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的尽头(清穿)》48.遇故知

    念头刚刚冒完，萧冉就醒悟过来——自己已经回天乏术，所以干脆帅哥转圈。然后她就发现，还没转几圈，周围的景象就不再天旋地转，而是耳边却还响着呼呼的风声。萧冉愕然，微微抬头就发现周围的景象，怎么说，有点奇怪——蔚蓝蔚蓝的底子，上面是一抹一抹的纯白，边缘渐变，不像是人的杰作，还有点刺眼。
    萧冉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
    她却还是不死心，抱着最后的一点点希望，慢慢的扭头向下方看去，过程中，也不知是幻听还是真是，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脖子嘎嘣作响。扭身，看见身下是一片屋顶，这家是瓦片作顶，那家是茅草为棚。萧冉顿时觉得眼前一黑，但是由于宫里伙食太好，她也没什么旧疾，眼前黑是黑了，就愣是没晕过去。
    她强撑着一脸比哭还扭曲的微笑，又缓缓地扭回头来，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脸色此时应该很苍白。微微抬眼，发现帅哥也在低头看自己，萧冉也顾不得对方是自己花痴的帅哥，张口就像骂两句，却想起自己此时还在这个人渣的怀里，把对方惹毛了，在高空中把自己往下一扔——啧啧啧，后果不堪设想啊。萧冉脸色变了变，再挤出点笑容来看着那个长的不错的人渣。对方大概看清了萧冉此时眼中的怨念和怒火，愣了愣，微露皓齿，朝着萧冉又是一个魅力十足的阳光笑容。
    美男计？美男计也没用！
    说气场你没老康有气场！说深沉你没老四深沉！说魅惑你没老九魅惑！说温润你没老八温润！说阳光你没十三阳光！说俊朗你没十四俊朗！说秀气你没十二秀气！说可爱你没弘晖可爱！说乖戾你没太子乖戾！……
    老娘都跟这帮子天之骄子混了一年多了，这点抵抗力没有还怎么闯江湖啊！
    萧冉没有明说的是：虽然单个方面拿出来和他们比确实不如那帮皇子，但是这位帅哥人渣的重点就在于人家是全面发展，综合实力那是绝对的占据领导地位！
    但是为了防止这番话动摇了自己鄙视帅哥人渣的决心，萧冉还是把这大实话咽了回去。
    就在萧冉腹诽的时候，帅哥已经慢慢的开始降低高度，最后稳稳地落在一小湖旁边。萧冉一见周围景色是在地面上，顿时兴奋的眼睛都开始炯炯有神，虽然此时此刻她还没有安全着陆。那帅哥向前走了几步，将怀里的萧冉好好的放在一块石头上。等萧冉坐稳了，他这才退后几步，一拱手，正色道，“今日之事全因在下而起，连累了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若是今后还有人来叨扰姑娘，还请姑娘自己保重，这块玉佩，就当作是在下的赔礼。”帅哥从腰间解下一块白玉，放至萧冉的手心，然后又后退几步，“在下告辞，姑娘，后会有期了。”然后就脚尖点地，用了那个传说中的轻功，瞬间不见人影。
    “诶，诶！帅哥！好歹留个姓名啊！”萧冉突然回神，朝着天空喊了一句。
    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白玉，回想了一下帅哥临走前的话，顿时就想骂娘。
    ——什么叫做【还请姑娘自己保重】！
    上电视上不都是说这时候英雄应该挺身而出，日夜保护女主的安全还赔罪吗！？这人怎么拿个破玉佩了事啊啊！这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老娘又不缺玉佩！你这话不就是想推卸责任嘛，说白了不就是说“今后要是还有人来绑架你挟持你追杀你，你就自己想办法脱困，自求多福吧。”
    萧冉满心怨念，对帅哥的印象分顿时打了个折扣。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离老康住的地方不远，于是就想起身回去。说来也怪，坐了半天萧冉也没觉得多晕，一站起身来，萧冉就觉得恶心反胃，两腿发虚，眼前有点晃。然后满脑子“后面是湖！”的惊呼，小白眼朝天一翻，就很小白花向后倒去。
    脑子里的最后一点残念是：
    路人甲帅哥，我恨你！
    最后一丝残念在脑海里瞬闪而过，萧冉就彻底的两眼一黑，终于不合时宜的，也是如愿以偿的晕了过去。
    身子按着一道怪异的曲线微微扭动了一下，然后就斜斜的向后倒去。还没等身子倾斜个几度角，就被拦腰一带，就又向前到来，便倒入了一个怀抱。如果萧冉此时还醒着，必定是先花痴一番，然后像年轻时追星一般疯狂的要签名要姓名。但是她此刻正在沉浸于无尽的昏睡中，无法看见这位帅哥略带无奈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呆了几秒钟，然后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唇角一勾，笑了出来，微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萧冉略带亢奋语调的呼喊，“帅哥？留个姓名？……啧。还真是……”
