
    玉尘感激地点头。
    姑娘可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人弄到四贝勒府？
    玉尘又点头。
    你长得极像我大清的孝懿仁皇后，不过她早在十二年前就归天了。而我怀疑把你弄到四哥府的人是不怀好意想利用这一点。
    玉尘的嘴巴张成O型，随后又点头如捣蒜。
    胤祥心下觉得好笑，这个雪儿长得颇为清丽可人，可是行为却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
    玉尘要过毛笔，写下：十三爷，民女有个请求，请您务必答应。这回玉尘已经注意到书写的规范，开始竖着书写了。但是由于手刚恢复了点，本来写字就不顺，现在竖着写更是歪成了蚯蚓。
    胤祥轻点了头。
    民女想看书！民女来十三爷府上已经三个月了，承蒙您和福晋的照顾，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民女还是不能听也不能言语，深感寂寞。如果十三爷能让民女看点书，民女万分感激！
    看书可以。以后想看书就让丫头带着你去我书房。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进去。
    玉尘差点没感激地痛哭淋涕，赶紧起身朝胤祥福了下去。
    胤祥抬手轻扶了她一把，径自叹道：“还是不行啊！难道要把她的请安也免了？”
    写下“我正要赶去练习骑射，雪儿姑娘好好休息”，胤祥告别了玉尘。
    历史上的十三爷不是精于骑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吗？玉尘好想亲眼去考证一下，却又没这个胆子提出来，只好乖乖呆在屋里。随后，玉尘花了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来考虑为什么自己的眼光这么好，这个竺玉尘竟然真的有母仪天下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