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玉思情》13.第十三章 巧遇

    “小姐，刚才那人对您说什么了？”沫儿等林驹一走，就靠了过来。
    我微笑着转过身：“没什么，简单的宣战而已。”
    沫儿的脚步慢了下来，战战兢兢地说话：“小姐……”
    “怎么了？”
    “小姐，您的笑容好可怕……”
    我顿时收住了那强制自己摆出的笑容。沉默着，不想说话，哪怕只有一个字。
    我低下头，任自己的头发将整张脸遮住。也许，我真的是守不住娘给我的一切吧？怎么办？难道说，林驹的死会连同我的一切都带走？怎么可以！这个林府是娘留给我的！没有林沉的份，更不会有他林驹的份！
    是的，百岁婆婆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们家族里，母系是最尊贵的，因为她们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别人的命运是一种轮回，而我们，不是，我们的寿命随自己而定，我们的人生之随着自己的意志前行，甚而我们有超越神明的能力——改变他人的命运而不受任何惩罚。
    然而百岁婆婆没有告诉我怎样运用这样的能力就去旅行了。记得当初向她请教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笑说：“你生是雪玉的女儿，自然会知道如何使用这种力量，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孩子。”
    每每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我总是将信将疑，是过千万种方法，可是没有任何一种奏效过。祈祷吧，连着两天不吃不睡，差点因亏血气而丧命。诅咒吧，紧紧跟着大娘好几天，不停地在她身后咒念着，不论她睡觉吃饭，甚至连她去解手时我都跟着，可是，丝毫没见成效，反是被二娘院子里的人误以为是灵魂出壳，神志不清。有时候还会跑去打架，还会偷些小东西，还会拿点娘的陪嫁出来摆弄，可是——没效！于是，我就放弃了去运用这种能力，只想好好利用娘为我留下的那个林府的掌控权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现在，竟有那么一个人，要将它夺去！而且，在这个男人主宰世界的时代，我没有任何把握可以保住这些外人看不见的东西。娘，我该怎么办？你留下来的一切，我该怎么守护？是因为我从来只知道受您的庇护，所以，您生气了，要收回了吗？娘，我到底该做些什么？
    我仰望着天，还是这么宽广吗？原来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这片天啊！我不禁自嘲地笑，那笑有丝难掩虚弱。右手抚上额头，发间瞬间凉了几分，人也仿佛清醒了些，可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乎是这个林府里没有的一样东西，说不上是什么，只是直觉地觉得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沫儿，我好烦，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垂下手，有些无力地说，没有等她回应，就又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沫儿无可奈何地追上来，此刻，竟也乖巧安静了许多。
    可是，没走几步，我就发现沫儿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我侧头想跟她说话，她都是回过头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她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我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沫儿，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就好。”
    “可是小姐……”
    “回去吧，我这么大人了，还会走丢了不成？”
    “……哦。”
    沫儿不再说什么，站在了原地。我只是一味地往前走，往前走，仿佛只要一直走下去就可以看见那出路。路上的人们都忙碌地奔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失神的灵魂。
    不知何时，远远嗅到一阵阵的香味，我恍惚间似乎感觉到那香气是一种名叫“寂寞”的东西，妖艳，邪魅，却更显得灵魂的空洞无依。
    也许是那种灵魂的共鸣，也许是来自好奇心，我竟是毫无知觉地朝那香气飘来之处走去。只觉得那味道越来越浓，越来越腻人，似乎可以将人的灵魂也给粘住。
    “喂！”有个好听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不知有是什么人有了争执吧？我继续前行。
    “喂！喂！喂！那边那个小女人！”那声音又起，似乎有点着急。
    小女人？世界上也许会这么叫我的只有张迥吧？现在那些称呼都和我没关系，没人会注意到我的。我的步子加紧了，因为那香味仿佛在催促着我，真的，那香味里夹杂着女人的叹息，女人的叹息拖地冗长，而那香味仿佛因之渐渐稀薄，似乎将要离开一般。不知为何，我心里一紧，满脑子只想追过去，留住那香味。
    身后似乎有脚步声紧紧跟随着，我没有在意，只是凭着感觉追那缥缈却极具诱惑的香气。心底似乎有人在说着：“快了，快了，只要过了这个拐角就到了……”
    我奋力地跑，眼见着只差一步，就可以到那拐角，却生生被人从后面抱了起来。没有时间惊讶，只觉香气竟在一瞬间散尽，徒留下茫然的我，心底一丝失望闪过。
    “我说你啊！”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我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直觉地转头看他，带着茫然的眼神盯着他看了好久。却没有把看到的真正的看进去。
    “呵呵，我说，小女人，我好看吗？”那人笑，“小女人”？我这才缓过神来，看了他俩眼，嗯，双目有神，脸型刚毅却不失柔和，微浓的眉毛，薄薄的嘴唇，是个美男子，于是傻傻地点头。等点完头，才惊觉我还在他怀里，刚才被他抱起时居然还抓紧了他的手！顿时，一股热浪从和他相叠的手上传至全身，熏红了脸。挣扎着下地。
    好不容易着地，来不及想办法逃走，却听他的声音低低醇醇地响起：“你知道你刚才差点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摇头，眼睛不离他那张称得上俊秀的脸。
    “那里，”他指了指我差点转过的拐角，一脸阴郁，“是圣京最有名的花楼——暗月坊。”
    我一惊，下意识地向凑过去看看这个“最”。结果，头还没伸到，就被他拍了脑袋。
    “哎哟！疼！”我抱头指控。
    “小女人，那里可不是你该看该去的地方！”他笑脸盈盈。
    “怎么，难道你就能进去？”我鄙夷地看他。
    只见他倒是大大咧咧：“我倒是想，只怕有人会骂。”
    我闻言，立马摆出一张“我理解你”的表情，看得他脸窘得通红。我心里喜滋滋的，原来男人也是可以脸红的！
    “喂，我说，你这小女人，人小鬼大的，瞧瞧你那副什么表情！”
    “我什么表情？我了解你苦衷的表情啊！家里的那位恐怕不好对付吧？出来外面寻找温柔之地，却总觉得被人跟踪一般得做贼心虚吧？”我踮起脚，拍拍他的肩。
    “你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他一脸无奈的笑，有点痞痞的，“我还没成亲呢！真是的！”
    “啊？怎么，没人要你？”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鄙夷了。
    那人反而笑了起来：“我说，难道你想收我？还是你打算以身相许以报我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你刚才中了幻术啊，差点被拐卖到暗月坊！”
    “拐卖？没有人来拐卖我啊。”
    “真是笨！都说了，是靠幻术嘛！”
    我半信半疑地点头，又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就是施幻术的那个人？”
    “如果我施幻术，干嘛把你拦在这里？”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那，你叫什么？”
    “我？慕容子华。怎么了？”他一脸“你放心”的表情，很有一种水来我挡的架势。
    “慕容子华？好熟的名字……”我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却记不得那里听过。
    “我说，小女人，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慕容子华好笑地看着我。
    “啊？”
    “你念我名字念了好多遍了，不厌吗？还是说……”他突然一脸暧昧地靠近我，“你想把我的名字刻在这里？”说着，手指向我的心口，我心一惊，竟想到了什么。
    我拍掉他的手，扬眉道：“你倒是要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司徒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