    身后传来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帅哥闻声回头，看见自家小厮驾着马车已然来到身旁，那小厮跳下马车，看着帅哥横抱起萧冉坐进马车，然后才坐回原位。调整了一下坐姿以后，微微后倾身子，朝车厢里的人问道，“薛公子，现在是要去哪儿？”
    薛公子刚刚把萧冉放平，被挤到一边蹲坐着，听到这句问话，伸出右手中指来回摸着鼻梁，视线余角扫了一眼萧冉，然后放下右手，拍拍自己的袍子，死死地盯住萧冉的脸，淡淡说道——
    “回虫二楼。”
    萧冉于是就被这么轻而易举顺理成章的带回了那个她想方设法都想去逛一圈的虫二楼，只是途经有点出乎意料罢了。所以，当虫二楼里的小丫鬟端着药汤娇声轻唤“姑娘”，请她起来喝药的时候，她甚至还以为自己待在自个儿闺房。不清不楚地嘟哝了几句什么“宛鸢姐你最漂亮，让我再睡一会……”“吵死了吵死了，就是康老爷子亲自驾到也得等我睡醒了再说……”的鬼话，就朝床内转了个身。
    那小丫鬟长的本身就挺水灵，指望着哪天被哪家公子看中，早日赎身脱离苦海的。压根儿就不愿意来侍候萧冉。一看萧冉睡相没有一点样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再想想正经闺秀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就干脆把碗往旁边桌子上一摔，用力扯起了萧冉的被子，发现此女力气实在太大，才发泄般地又推搡了几下。满目怨念的看了毫无反应的萧冉好半天，才气愤地一跺脚，端起药碗又出去了。
    于是终于感觉到世界清静了的萧冉同学，在怨念了一下是哪个疯子有病之后，继续悠哉乐哉，心安理得的做着春秋大梦。
    她这边睡得正香，哪里注意到外面已经夕阳余晖，马上就要繁星点点。
    她向来无在外过夜的前科，宛鸢一看这么晚还没有回来，立即火急火燎地去通知了康熙大人。康老爷子也挺沉着，先是跟自己儿子挨个询问了一遍，然后不动声色的在以自家卧房为圆心，以五百米为半径的大圆里搜寻，无果。这才着了急，愤怒地摔了一个官窑茶杯之后，冲着一干能使唤的苦劳力大发雷霆，下了道死命令。
    领头的苦劳力战战兢兢地领了旨，又冲着手下的伙计撒火。
    侍卫A内急，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就结束演讲了，便捅了捅交好的侍卫B，询问到底是哪位祖宗又捅出了什么乱子。
    侍卫B叹了口气，“兄弟，你还记得咱那个把裁缝师傅差点逼疯的格格么？就是那小姑奶奶，今儿又不知道整出点什么新花样，玩起了失踪。失踪还失的挺有水准，方圆一里搜查就楞是没找到人。这不，万岁爷火了。下了死命令，说不找着这小姑奶奶，咱就甭想活了。”
    侍卫A还在系着裤腰带，一听这话立即哭丧着个脸，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不定问候了多少遍萧冉的亲娘。
    还在虫二楼酣睡的萧冉突然觉得一阵莫名寒意，裹紧了一下被子，心里盘算着该让宛鸢添床被褥了。
    入夜。
    出去搜寻的人马走了一拨又一拨，在茶馆客栈当铺药铺各个地方都转了一圈，自然无果。谁能想到萧冉会在青楼里待着。老九老十从某某酒楼出门，租顶轿子，朝虫二楼出发。康熙大人在书房里，浓茶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又忧虑又火大。十三十四拖家带口的也要出门找人。整个庭院都乱的一锅粥。
    青楼最热闹是什么时候？
    自然是半夜。
    所以萧冉在睡梦中被喧闹声吵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一脸迷茫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铺和被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眨眨眼，愣了两秒钟，这才明白是哪不对劲。立即坐起来，跳下床，踢踏着一双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脑袋开始飞速运转——
    绑架？
    ——哪个脑残绑架人质还给人准备床睡觉的？再说了，他凭什么绑架我啊？
    收留？
    ——哪个人家大晚上的这么闹腾？
    拐卖？
