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识得金镶玉》2.第二章

    来到我面前的是一队黑影,不,应该说那黑影是一队人马.我想我的耳朵应该已经冻得掉下来了,不然怎么听不到面前的十几人包括马儿的嘶鸣的声音?
    排头的应该是领队了。他是个东方男人,没有戴黑超,穿着看起来不太厚却应该很暖和的武士装,戴黑皮手套,提着青铜大弓。我也想观察一下后面的队员,但队长控制着有些急噪的马,一直在看着我,我的眼珠也冷得只敢看着前方的他。
    看来凯恩画展的氛围很成功地影响了我呢,竟然在梦里看到东方人了,等醒来一定要请教他是拜托了哪位设计师布置的会场。
    他声音很轻地对着我说了句话,我觉得周围的气温好象又低了几度,发不出声音。他等了一会儿又对着我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突然一个黑影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马下。幸好我的胃已经结成冰块了,吃不下惊。
    那是个跪着的男人,低声对队长说了些话,转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奇怪,我有没见过他,更别说记得有惹过他生气啊?
    他们进行着对话,我已经没有力气看他们在我梦里有什么贵干了。我想我快醒啦,因为真的就要冻死了,好高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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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极,怎么回事?”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身黑衣劲装的男子从林中跃出,跪倒在雪地里。
    “愿主子责罚,请准属下杀立决。”男子充满力道的手臂微曲,紧握刀柄,转眼望向女子,杀机毕现。
    怪异的长相,金发绿眼,白如鬼颜,青唇孱弱;严寒中的暴露穿着,曲线毕露,轻浮放荡得让人反胃。
    他冷哼一声,解下披风向下一甩,盖在昏迷的女人身上。“看他们又玩什么把戏,带回去吧。”
    “是!”易极得令,卷起披风将女人一包,毫不怜香惜玉地往肩上一扛,施展轻功离去。
    马的主人一声令下,“继续狩猎!”马蹄声起,向林中跑去。
    蹄声离去,周围又恢复死一般的俱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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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恩,这次的画展很成功呢,恭喜哦!”我真诚地祝贺他在国画领域中取得的成就。
    “非常感谢!我也十分期待你第二次油画展览的开幕。”凯恩耳根红红的,拉着丽娜儿,与我握手。
    “今晚我和凯恩会一起参加宴会,想要什么礼物尽管开口啦,凯恩一定满足!”丽娜儿向明目张胆地要我狮子大开口狠敲一笔,我怎么可能那么做嘛!!
    ……要……要那幅《牡丹富贵图》可以吗??
    我连忙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心虚地说:“不用啦,只是小型聚会而已。”“别忸忸怩怩的,看中什么尽管说……”丽娜儿唧唧喳喳地说话,我连忙挽住斯蒂芬哥哥走出了会馆。
    刚走到阳光下,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冷吗?”斯蒂芬哥哥的外套又披上了我的肩膀,体贴地递来干净的手帕。“也许是会场的空调开得有些过了。”我对他感激的一笑,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一片雪景,忽略了他又一次的发呆。那个自己冻死掉的梦啊,暗下决心,坚决反对丽娜儿提出到南极度四人蜜月的议案。
    不愿意再坐丽娜儿的跑车吃风尘,坚持与斯蒂芬哥哥搭TAXI回家。圣诗唱起,我看到来电,开心的摁下接听:“哥哥!”“我的宝贝莎莎,听爸爸说你去看画展了吧,什么时候回来呢?”“现在准备坐TAXI回家。”“什么?!那么危险又多细菌的交通工具……斯蒂芬在哪??我来接你,你别动。和哥哥说说话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人家又不是没有坐过TAXI,哪有你说得那么恐怖啦!斯蒂芬哥哥和我在一起。”“我的乖莎莎,让我和斯蒂芬聊聊~”
    我把手机递给斯蒂芬哥哥,低头抬眼看着他。只见他满脸严肃,来回只有三句话:“是,先生”“明白,先生”“以我的生命与荣誉起誓”。
    窥探别人的秘密是不道德的,我也没有过问哥哥与斯蒂芬哥哥之间的事。总觉得哥哥对斯蒂芬哥哥并不十分友好就对了。但我真的好希望大家都能成为好朋友,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虽然我们站在阴凉处,但毕竟是纽约最炎热的夏天。气温越来越高,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想把外套脱下来,发现外套竟变成了红色的火焰,我吓了一跳,害怕地想摆脱,未果。我想叫斯蒂芬哥哥,但他好象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继续repy那三句话。我热得好难受,眼前一花,火把我吞没了。
