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当窗》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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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况且我从来不爱排队讲规矩,一个贩夫皁隶也配跟我讲话吗,都给我出去!”
    苟师爷兰花指一抬,指向大门。旁边几个新进从皇城而来,不知道白府深浅的狗腿子,转身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找一番揍。
    “莫慌嘛,莫慌嘛。”黄莫闲笑嘻嘻地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张开,示意苟师爷不要着急。
    但苟师爷气急败坏,大白脸上的两颗鼻孔直往外喷气,精修过的鼻毛倒是一根都没露出。他妖里妖气的扭出几步,拉开架势,抬手就往黄老管家的大臂上一掌劈去。
    “啊呀呀!疼疼疼!断了断了!”
    苟师爷顶着那张僵尸大白脸,像只蛆虫一般卷曲着腰,捂着右手哀嚎连连。
    “莫慌嘛,莫慌嘛。”黄莫闲站在原处保持着刚才的微笑:“老夫不才,练过几天铁线拳,这手臂有些皮糙肉厚的,不好意思呀,兄台。”
    “哈?故意的吧你?!”苟师爷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疼痛就像一直粗壮的手臂抓住了他喉咙,让他平日里本就阴阳怪气的声音更加尖声尖气。
    黄莫闲双眉一挑,故作惊慌之样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想到是位老姑娘,是在下失礼了。”
    “你!你...你...!”
    苟师爷才到这同城几日,今天连吃几亏,眼前这从未受过的屈辱,加上右手钻心的疼痛,让他一时话都说不清了。
    黄莫闲双手一个抱拳,随后伸手往衣兜掏去,正色道:“今日有缘,其实老夫平日除了当这管家之外,还有点种采草本,炼制丹药的爱好。你看我这儿有点金创药,第二件半价,第三件免费,怎么样?”
    “我他妈!”苟师爷咬牙咧嘴,捂着右手气不打一处来。他连退几步,大白脸左摇又晃,示意两旁的家丁上前。
    “且慢,还请勿在小店动手。”只见赵老板一个闪身,湛蓝暗纹的衣衫晃至二楼走廊的明亮处。他左手背在身后腰间处,右臂不紧不慢的冲着苟师爷一众抬起,手掌轻压半寸,跨步从二楼下得厅堂而来。
    赵老板在楼梯上对着苟师爷轻轻点头示意,说道:“师爷初来乍到,可能对此地还不太熟悉。这同城之内向来以和为贵,拳脚上有相互讨教的,也从不在这听雪楼内。”
    苟师爷到金府之后,虽仗着自己从皇城来的身份,狗仗人势,目中无人。但他毕竟侍奉朱家多年,基本的审时度势能力还是具备的。眼前的形式对他不利,又有人出来打圆场,也就正好就坡下驴。
    他对着赵老板侧目相视,抬着白面妖里妖气的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再多言。
    赵老板行至这正方厅堂的平阶处,先是关切的看了看红衣,对红衣报以愧疚与身不由己的神色。然后双手置于身前,对着白夜笙,黄莫闲,金璟等人,一一行礼问好。
    这正方厅堂内,赵老板立于中间位置,靠舞台的内侧是金璟与苟师爷一众,靠门侧的是白夜笙与黄莫闲等人。
    礼毕,他将左手再次背在身后,侧身背对幕布,轻轻摇了几下。这一切,叠在幕布缝隙的胖子师弟几人,看得清清楚楚。
    赵老板微微调整了一下仪态与呼吸,对白夜笙说:“白少爷向来不到我等红尘俗地,今日前来,敢问有何贵干?”
    白夜笙不像其他几位各有所表,脸上跟平日里大多时候一样,毫无情绪波动,说道:“我这有一件东西,想必你找寻已久。”
    赵老板面露迟疑之色,只见白少爷身侧的家丁拿出一方形木盒,外观质朴,上有精密仪器金锁一个。黄管家侧步至木盒前,双手快速地拨动拧转几下后,盒盖弹起,内中物件散发异香,似为药材。
    原来,这赵老板平日虽忙于事务,下无妻小,但上有老母卧病在床。先是同城内的医生没有除病的法子,而后请了数位其他地方的名医过来,有两位倒是给出了一个药方。但药方中的材料一个比一个难找,尤其是现在木盒里乘着的这一味,怎么找也找不着。赵老板平日虽喜行不露于色,但眼看陈母的状态一日不如,遇上此类事情,谁能不着急呢。就在这心急如焚之时,金璟登门拜访,要与与赵老板交易红衣。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像白金二府这类眼线众多的大户人家更是如此。
    金璟直言,只要赵老板答应,他就动用朱家的人脉去探寻药材。金家仗着朱家的权势,要买走一个戏子,赵老板本就没有太多周旋的余地。可如今的情形,金当家的筹码,就完全比不上这白府送到当前的了。
    白夜笙对赵老板说:“前些日子你托我们找的东西,下午找到,这就给你送来了。”
    赵老板心领神会,定了定,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转身对金当家的躬身抱拳道:“金当家的,实在抱歉。下午时间短,商量得急,有些事忘记提了。”
    赵老板抬头,神态诚恳的望着金璟,说:“现在既然白少爷先把这东西送来了,还请不要叫我为难。听雪楼的人,除了红衣,其实......”