    萧冉一愣，突然觉得这个【拐卖】的可能性大的惊人，立即冲到门口，朝里一拉，根本就拉不动。萧冉略带紧张的抿抿嘴唇，冲到窗户前，支了起来，发现这个不是平房，高度大概是二层的样子，萧冉办了个板凳到窗户底下，踩在上面，抓着窗户沿，支棱着脑袋朝上看去，发现上面还有一层，而且这一层上面似乎还有一个天台。
    就在这时，楼上的不知道再干什么，突然传来乒铃乓锒的响声，然后是“啪”的一声瓷器落地的声响，紧接着的是一阵杂乱的声音。萧冉好奇的往外伸了伸脑袋，就看见楼上的非常不文明的朝下扔了一个不明物体，萧冉立即往里一缩脑袋，动作太大，导致重心不稳，凳子一歪，就摔坐在地上。和萧冉落地的闷响声同时传来的又是一声瓷器落地的脆响。萧冉爬起来往下瞅了瞅，一堆碎瓷片中有一大摊水渍，还冒着热气，再看看那碎瓷片，萧冉鉴定是个茶壶。不禁心有余悸的轻拍胸口——幸好姑娘我身手敏捷，撤退的快，要不然啊，啧啧，烫伤是轻的，毁容了才是得不偿失啊。
    正感叹着，门“知啦”一声被从外面拉开，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手里一个金丝柳枝编制的提梁食盒。小丫头眨眨眼，好奇地看着萧冉，笑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萧冉觉得那食盒做工精致，像是个好东西，就看着那小丫头走到木桌前，一层一层的打开食盒，拿出一盘又一盘还冒着热气的卖相精致的小菜，最后端出一碗米饭和一碗清粥。萧冉接收到小丫头的示意，就踱步到桌前，坐下，不动声色的一边看看菜色，一边打量那个食盒，耳边就传来小丫头甜甜的嗓音，“薛公子吩咐了，要好好伺候姑娘，因为不知道姑娘想吃什么，所以干脆就叫厨房又做了一份粥，不知道合不合姑娘胃口？”
    唔。菜色不错，不过比起宫里还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萧冉端起那碗清粥，尝了一口，然后看着那小丫头的眼睛，笑着问了一句，“你是说，薛公子？”
    “嗯。”小丫头点头倒是点的挺干脆。
    萧冉“哦”了一声，也没接话茬，喝了近半碗粥之后，才又继续开口，“小丫头，你觉得那薛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薛公子长薛公子短的。
    老娘除了二十一世纪的某个高中同学兼大学校友以外，两个年代总起来，压根就不认识个姓薛的。你那薛公子是哪跟葱啊？
    那小丫头一愣，斟酌了片许，开口道，“薛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学问又高，说话也很有趣。和很多人打过交道，他们都说，薛公子是个讲义气又办事干脆利落的好汉子。而且啊，对待我们这些小丫鬟也很亲切，不像那些客官和老鸨，也多亏了薛公子，我才能……”
    萧冉开始听前几句，以为就是无聊的小丫鬟暗恋几少爷的俗套剧情，听的差点想打断那小丫头冗长而无趣的花痴般的人物简介。突然听见了一个敏感词汇，顿时感觉自己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萧冉略过那些饭菜，直扑到小丫头的身上，一副要拼命的样子扯着人家的袖子，由于激动而吐字不清的问道，“啥？啥！你刚刚说啥！老鸨！？也就是说这里是青楼？！”
    “对啊。”小丫头脑袋一歪，不明白萧冉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这、这是哪个青楼？”
    小丫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姑娘糊涂了吧。这儿不就是虫二楼嘛。”
    虫二楼？虫二楼！
    噢卖糕的！搞什么搞什么啊！
    萧冉愣住，尽管内心在无限哀嚎，但是却是面无表情，脸色都有点苍白，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突然有种要死的冲动——氧化钙！要是让康熙老爷子知道自个儿在外夜宿一夜未归，还不彻底玩完！而且还是在青楼里度过一夜！搞什么啊！
    小丫头看萧冉脸色不对，轻轻推了推她。还没出声，就看见萧冉以火星人要来攻打地球的逃命速度迅速穿上绣花鞋，理理衣服上的褶皱，冲到床边的铜镜前，随便梳理了一下头发，就夺门而出。刚冲出去就听见一声闷响，然后是老鸨那划过漫长黑夜的尖叫声，“要死哦要死哦，长着眼睛是干什么使的！把老娘撞到地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你个死丫头哪个姑娘手下的！这么不懂规矩……”