    在火里燃烧了好久好久,我以为永远都要在地狱里用大火煎熬了。我向天主忏悔,我在4岁时哭闹着要求丽娜儿与我一同进唱诗班,害她至今看到国际象棋都难掩伤感;5岁时尿床企图将床单毁尸灭迹丢出阳台,害保姆阿姨以为是鬼魂差点吓疯;好奇看Daddy的古董花瓶不小心摔破,诬赖了家里的小利利波斯猫……直至忏悔到不应该对凯恩的牡丹花有非分之想,才被抛到了冰水里。反复好几次,我难过得死去活来,不停地哭喊着大家的名字。
    几百年过去了,我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长了翅膀般的轻盈。我又做梦了,看到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都是木制红漆的中国风家具,装饰着清纱的隔间,还有绘着山水图的屏风。正想靠近屏风看个仔细,去发现只能在原地打转。低下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床上躺的人不是我本人吗!睡着了可以梦到自己,这个体验可真奇妙。
    走不开,我凑近自己的脸,数自己的睫毛。其实我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丽娜儿老是说我长得像狐狸精,狐狸尖嘴细眼的,哪有我好看嘛!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漂亮的人多着了,所以我要谦虚。
    脸色有点不好,唇也白白的。我睡着都这样吗?记得丽娜儿用V8偷拍我午休的样子,唇也是红红的呀。
    这时听到些声响,一个女孩推门进来,手里用木托盘端着个瓷碗。她的年纪与我相似,衣着很符合这里的氛围,头上包着两个白的包包。她把托盘放到床前的桌子上,走到我面前,摸摸我的手腕,马上向触电般闪开,花容失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我一头雾水,这阵子做的梦也太奇怪了。梦里我最大,嘻!我亲亲自己的嘴唇,怪怪的,哈哈。
    刚碰上自己的唇,感觉一股强大的引力牢牢地把我吸住,我毫无反抗地顺从了这种引力,我感觉不到它的恶意,即使我慢慢觉得难受。
    待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缀满金银丝线绣成的凤凰纱帐。我全身软得像团棉花,动不得;头重得像千斤坠,但尚能思考。张了张嘴,口干苦得很,还是发不出声音。
    正考虑着如何转头看看刚才桌子上的那碗汤,以兹激励我进一步想出如何站起来的办法进而拿它灌喉咙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快速地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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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穿着白衣的东方男子停在了我的面前,黑色的眼珠有些生气地看着我,然后很神奇地对我微笑以示友好。我努力地扯动嘴角对他报以微笑。他侧身,让出身后的一位长着胡须的东方男子。长胡须的老绅士摸着我的手腕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想起,摸手腕是中国医生听心律的方法。我再留意了他们的衣着,真是中国古代的服饰。
    老绅士不摸了,对白衣绅士躬身说话。是中文!我应该听得懂,Daddy为我请了八国语言教师,虽然中文是我学得最差劲的一科,但不影响基本会话。
    我集中精神听他们的话,马上又大失所望。他们连说话都很古典,有中文考试中文言文的味道。10岁那年开始学中文,家庭教师给了我一份据说是参考中国现今初中生的语文卷,要求用毛笔作答。中文的博大精深岂是我等小辈能够参透的,况且那毛笔还一定要写繁体字!结果当然是惨淡收场。即使我很努力,甚至废寝忘食地想攻破这个难关,但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真的很需要天赋。哥哥看不下去了,勒令我不得再学,我才没在中文书籍和墨水池边英年早逝。
    看来真的是梦在东方了。白衣绅士对我说文言文,我想表达听不懂,未果。白衣绅士挥挥手,老绅士鞠了躬就走了。女孩把托盘举到白衣绅士的手边。
    太好了,我猜他应该想给我喝汤。他一边很轻地说话,一边扶着我的双肩帮助我坐起来,我也努力的配合他。如果能把枕头靠在背后就更好了……我低头一瞥,枕头,是瓷的。真像,春天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些瓷枕头。
    一抬眼,那碗汤已经在我的嘴边了,苦涩的味道冲进鼻翼,我忍不住躲开。好难闻,这是什么汤嘛。白衣绅士又说话了,我看着他温和的笑容,心里一阵温暖。我想我喝了他应该会很高兴的。梦里嘛,喝下去的味道一定是我最喜欢的伯爵奶茶——放了八块方糖的那种!
    ……天主……请聆听您最忠诚的信徒——那位对世界充满希望与感恩的女孩——她对您的忏悔!我痛苦得合不上下巴,任那苦涩的汤汁流出嘴角。我想起来了,在梦中炼狱里也有相似的苦味。我从来没有尝过这么恶心地味道,一听油漆灌进肚子也不过这种难受吧!
