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双世》9.转折

    有时候，我常常会后悔，自己当时那么冲动就带着香儿出了宫。我才明白，只有在宫里，我才是最安全的，我才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小王子。到了外面，离开了皇宫的保护，身份对我来说，只是一把锋利的双刃。
    世间有多险恶，当香儿为我挡下那一箭，一个生命在我眼前消逝之后，我才了解。可是，了解的代价太大了，要以生命为代价，我才醒悟过来。
    ‘锦王子，要替我照顾爹娘……’垂下的手，闭上的眼，红了的衣衫，夺眶而出的眼泪，还有不可竭制的愤怒。
    可是，能有什么用？人，都死了。
    我被刑霄护送回皇宫，我死死抱着香儿的尸首不放，我狠狠的折断射入香儿胸口的箭。
    我还记得一些香儿说的话，我还记得，却什么也留不住。
    ‘锦爷，奴婢叫香儿，今后就由奴婢伺候爷的起居。’
    ‘爷，今天天凉，多穿衣。’
    ‘爷，香儿也识字的，香儿特别喜欢爷写的那些字画。’
    ‘锦爷，香儿有弟弟了，以后香儿要让弟弟靠功名，当个好官！’
    外城风景优美的护城河，一辆豪华的马车已经残破，车旁边，几具蒙面人的尸体。无名无姓，无标无记，无仇可寻。
    只有锦王子手里攥的箭头，泄露着些许秘密。
    ‘刑副帅。’我最后还是允许他们把香儿埋了。我被刑霄抱上马，贴身保卫。
    ‘锦王子，在下保护不周，回宫后自会领罪。’
    ‘我只想说，全是我的错。我不会赐任何人的罪，但是，请你帮我……’我回头，对着刑霄的眼睛，万分艰难的说出这句话，并把手里的箭头递给他。这将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人。
    ‘为人臣，我领旨。为人友，我在所不辞。’他坚定的回答我。
    ‘多谢。’我虚弱的吐出一句话，闭上眼睛，回宫。
    锦王子就那么站在自己的殿门口，手里还拽着香儿头上的钗。钗上的棱角插在肉里，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染红了衣摆。皇帝和娘娘风风火火的来，发了一通怒，派人彻查此事，安慰了锦王子之后，离开了。刑副帅沉着脸，领了军令，离开了。香儿的遗物，被其他宫女们整理好，也带走了。
    只剩下锦和顺才，还站在殿门口。
    ‘顺，雪人呢？’锦轻轻的问。
    ‘爷，小的把雪人推了。小的看着难受……’顺才哽咽起来，那是照着香儿的样子堆的，香儿却没来得及看完工的雪人，就回不来了。
    ‘怎么推了？我还没给香儿戴上头钗。’锦的眼睛也湿了，他低下头，看着被自己鲜血染红的头钗。
    ‘顺，这世上，原来有人容不得我。’再次抬起头，目光凶狠。
    顺才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刚才主子说话的语气，是自己从来不曾听过的。他抬起头来，这时的锦王子，眼里只剩一片冰冷。
    ‘原来，我太娇生惯养，我以为，我是爷。实际上，我只是人家砧板上的肉。出了这宫，可以任人宰割。’字字句句，从锦嘴里慢慢说出来，却是那么悲愤，充满唳气。
    ‘顺，今后，爷可能会变。你可要在旁边看好了。我要让那些不把我放眼里，不把娘放眼里，不把皇帝爹放眼里的人，千，刀，万，剐！’
    顺不禁跪在地上，‘爷，小的看着您，小的替香儿陪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