    萧冉在心里默默朝那个做作的老鸨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朝一楼大厅冲去，眼瞅着离大门越来越近，马上就能出去了。萧冉再一次被扯到一边的角落，口鼻又遇上了久违了的大手掌，那男子压低声音凑到萧冉耳根旁，呼出的气体拂在萧冉的耳根旁。这个场景无限暧昧，让萧冉觉得浑身别扭，扭了两下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对方牢牢拉住。萧冉正准备破口大骂，就听见一阵伴着呼出热气的男低音，“姑娘，别跑啊。薛公子师兄说了，得把你留住，一睹红袖姑娘的文采和芳容……”边说着，边用食指勾起萧冉的一缕头发，把玩一下，然后反手用发尾轻轻拂上萧冉的侧脸。萧冉怕痒，下意识的一侧脸，然后就听见耳边一阵虽不大但十分清晰的低笑声。萧冉一阵莫名，等她反应过来，才发现那个男子早就不知所踪。
    于是她就干脆挑了一个旁边的桌子旁坐下，翘着二郎腿开始思考那小丫头和这个没见着脸的男子的话。这两人是三句话不离“薛公子”，这薛公子到底是哪个变态啊！
    正思考着，萧冉就感觉周围突然喧闹了起来，周围的人朝着上方有吹口哨的，有抛媚眼的，还有喊口号的。萧冉的视线略过左手边的彪形大汉，前面的寒酸书生和二楼的某纨绔子弟，看向二楼平台上的一个姑娘。梳一个双重髻，用青丝带绑住，与一身浅绿的衣衫相得益彰，发髻中斜插一个碧玉簪子，结合朦胧的灯火，更衬的皮肤紧致娇嫩。萧冉凭着那1.5的视力观察了那姑娘好半天，才一拍大腿，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刚刚那个给我送饭的小丫头嘛！怎么这会功夫就换了套衣服，还化了妆？效率不错。
    只见那姑娘朝着一楼和二楼对面的人群微微一福，人群就渐渐安静下来。那姑娘带着浅浅笑意朝着人群介绍起了这次活动。
    萧冉用手撑着下巴听了好半天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就是虫二楼的当家花旦，那从未露过庐山真面目的才华横溢的花魁红袖姑娘，今儿要在这儿开一个对诗还是对对子的大会，当众对上的同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公子就有幸一睹红袖姑娘的芳容，如果女方同意，甚至可能共度良宵。（当然萧冉觉得共度良宵的希望十分渺茫，一来是虫二楼就指着这姑娘招客了，X夜就这么没了，虫二楼以后还怎么经营啊。二来是能折腾出这种情况的花魁，要不就是穿越女要不就是洁身自好的孤傲女，两者都不可能如此就把自己的X夜贡献出去。）
    就在这么想着，萧冉就感觉周围的群众演员们突然激动了起来。萧冉瞅了那姑娘一眼，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出来一纸长卷，不知道是哪里响起了阵阵乐声，人群这才慢慢安静下来，那小丫头扫了众位一眼，笑意盈盈地开口道，“各位爷，小女子在这里先替小姐谢过各位爷的捧场与厚爱。每一句上联念出，都有一盏茶的时间来思考下联。而下联正确的标准与否取决于我家小姐的下联。若是与我家小姐的下联有了出入，便是再有才华也作不得数。还请各位爷见谅。”说完，朝着人群盈盈一拜。
    然后起身朗朗道，“各位爷请听上联，笑古笑今，笑东笑西笑南笑北，笑来笑去，笑自己原来无知无识。”
    话音刚落，便已经开始及时。萧冉周围一片寂静，萧冉撇撇嘴——搞什么搞，这么简单的对联都没有人接？那彪形大汉明显在状况外，那穷酸书生苦苦思索中，那纨绔子弟眉头紧锁。萧冉轻拍桌面，朗声回答，“观事观物，观天观地观日观月，观上观下，观他人总是有高有低。”
    本是寂静的人群听到下联先是诧异，后来才反应过来是个女娃的声音，一时间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那书生好奇的回头望了一眼萧冉，而那二楼的纨绔子弟抢在众人之前发出哈哈大笑声，扔了一粒花生入嘴，朝萧冉调笑，“小姑娘不好好待在家中，学女红阅女诫，跑到这青楼里来，成何体统。”
    萧冉一挑眉，“听这位爷的语气，似乎有异议？一来，这虫二楼门口也未曾贴纸公示，说是此楼拒接女客。二来，这位姑娘也未说过姑娘不允许参加此次活动。再说了，你我非亲非故，你又管我是不是要在家学女红阅女诫？……这么一分析，这位爷您不是嫉妒小女子我对上下联，想耍赖吧？”
    那男子一张折扇，不屑道，“爷会与你耍赖。你也莫得意的太早，你这下联还不一定对呢。”说着扭头对着那姑娘一笑，“你说是吧，姑娘？”
    那姑娘掩唇一笑，不看那男子，朝着萧冉道，“姑娘聪慧，此联与我家小姐的下联，毫无出入，一字不差。”
    萧冉朝那男子挑衅的一扬下巴，继续看向那姑娘。由于太过得意，就忽略了那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和犀利的眼神。
    那姑娘继续出上联，“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萧冉一边修指甲一遍接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天为棋盘，星为子，何人能下”
