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巷》18.让我们不愿脱下面具的过去(2)

    17、让我们不愿脱下面具的过去（2）
    严昶的出现被在公交上回首的讣奎恩看在眼里，她从刍皓鹰的唇读出了“昶”。
    真好啊，像他这样伪装自己的人，也可以有一个值得信任，值得用自己去面对的朋友，那样的话，才能保持着原本的自己吧。那我呢？讣奎恩迷茫了。现在她又能利用什么来保持原本的自己？默道尘的温柔？刍皓鹰的志同道合？还是也可以从谢屿休身上得到些什么？可是，心里最在乎的依然是莫祈剑啊，自己只是为了他才想守住最初的自己啊。
    讣奎恩回到了家里。不，那不是“家”，只是房子吧。她早就失去了她的“家”，三次，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家”了，
    第一次失去，是所谓的父母将她抛弃在孤儿院，但那个家她不在乎。呆在孤儿院里的自己，总是被其他的孩子孤立，就像现在。因为她不喜欢讲话，不喜欢笑，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小孩。那时，只有莫祈剑会来孤儿院看她，偶尔带着些小女生的玩偶和发饰，只有莫祈剑会让自己笑出来。对于那时的讣奎恩来说，莫祈剑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家”，即使现在亦是如此。可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让她失去了那个唯一能够带来温暖的“家”。莫祈剑消失不久后，讣奎恩被领养了，一个总是一脸冰冷的男人。男人让她跟他姓“讣”，却不允许她叫他“父亲”，而是“老师”。那时候的讣奎恩很茫然，很绝望。没有了莫祈剑，什么都变得苍白无力。老师让她去增强体力，去练耐力，她做了；老师让她学武术，柔道什么的，她做了；老师让她去掌握那些繁琐的高科技，她做了；老师交她用刀和枪，她也做了。刚开始，她什么也不明白，等她明白了也不再在乎了。因为她不害怕结果，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暗夜”是老师的意思，老师要讣奎恩成为一个和他一样的冷漠盗贼。讣奎恩曾经这样问过他：“老师，当初你为什么选择了我？因为那时的我已经绝望，那样你就可以任意地安排我的人生了吧？”老师对讣奎恩的问题感到惊讶，他摇了摇头，叹了气，什么也没有说。渐渐地她努力的为自己建起一道厚厚的围墙，挡住恐惧，挡住孤独。直到那天，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老师和在抽屉里那张写着“肝癌晚期”的病例被讣奎恩发现，老师才开始向她坦白。然后讣奎恩崩溃了。她以为自己的围墙建得足够厚实了，可她不知道那墙太矮了。难道和莫祈剑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难道自己的等待只是在自欺欺人？难道老师所作的也只是同情自己罢了？然后她哭了。从被老师收养开始，无论有多孤单无助，无论训练有多辛苦，无论老师的责骂有多严厉，无论伤口有多钻心，她也没有哭过。她想要坚强，即使知道那样的自己会更痛苦。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绝望。老师第一次温柔的抹去了自己的眼泪，把自己拥在怀里，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对自己说。之后讣奎恩的变得更加沉默。直到老师生命的最后，病床上的老师哭着对讣奎恩说：“那时，我知道我的生命只剩几年了，我忽然觉得很惶恐，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就这样什么作为都没有地离开吗？那段时间我近乎自虐地出手，后来我无意知道了那件事，我忽然燃起了斗志。我想要帮你，不，是帮我自己。奎恩，我为你做的这些不是什么同情，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满足！这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不是用被人的东西去做我所想做的事！我想我可以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想要的不是一个单纯的莫祈剑，而是一个‘家’！或许我也曾被你幻想可以是个‘家’，可是我的冷漠让你失望了吧。我也希望可以给你温柔，给你温暖，可我做不到，我害怕那样你会依赖我。最开始我是打算最后悄悄地离开的，这件事让另一个知情人告诉你。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病，因为我有些自恋地认为你会为我伤心。奎恩，你想平凡的活着，可我希望你可以坚强，知道这一切。因为我相信莫祈剑是知道这一切的。即使现在他消失了，我想他不会放弃你的。我和你一样期待着他回来啊。到那时的你才会拥有你最向往的。可现在的你让我迷茫了，我的做法真的对吗？知道真像的你还能够坚强吗？知道真像的你还能够幸福吗？知道这一切的你只是变得更痛苦啊。奎恩你一定很讨厌我吧，这样擅自安排你的人生。对不起……”讣奎恩默默地听着，没有流泪，没有说话。最后，她哭着对着老师冰冷的尸体问道：“老师，祈剑真的会回来么？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一切，那他当初的出现究竟是为了什么？同情愧疚还是把和我之间当作一个游戏，然后现在决定结束了，借着车祸的契机离开了？老师我好想问你，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听到你说‘是’。老师，我从来都没有讨厌你，我只是在害怕，害怕老师为我做了这么多，最后我什么没有得到。即使老师总是冷冰冰的，可我却一直将老师当作我的‘家’。老师要离开我了，我好害怕，我不敢和你讲话，害怕会在老师前面懦弱地哭出来，那不是老师想要的吧。老师如果可以，让我逾越地叫你一声‘爸爸’可以吗？爸爸……谢谢你，谢谢，我爱你，真的……”讣奎恩失去了这第三个家，然后孤单单的一个人过着。她如老师所愿，坚强地撑起自己的生活，在夜里成为“暗夜”。讣奎恩再没有找过莫祈剑，即使莫祈剑的身份可以让她轻易找到，但她在和自己打赌，她赌莫祈剑是爱自己的，最后他会回来找自己，而赌注是讣奎恩的人生。
    “祈剑哥哥，你真的会回来吗，回来告诉我，你爱我……现在的我真的可以撑得住吗？真的可以一个人守住自我吗？祈剑哥哥，求求你，快回来……我真的…真的，就要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