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尽头(清穿)》63.章五八

    萧冉扭身想回卧室去换身出门的行头，袖子却被十四一把扯住。萧冉一愣，带些惊讶地看向十四，只见十四死死拉住她的袖子，抬头对老九缓缓道，“九哥，我想跟丫头单独说两句话，就一会儿，不误你们的事儿。成么？”
    老九闻言略一挑眉，看向萧冉
    ——嗯？你们是想说什么？
    萧冉斜眼瞥他一下，耸耸肩
    ——大概说的就是你想跟他说的事儿吧。
    “当然成。你们先聊着，我和老十在院儿里等你们。”老九一双桃花眼轻轻眯起，扫过一眼萧冉的袖子，轻笑两声。眼看着老十走了出来，修长的手指就要带上门，萧冉急忙扑上去，把门往怀里一迎，道。
    “不用了关门，不用不用了！我们在走廊上谈就成！”
    这番话的结果就是老十和老九大冬天的坐在院儿里石桌旁喝茶，看着十米开外的萧冉和十四两人有暖和屋子不待，相对着坐在走廊上演哑剧。
    萧冉很听话地坐下，因为远方还有老九老十两尊大佛坐镇，十四那小子也不能折腾出点什么爆炸新闻。于是顺从的让十四把手拉过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在右手烫伤处上药。萧冉感到手背上一阵清凉，看过去，却是十四低着头抿着唇，看不出心思，手指将药膏在萧冉手背上抹匀，随后不住地画着圈。
    萧冉见擦药擦得差不多了，便急忙把手缩回来。
    十四看着萧冉唯恐避之不及地拿开手，呆愣了好一会，才将那只手缩成拳头收回，别过视线，又是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说的那些其实我都懂……”说着然后又看了一眼萧冉。
    “嗯。”萧冉感觉到视线，却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好点点头，发出一个单音节。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挺特别，我性子向来是坐不住的，但这么多年了，除了小时候和十三哥心无芥蒂的相处过一段日子，也就没人能也没人肯跟我以这样的相处方式熟识。然后……”
    然后我就穿来了？
    你说你十几来岁青春期懵懂小孩儿的跟你那个同样懵懂的十三哥有个鬼的芥蒂……
    萧冉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依旧不接话。
    果不其然的，十四接下来的内容没有让萧冉失望。
    “然后我认识了你……”说到这儿他轻笑一声，意义不明，“你说你也好意思告诉人家你是什么天降祥瑞，这几年，你把这宫里的奴才都差点折腾疯，哪个祥瑞这样？你一个特长没有，长得也不天香国色，哪个祥瑞像你？说的真，你要是再这么发展下去几年，宫里的奴才再放出去大半，谁还认得你是什么天降祥瑞啊？”
    啊喂！欺人不能太甚！做人要厚道！
    萧冉正准备揭竿起义，耳边却突然听见十四的一声低喃，那么轻的一句话，萧冉差点就听不见了，可听见了以后她却更尴尬：
    ——可我怎么就对你这么一个丫头上了心呢？
    看十四略显颓唐地坐在自己面前，萧冉却再也忍不住，开口道，“可你这所谓的‘上心’，就能证明你爱我吗？……也罢，不说你现在不明白的爱。上了心，就能证明你对我有男女之情吗？这两者之间恐怕是不能等价代换的吧？”
    “我问你，你每次见到我有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什么感觉？”
    “=V=你见不到我的时候，你会有百爪挠心，恨不得立马见到我的感觉吗？”
    “……那是什么感觉？”
    “……你见到我的时候你会有小鹿乱撞，心跳加快，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吗？”
    “有最后一个……”
    “你要是看见我和你之间所谓的相处模式，我和另一个男人也有，而且之间还更亲密。你会有愤怒，困惑，有对那个男人眼不见为净的感觉吗？”
    “有！”
    “是么？那再来一个。如果我和你马上就要进门的侧福晋同时掉入水中，而且我俩都不会游泳，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我不能找人帮忙救你们俩吗？……”
    “好吧，算你狠。上个问题跳过。我问你，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
    “哦……你呀，长的挺漂亮，但不是最美。眼睛挺有神，但不大。五官整体还挺端正，但鼻子不是很挺，有点塌。性子倒是不错，但有时候太容易动怒。说你不爱慕虚荣吧，你又挺市侩。说你聪明吧，有时候你还真是糊涂到家了。说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确实就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一样精通的。说你……”
    “够了！你再‘说你……你又但……’的就给我滚边儿呆着去！”
    “……（看吧看吧，好容易动怒么。）”
    “下一个。你看上我哪儿了？是因为我不美？还是你喜欢小眼睛？塌鼻子？急性子？市侩？糊涂？平庸？”
    “……”
    “好了。”萧冉站起来，极不文雅地拍拍屁股，作出结论，“事实证明，你不爱我。上了心的原因不过是一时间来了我这么个有意思的人，待人接物又跟你身边见过的女人不一样，你性子又坐不住，喜欢跟我一起胡闹，不过是心里两三天的新鲜劲儿而已。你要真是一时冲动了，把我娶回家，有你后半辈子哭的。”
    十四也跟着她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就在萧冉被看得莫名其妙准备炸毛的时候，十四却突然开口：
    “我们初见那次，你刚从皇阿玛那儿回来，你肯定是不认识回去的路，要不你怎么就在永和宫门口转悠了三四趟呢？我看你站在门口半晌，不进去也不走的，才出来跟你搭话。你那天是唐朝女子的打扮，一身鲜红嫁衣。我问你你是谁，也许是因为语气不够友好，所以你冲着我叉腰，一副要泼妇骂街的样子。你反问我我是谁。我后来戳你脑袋，你告诉我你迷路了。一个丫头，不知礼数没有涵养，我应该对你没有什么好感，甚至是应该厌烦你的。但我又没有，你莫名其妙的让我有种熟悉感，所以后来我愿意跟你一起闹。”
    “我就一直就这么以为你待我总归是和我那些哥哥们是不一样的，你在四哥、八哥甚至就九哥面前都略显着拘谨和忌惮，更别说是那些你根本没说过两句话的了。你总是调侃和在口头上欺负着十哥，他也不恼你。开始是因为皇阿玛，后来就纯粹是因为把你当妹妹宠。十三哥看似对谁都是一副亲和的拿你当知己的模样，实际上你们也没多大交集，也许你对十三哥有些不一样。但我总觉得，其实只有在我面前的才是真正的你。”
    “可是后来，你碰到了十二哥。你们甚至是一见如故。可我觉得不止是这样，你们之间有秘密，可你不说他不提，谁也就都不会问。十二哥那个人不会让自己往浑水里趟，他这样对你，够引人注意了。所以他后来就对你没什么特别了。这也就过去了，罢了。可你跟着皇阿玛去南巡一趟，竟然就折腾出一个来历不明的薛宁来？你知道那小子他跟九哥……”
    本来萧冉有气无力地听着，可一听到薛宁和九阿哥那段不为她所知的不知道见不见得的人的事迹，她立即来了精神，猛地抬头，睁大着眼睛，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看着十四。
    十四却就此打住，“丫头，我说这些，别的原因。”说着拉过萧冉的手，将镯子缓缓套进去，“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
    “那些我以为我忘了的，你觉得我会忘了的，其实我都没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