    金璟上前一步,还作一揖,只这一步的功夫,好像已经思考出对策。正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却听到后面传来苟师爷那尖声尖气的声音。
    “朱家想要的,还要与尔等下流坯子相讨了不成?”回头望去,只见苟德恒叉着腰带着几个家丁,围住了红衣,一副如若不成,就要强行带走的架势。
    一道白影晃过。
    突然,苟师爷脖子一凉,呼吸一滞,像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不过瞬息,白夜笙已经到了苟师爷的身后,手中的扇子也已顶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冷冷的说到:
    “我想要的,从来不需与人商量。”
    这把扇子虽外形与普通扇子几乎无异,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材质原因,贴在皮肤上让人觉得寒意逼人,不敢轻举妄动。
    “少爷,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请陆先生回去的。”黄管家见势不对,连忙对白少爷说到。
    黄管家接着说:“苟师爷一定是才来同城,认识了这么多朋友高兴。今晚喝了二两小酒,现在有些迷糊。我这双臂最多断人筋骨,可少爷你那扇子上的家伙要是使出来,可就要人命了。”
    苟德恒表情上虽故作镇定,但额头上接连冒出的冷汗倒是诚实得很,仿佛这凛若冰霜的白家少爷下一秒就要他人头落地。
    白夜笙收起扇子推开被吓得身体僵直的苟师爷,拉着红衣的手便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
    “跟我回去。”
    红衣对于眼前接连发生的一切,有些没反应过来,只好把眼光投向赵老板。
    赵老板说:“金白二家本都有意请你到府上常驻,有属于自己的舞台和班子也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理想嘛。现今既然白少爷先送来了许诺之物,你就收拾一下随他回白府吧。”
    一侧的苟师爷心有不甘的样子,但被金璟拦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赵老板顿了顿,接着说:“要有时间,也随时可以回听雪楼来看看我跟你的这帮师哥师弟们,或是差人告诉我一声,我到醉阳楼请你吃饭。”
    红衣对自己的身份立场,以及随时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是早就清楚的。但这一切真的发生时,他还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安。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有低眉对白少爷说:“我到后面去收拾一下,您稍等。”
    “不用了,你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白少爷随口答到。
    各种情绪叠加在一起,戏台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红衣黛色的眼中有些波光粼粼。
    红衣的眸光闪了闪抬眼说道:“那我去后边跟师兄弟们道个别,顺便把这戏服换了。”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看的,不用换了。”白少爷终于正眼看了看红衣。
    黄莫闲对他家这个“不懂人情冷暖”的少爷,早就习以为常了,连忙在一旁搭腔到。
    “少爷,我闻着二楼有茶香,赵老板的茶品向来很好,不如我们休息一下,等会儿再走。”
    “好茶?”白少爷似乎提起了兴趣,把目光投向赵老板问道。
    “上好乌龙,昨儿个才在碧烟庄买的。”赵老板连忙说到。
    说罢三人向金家二位略施一礼,便朝二楼上去。红衣也退回幕后收拾随身物件,与胖子师弟,以及各位师兄弟道别。
    师弟中有个留着西瓜皮脑壳儿的年纪最小,一把抱住红衣,哭了起来舍不得他走。红衣说过几天安顿好了,便给他带醉阳楼的枣花酥来,他才勉强止住哭声。
    陆星桥把那箱赵老板送他的珍贵物件给了胖子师弟,嘱咐他明日交还,并且态度一定要正重,记得给赵老板道谢。胖子师弟也难得的,露出几分成熟稳重的模样,接过了盒子。其他东西,红衣自己拿了几样外人看来并无特别的打包好,剩下的都分别送给了大家,还说都在同城内,以后还是可以常见面的。
    可大家都知道,分开人与人的,从来不是距离,而是阶层。
    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把红衣送到听雪楼的大门口。白少爷旁若无人的上了大马车,黄管家与赵老板客气了几句,对家丁们前后嘱咐一番,便也请红衣上去,与白少爷同乘一架。
    听雪楼戏班子的人对红衣都舍不得,个个在门口对着他连声道别,唯独刚才闹得最厉害的西瓜皮小师弟,反而没看见人。
    这苟师爷一天下来,又是被人骂,又是被人打,出了听雪楼后只觉胸中闷气,涨得他那大白脸白里透红。大姑娘家脸蛋儿白里透红,那是俊俏,这厮白里透红,只让人觉得是祭祀用的纸人,瘆人。
    他和金璟先行从听雪楼内出来,说自己要领着二三家丁去借酒浇愁,请金当家的先行回府。其实他并未走远,而是躲在街对面的暗处。想等着红衣他们出发的时候,用随身护卫背来的□□,射烂他们的车轮,好泄泄气。
    此刻黄昏已尽,华灯初上。听雪楼外的石立街十字路口,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白少爷与红衣已上车,黄莫闲也跨马扬手,白府上下二三十人便朝着城北宅邸而去。
    “星桥哥哥,你把枣花酥带着吧,万一你在那边吃不惯......”西瓜皮小师弟从门口的人缝里钻出来,手里捧着他自己那份枣花酥。
    阴暗处“嗖”的一响,暗箭应声而出,正中位于小巷与马车之间的小师弟后背。
    小师弟闷声倒地,手中的枣花酥也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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