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21.第21章

    林冷醒在我们刚入苍洲之时，当看到自己在一个男人身上背着，林冷寒了眸子，七手八脚跳下来，握着拳头就要拼命。
    我微扯起唇角，松了一口气。
    林冷看过来，想是发现我的改变，竟然停了拳头，脱口问道：“怎么脱掉了？”
    我躲闪着他不自然的目光，决定借用原话来回答，“定金。”
    “呜……”
    林冷一皱眉，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想了半天，才指着旁边比他高了不少的男子，问：“他是谁？”
    我轻笑，清着嗓子说。“慕容深，过路的剑客，救了我。你昏迷着，我私自代你雇佣了他，将你送来苍洲。面具当做定金……”
    听着我的解释，林冷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看人的眼光都是肆虐。
    “叶玄衣，你在笑。”
    怔然，血往头上涌。
    “叶玄衣，你在脸红。”
    我羞愤难当，面巾根本就没什么用，眼睛还那么露出，额头虽然有头发遮住，那些恶心的皮肉依旧若隐若现。没了面具，原本那个铁石一般的叶玄衣就难以支撑，自己的表情全暴露在别人眼里，很不舒服。
    低喝了一声‘住口’，林冷才停止他的恶劣。他目光深沉地盯着慕容深看了很久，又打量了那柄巨阙很久。
    “既然你是剑客，可有想投靠的门派？”
    慕容脸色都没变一下地静立，“无。”
    唇角勾起，很满意地算计完了，“入我燕舞楼，燕子逍遥舞在楼。如何？”
    慕容眨了下眼，“条件？”
    林冷搭上了我的肩膀，邪里邪气地回他：“月俸一百两，出任务另加。平日自由散放，出任务时必须随叫随到。”
    慕容微一思量，“成交。”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么好的条件，慕容答应的爽快。
    进了苍洲燕舞楼的别院，莫言思被人带走，林冷也以练功为借口失踪了。
    我与慕容被安排在一处院落，相邻的房间。
    我习惯性的打了盆水，却发觉这个房间里是配了铜镜的。有些不习惯地坐在镜子前，默默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尽量挽的松一些，遮住脸。蒙上纱巾后，我又不死心的带上纱帽，才觉安全。
    走出门，在苍洲街上找着一家又一家的铁匠铺。可是却没有一个铁匠，能做出我要的面具。
    无力的游荡，却在一处门院大气辉煌地角落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银面，我微微愣住，走过去。
    显然面具下的那个人应该也有些吃惊，慕容伸手摘下面具，破天荒地露出羞赧地神色。
    上好面料的衣装并没有改变慕容的平凡。高高的个子，寂寞的眼神，羞涩的表情。剑客，原来是让人心疼的孤独。
    我见那柄巨阙剑竟不在他身上，有些吃惊，却不等问话，伴随着震天的吹锣打鼓声，一浩瀚的红衣队伍正在前来。
    是有人娶亲的大喜日子。
    慕容却仿佛是被这声音吓到，慌乱地带上面具，僵直着。
    我们很快被看热闹的人吞没，我左右环顾，居然以江湖人居多，打扮奇特的不在少数，我和慕容这么掺和一点都不显眼。高头阔步的白马上坐着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大红的喜服更衬得他贵气不凡。他的迎亲队伍庞大，想不是一般人家。
    旁边有两个像是江湖客的大汉酸酸开口。
    “娘的，这小白脸能娶到武林第一美人林倾城，真他妈狗运。”
    “兄弟，轻点声。这新郎官可是个狠主，若被他听见，咱们哥两别活了。”
    一旁的大汉啐了口唾沫，用手背胡乱抹了下嘴巴。
    “怜花剑南宫显，真娘们的名字。江湖人都知道，这小子别的不干，抢女人倒是本事。”
    一个瘦小的男人挤了过来，笑的奸猾。
    “可不是，从南都慕容家二少爷手中抢走武林第一美人林倾城，这小子能耐。”
    听到这，我侧脸看向慕容，银色面具很好的掩去了他所有的表情，可那双死死握着的拳头却出卖了他。
    慕容深，想来就是他们口中那个被抢了佳人的可怜二少。
    我随他站在那里等。
    这时另一边两个名门正派打扮的人也忍不住开口，
    “呸呸，什么武林第一美女，勾搭了未来夫君的结拜兄弟，害的那慕容二少在南都脸面尽失，离家出走，不知所踪。不知道是不是寻死去了，哎……”
    另一个女子轻声道，“师兄，你说慕容二少会不会因爱生恨，来抢亲啊。”
    这话说得那个师兄一个闷，“应该，不会吧……师妹，大家都是来喝林家和南宫家的一杯喜酒，拿份喜钱，若婚宴搅了，我们不白来了……”
    我心中惨淡。抢亲？这位慕容二少连剑客的命都未带，抢什么亲？
    林府的门终于大开，一个上了年纪，却依旧威严不减的老人带了家丁跨出门，那个新郎官笑嘻嘻的抬脚上去，站在他身边。
    那老人开口说话，声音盖过了铜鼓，看来功力很是深厚。
    “今日是小女与南宫四少的大好日子，因林某膝下只有一女，想留在身边。所以今后林家就交给贤婿当家了。”
    底下一片哗然声，那老人手一压，示意大家静道“各位江湖朋友既然来了，林某谢谢大家一番好意，都进来喝一杯水酒，另有二十两纹银的喜钱，希望大家笑纳。”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声，那老人很是满意，领着他的女婿家丁一干人等进了府。随后外面的人也开始动了起来，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涌。
    一时间，街道变的冷清起来。林府的家丁怪异地看着这两个不进去领银子，白吃的江湖人，摇了摇头。
    “你不进去么？”
    我想去拽慕容，又觉得不好，改为询问。
    他看着大开的门，刚跨了一步，又缩回原地。摇摇头，脚下生钉一样地立在那里。进去就能怎么样？
    若他此刻未带着面具，一定是一副伤心欲绝的脆弱表情。
    不为抢亲。
    从南都走到西都的落破剑客，只为了看这让他伤心欲绝的场面。
    回到燕舞楼，又过了两日，一身体力透支的林冷终于扑倒在我的床上。我将慕容的事情告诉他，他没有惊讶，云淡风清的笑了笑，原来是早就知道。
    门外吵杂声阵阵，林冷毫不在意地拉过我的被褥盖在头上，翻身睡去。
    见他那样，我只得合衣起身，坐靠着床栏。
    “叶公子……”门外一人迟疑的敲门，想是极不情愿的打扰我。
    我起身到了门边，也不去开门，只是隔着门问道：“什么事？”
    那个恭敬地回：“可见过冷爷，刚还在的，一下子就找不着了，大管事更在发火，命小人们全力的找。”
    我清声回答，“没见过，可用我帮忙？”
    “……不……不用了”那人紧张的说，抬脚就跑。
    我闷笑，果然林冷会找躲的地方。我刚来时基本上这个院子的人都见过我半张可怖的面孔，若说不怕，那是骗鬼的。
    因为身份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我，可在我面前，他们怕我。
    我虽然不喜欢他们战战兢兢的神情，
    可是怕，总比嘲笑好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