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4.第4章

    天色渐暗，风行依然一动不动的盘腿运功，他紧闭双眼，额上微渗出汗水。我看了看手上缝的差不多的衣服，将之放在一边，悄然起身。熄了灯火走出山洞，还不忘将边上一些杂草闲花拨到了洞口，稍稍遮掩。
    晚膳得去吟兰那里露个面，不然明早绝对逃不过她的破门神功。
    意料之中，等我到时，吟兰已坐在外间的饭厅，那眉毛纠结地，令我都烦心。
    “人都齐了么？”我问向一边的上膳小厮。
    吟兰接了话，还是没少一分肝火。
    “喏，人家正受宠，特别吩咐饭菜送到如，梦，楼！”
    三个字咬地像要崩了牙。我微微朝内间望了一眼，一些平日里不怎么受宠的女子各个都沉了脸，一些平日还颇受恩泽的女子更是一副恨似海深的阴冷。
    “好了……上膳吧！”我吩咐道，旁边的小厮如释大负地跑开。
    每年这个时候，吟兰的火气总是大的很。
    往年我又何尝不是……
    大概因为，只有用这种理由和方式，我们才能够舒服一点。
    “这是？”
    一个丫头在我和吟兰面前各放上一盅汤罐。揭开盖子，一股浓重的人参味扑面而来，金黄的鸡汤里浸了好几种食材，都是补气的上品。
    “啊，今日是刘二厨当班，听得叶公子您最近身子有些虚乏，便给您弄了一盅鸡汤。吟兰小姐那盅是桂圆红枣莲子羹，清热又补血。”
    吟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哇，这刘二可比那林家桩子强多了，知道孝敬人。那桩子做了这么多年总厨，可从没给我们开过一回小灶。”
    她拿过勺子尝了一口，“恩，好香！叶玄衣，你也尝尝你的。”
    我看了眼鸡汤，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刚想叫人倒掉，转念又想到山洞里的那位，倒是挺需要这东西。
    “公子请用。”那个小丫头倒是很期盼地看着我，见我不动，有些紧张地殷勤道。
    我拿过盖子盖上，推到了一边，“我刚连完功，气有些乱。这样吧，你给我屋里生了炉子，我等会回去把这个放在炉子上捂着，睡前将它喝掉，好么？再去问问那个刘二厨，给我备些易消化的糙米香糕，这一桌的油腻实在有些吃不下。”
    我正说着，吟兰也将那莲子羹吃尽最后一勺，方有些意犹未尽。她抹了抹嘴，不屑道，“哼，叶玄衣你果然事多，像你这么个挑法，和那个桩子总厨倒是相配的很，一年到头改不了的清水蛋花汤，连滴油都见不着！”
    她一说，内间那几位的笑声就传了出来。那个小丫头也捂了嘴应承着去了。我瞧了吟兰一眼，也不去搭她的话，只往她碗中夹了几只她最爱的杏仁干贝，她就乖乖低下了头。
    找了个借口先行返回到自己房里，果然见着一碟子的糙米香糕，还有温在炉子上的一盅鸡汤。我一刻不做停留地将东西包好，乘了夜色和晚膳这个大好时机返回那个山洞。
    进得山洞，就见他正蜷着身子坐在垫上，身上已穿了我新缝接的那件黑衣。
    …………
    合身倒是合身，只是……
    那衣服还没完全缝好，就差一只袖子。所以他遍布青紫，结满新痂的右臂就只能□□在外，怪异地晃眼。
    他侧头看着我，手里还握着那件已经被拉脱了线的衣服放在鼻下，贴着嘴唇摩挲，配上朦胧水润，带了笑意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带了几分暧昧……
    “喂！”
    有些受不了地叫他，然后用老招式扔光了手边的暗器才得以拿回自己的旧衣。
    见他有些呆楞得一手拿着汤盅，一手拿着包了糙米香糕的布包坐在地上的模样，刚才发自内心的一阵躁动才有些得以平静。
    我在垫子另侧坐了下来，趁着他进食的工夫眯了眼，准备小憩一刻。却不料周公已不耐于等待，一下子就将我招了过去。
    睡意正浓，滚烫的感觉贴着肌肤由腹部开始游移而上，带了点刺痒，最后徘徊于前胸。
    模糊中有了点神志，挪动身子试图避开那股火热的触感，却总不见效。直到什么东西碰上我的面具，才算真正的清醒了过来，本能地抬手挥开靠近的东西。
    一股强大到无法挣脱的力量将我钳制下压。
    动弹不得地躺在地上，死盯着趴在我□□胸前的风行，不禁一身冷汗。
    “你做什么？”
    双手都被抓住扳过了头顶，恐慌让我乱了一向的从容，不禁尖叫出声。
    ……
    我知道这种眼神……
    从他的深沉的眼眸中，我更加看清了银色面具的冷冽。愤怒与屈辱一时全聚集在一起，冲撞着。
    “住手，别开玩笑……”
    我惊恐的看着那双眼睛越来越深，越来越迷离，硬生生破了自己封住的穴道提上一口气，屈膝将他踢了出去。
    “咳咳……”
    血从嘴角溢出，拢过衣服怒目相视。
    他也跌坐在地上，像是恢复了一丝清明，目光凝在流过我脖颈处的鲜血上。下一刻，又皱起了眉头，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起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给我吃了什么？”
    两人一起把话喊了出来，却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茫然，没有欺骗！
    他似乎强忍理智，更加痛苦地俯在地上，“呜……”
    我重新封住自己的穴道，又为以防万一的过去点了他的穴道，不过看他的样子点穴只能一时减轻痛苦，却也撑不了多久。
    紫茴香并没有催情的功效，我一开始进洞见到的他也并不像真的着了道……目光流转，最后将视线焦在了汤盅和糕点上。
    汤盅……糕点……
    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送汤小丫头的样子。
    那么小的年纪，我只以为她的紧张，期盼，殷勤是正常的讨好，毕竟是她亲手端上来的，期待他人尝尝味道也能说得过去。
    但是……那张脸……
    有些面生，却绝对在哪里见过？
    容不得再想这个，我拿起吃剩的糕点和那个空汤盅急忙走出山洞。快速的走动让腹部抽痛，我摸出一颗丹药服下暂时克制。
    也顾不得再走稀径，南岛最近的路必经过长夜阁前的□□。希望他能熬到我问毒医拿回解药。
    “银面使……”几个小厮见了我，忙跑了过来。“您让我们好找，妃姑娘请您去一趟如梦楼！”
    这个时候！
    推开挡路的小厮正要抬步，却见那个送汤的小丫头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灯笼发出幽幽的橙光。
    橙灯？
    那个送汤的小丫头，是如梦楼的侍女橙灯？
    “妃姑娘请银面使您去一下。哦对了，吟兰小姐也已经在那里等了有些时候了。”
    瞳孔微缩，我冷然对着橙灯。
    其他人都可能，
    只有吟兰，绝对不会踏进如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