    “地作琵琶，路作弦，哪个敢弹”
    “风起大寒霜降屋前成小雪”
    “日照端午清明水底见重阳”
    “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
    “魏无忌，长孙无忌，彼无忌，此亦无忌”
    “两卷新诗，廿年旧友，相逢同是天涯，只为佳人难再寻”
    “一声河满，九点齐烟，化鹤重归华表，应愁高处不胜寒”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就跟串通好了一样。到最后，即使那姑娘念的都是些前人名句，都没有回答，全都望向萧冉。越到最后，那小丫头的眼睛里就放出越多的光，萧冉就越来越无聊慵懒。
    萧冉那厢都要睡着了，那熟悉的身影却异常紧张。
    熟悉的身影自然是老九与老十。这俩人晚饭就是在外面吃的，根本就不知道他家老子找萧冉找的都要抓狂了。他俩只是惊异萧冉居然真的来了虫二楼，而且还大出风头。老九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萧冉哪儿来的这么一肚子墨水，就听见身旁自家十弟郁闷的声音，“九哥，你说我右眼皮怎么老跳呢？”说着就捂着右眼抬起头，“九哥，你说是左吉右凶还是左凶右吉来着？”
    老九没说话，眼睛却扫到大门处走过队队侍卫，他自小眼尖，一眼认出来是自家的，便招来随从小厮，让他下去询问一下出了什么事。
    这边嘱咐完，那小厮刚风风火火地跑到门外，那姑娘的对子已经出完，便一合长卷，“姑娘，恭喜你。还请姑娘随着我去见我家小姐，各位爷，抱歉了。”
    萧冉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走到二楼，然后和那姑娘撩起层层纱帐和珠帘，拐了几个弯，却是向下走去。萧冉愕然，那姑娘却依旧满带笑容，“姑娘请。”
    待萧冉和那姑娘的身影消失以后，大厅里就瞬时嘈杂起来，叹息的骂娘的唠嗑闲聊的比比皆是。那小厮却是比去时更风风火火地跑回老九的身边，“回九爷的话，那些侍卫是奉了老爷的意思，在扬州城里寻找冉格格。”
    “你是说，冉丫头？！”老十也顾不得捂着右眼，猛地抬起头问道。
    “回十爷的话，那侍卫是这么说的。”
    老九敲了敲桌面，抿着嘴唇，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萧冉撩起的那层纱帐，说道，“你现在立即去追上那些侍卫，告诉他们，不用找了，立即返回这里，冉格格在虫二楼里。记得说是九爷说的，嗯？”说着朝小厮一挑眉，小厮顿时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立即撒丫子跑开。
    再说萧冉，随着那姑娘一路走下去，在挑起最后一道纱帐后，赫然发觉这里竟是刚刚在二楼房间时窗户下的那个小庭院，因为那边某个角落还有一堆没来得及清扫的碎瓷片。
    萧冉刚想询问一下那姑娘红袖姑娘人在哪里，就发现那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遁地了……
    也罢也罢。
    萧冉索性开始游园，反正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正游着园，就传来一阵隐约的琴声，萧冉没怎么在意，以为是楼里的乐师所奏，就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越是走远了，那琴声反而越清晰。萧冉一愣，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仔细聆听琴声，苦苦思索这是哪首乐曲。那琴声却在这时一改激昂风格，转向温婉。这一温婉到正让萧冉琢磨出来这是什么歌了。
    夏末秋初的微凉夜晚，清凉月色下，那一女子一袭鹅黄衣衫，立于湖旁。微风拂过那女子，带起缕缕青丝，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眸子，只定定望向那湖边凉亭下自顾抚琴的男子。
    如果你是上帝视角，那么你看到就是这样一幅唯美，还有些小凄凉的画面。
    但是很可惜，身为当事人的萧冉此刻却唯美不起来。
    ——啊啊啊！《逍遥叹》！穿越前辈诚不欺我，花魁果然十之八九是同胞啊！
    ——搞什么啊！花魁怎么会是月亮门脑袋？
    ——男人？！路人甲帅哥？！
    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姐姐帮我说明一下现在的处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