    白衣绅士温柔地为我拭着嘴角,说着话,将碗放回托盘。扶着我躺下,细心地为我盖上被子。我感激地冲他笑,他的原形一定是温柔的斯蒂芬哥哥。“Thank You……”他用奇怪的眼神望我,我赶紧用中文说:“谢谢。”他的眼神更奇怪了。我拼命回想少得可怜的中古文,死了一片脑细胞才弱弱地说:“谢……主隆恩……?”正当我想起官员读完要颁发的奖金时,大家都说的“万岁万岁万万岁”时,白衣绅士说了句话,我猜是晚安之类的,便走了。
    女孩也走过来对我说话,也是文言文,然后捧着托盘出去了。房间里又剩下我一个人。嘴里的苦味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睁着眼看帐顶,脑中一片清朗。
    不安,浪涛一般将我席卷。身体的每一处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梦。可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告诉我这是梦。梦在现实中都有原形,如果梦到自己没印象的东西,也肯定是你看过却没有留意的东西的变形。我到凯恩的国画展参观后就一直在做中国古代的梦,也不奇怪。但这次的梦境与我的现实,与以往做的梦相差太多了!如此逼真不说,又冷又饿,辛苦,痛苦,现实的我一样也没体验过!一点也不像以往在梦里的快乐,温暖与甜蜜。而且……一直遇到不认识的人,也太超过了!
    我的身体清晰地感觉着真实,我可以肯定这不是梦了!可这里是哪里?有可能,我被中国人绑架了,这是旧金山唐人街?这房间的档次非富即贵,也不排除我被空运到中国了,绑匪先生有这种能力躲过布莱曼家族的追捕,自然也不缺这种财力。也许是Daddy的商业对手?
    唉,又给大家添麻烦了!斯蒂芬哥哥肯定自责死了,还要被哥哥骂;Daddy和哥哥都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我在凯恩的会场被绑,丽娜儿不会和他分手吧?噢,天呀……
    冷静,冷静下来,Daddy和哥哥很快便能找到我,指挥黑超男人将我救出去的。《绑架犯罪的条件变量及其预防价值》有说,绑架犯罪的发生缘于一定原因,而持续过程依赖于一定的条件,应当说绑架犯罪原因条件与绑架行为之间是有联系规律的。只要Daddy和哥哥满足绑匪先生的条件,按一般规律,绑匪会放了我。安心。
    ……刚才的三个人都没有蒙面…………不撕票的前提是我没有看到他们的真面目……我的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
    ……Daddy,哥哥,斯蒂芬哥哥,丽娜儿,凯恩……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的力气恢复了一些,抬手擦了眼泪。布莱曼家族的人才没有那么软弱呢,我一定要想办法自救。我为自己打气。
    白衣绑匪(称呼自动降级)那么温柔,真看不出是绑匪,还好心喂我喝汤(好苦,我吐吐舌头);老绅士是名医生,不会是同伙,看他对白衣绑匪毕恭毕敬的,应该是被迫的,可怜的老人家;女孩更不可能,听说中国贫穷的地区还存在买卖婚姻,可怜的女孩一定是白衣绑匪的“童养媳”。其实我真不情愿承认温柔白衣绅士是绑匪,可照这么分析也只能是他了。
    自从第一次被绑架后,哥哥给我上过专门的自救培训,多年前的未雨绸缪终于派上用场了。我在心里悄悄拟定逃生计划。
    门又一次打开了,是童养媳,手上又是一个托盘,上面又是一汤碗。我对汤碗产生了意识恐惧,为什么绑匪要给我喝苦汤?刚才喝了苦汤,身体好象也有些力气了,应该不是□□。一阵搜肠刮肚,才勉强想到中药都是很苦的药汁。我病了,怪不得身体不舒服。(现在才想到,迟钝。)
    童养媳放下托盘,把汤端给我。我一口气喝光,苦得舌头都掉了。她的样子很可爱,笑起来有小酒窝,递给我一块方巾。我磕磕巴巴地说“谢主隆恩”,接过方巾拭嘴。她“咯咯”地笑出声来,对着我一阵文言文。我只能礼貌地对她微笑摇头,指指耳朵,表示我听不懂。随即她便止住笑,带些怜悯地看着我。我敏感地觉得她好象误会了,先用手拍拍胸口,轻戳耳朵边点头,表示“我听得到”;再拍拍胸口,用手点着脑袋边摇头,表示“我听不懂”。
    还好,她好象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我歉意地一笑,边对我说话,边比手势了。一阵比手划脚,凭我对舞蹈的了解还能理解出她想表达的意思。她是来照顾我的,我病了,睡了七天,刚才她以为我死了(她将掐着脖子伸出舌头倒在床边,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哈),找来她的丈夫和医生,还好我没事(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一阵感动)。她比完,对我甜甜地一笑,我忍不住的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一僵,我轻拂她的背,品味这这份真挚的情感。过了一会儿她急忙推开我,脸红红的,被我勒得难受。“Sorry!”我对她吐吐舌头,笑了。
    她的脸更红了,转身揪起托盘一溜烟跑走,毫不留恋。“Wait,Wait……”我还有事要问呀……她有事还要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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