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6.第六章

    夏蕙兰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房间里。勉强支起身,她的头好晕,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棍子。夏蕙兰发现她身上的毒好像解了,因为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绿篱又去哪里了?太多的疑问聚集在她的脑海里,她得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靠在床头上,她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这间屋子。这间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却收拾得十分整洁,而且还很干净雅致。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中细细碎碎的射进来,借着窗外的阳光,她发现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因为房间的一角还摆着一张木制的梳妆台,上面还放着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另外一旁还放着一架古琴,旁边还置着一盒檀香。夏蕙兰就躺在小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头顶上是淡粉色的床缦,还挂着乳白色的流苏。鼻尖还闻着舒心的紫檀木香,夏蕙兰发现整个屋子都是幽静美好,干净雅致的。
    就在这时,一女子推门而入。夏蕙兰侧首望去,只见一名黄衫女子端着药缓缓向自己走来。这名女子大概十八,九岁,容貌俊秀,肤色白皙,一张小脸圆圆的。特别是她的脸颊两边还有着两个小酒窝,看起来十分天真烂漫,夏蕙兰心想这样的女子笑起来一定很可爱。那少女长发披肩,一张小脸也是素面朝天,可就是这样一身简单的装束也盖不住她身上的清丽脱俗。她的眉宇间自有着和其他凡间女子不一样的灵气,看起来是满脸的可爱,满身的灵气。
    只见那少女一路从门口缓缓走来,一双眼睛正笑意吟吟的望着床上的夏蕙兰。少女端着药轻轻坐在床边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夏蕙兰说道“你醒啦,我还以为你得晚上才能醒呢!醒了正好,我这药刚熬好,你快趁热喝吧!”说完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了夏蕙兰。
    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夏蕙兰问道“是你救了我?”
    “嗯,我早上上山的时候发现你和另外一位姑娘昏倒在草地上,我怎么叫你们都不醒,后来我一把你们的脉搏,发现你们都中了剧毒,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就算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们了!”那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摸夏蕙兰的脉搏,确定没事之后才又说道“好了,姑娘你身上的毒已经彻底清了,现在你终于安全了。”
    夏蕙兰一听到她说完就急忙的问道“那那个和我在一起的姑娘呢?她有没有事?现在在哪里?”
    少女微笑着说道“你放心,她没事,她就在你隔壁的房间休息。现下还没醒,我估摸着大概晚上她也就能清醒了。”
    一听到绿篱没事,夏蕙兰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们中的都是剧毒,一般人应该是解不了这毒的,可是这眼前的少女既然有能力帮她们解读,想来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她救了她和绿篱,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现在对方是敌是友还不知道,她还是小心点好。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问出了疑问“姑娘,你是大夫吗?”
    少女一歪头,调皮的说道“我才不是什么大夫呢,只不过我从小就身体不好吃了十几年的药,这时间一久自然也就懂一些药理了,我这是久病成医了!”
    “是吗?”夏蕙兰莞尔一笑“按照姑娘说的你从小身体就不好,那你家里人又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独自居住在这深山中呢?”
    少女一挥手随意的说道“你不要叫我姑娘姑娘的,我听着怪别扭的,我叫苏樱,你可以叫我名字,至于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那就说来话长了。我是一个孤女,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谁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氏,我是被人收养的,可是后来我养父他病故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所以就一个人搬来这山里住了,倒也清净。”
    听了她的故事,夏蕙兰也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可是那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竟看不出一点的难过,倒不像是在说她的故事反而是在说别人的遭遇一样。
    “你不难过吗?”夏蕙兰好奇的问道。
    少女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之前大抵是难过一阵的,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再说了我这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我想如果我的亲身父母还在的话,他们也一定希望我开开心心的过一天而不是像你说的那样难过的度过一天。”
    自古以来只有脆弱的人才会四处诉说自己的不幸,坚强的人只会不动声色的愈加强大。要放弃很容易,有勇气去坚持,才是最困难的。想不到这苏樱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想的开,不过想来能如此豁然的人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阴险狡诈之人,之前应该怪自己想的太多了。
    想到这里,夏蕙兰觉得自己是在已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来之前是她太敏感了。夏蕙兰朝着苏樱嫣然一笑“苏姑娘你是个聪明人,懂得让自己放轻松,如果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得开那就好了。”夏蕙兰说完拉过苏樱的手亲切的说“苏樱姑娘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你,我觉得我们很有缘,我很喜欢你的性格,这个镯子是我的贴身之物,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你!”说话间,已把手腕上的一只羊脂白玉镯褪到了苏樱的手腕上。那镯子质地纯正,细腻通透,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白光,尤其是戴在苏樱的手上更衬得她的手腕肤若凝脂,白皙如玉。
    “不不不,我不能要你的东西,我救你又不是为了什么回报。”苏樱急忙摇头拒绝,摘下手镯想递还给她。可是夏蕙兰拦住了她手中的动作微笑着说“这不是感谢你的,是我觉得我们很有缘送给你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做姐妹吧!”
    苏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从小就是个孤女,无亲无故,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不过面前这个救下的姑娘竟然说要和她做姐妹,她真的是不敢相信。“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就是不知道我们俩谁大,我今年19岁,你呢?”夏蕙兰仍是笑着问她。
    苏樱一脸认真的回答道“我今年18岁。”
    夏蕙兰一听这话,就抓过她的手臂一脸温柔的说道“即是如此,那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吧,我家里还有一个妹妹,以后有机会我把她介绍给你,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愉快的。”
    “嗯!”苏樱用力的点了点头,她今天真的是太开心了。
    有的人认识了很久却像是初次相识,有的人初次相识却像认识了很久。夏蕙兰和苏樱怕就是这样的人吧,两个姑娘本是萍水相逢此刻却像是亲姐妹一样亲密无间,夏蕙兰想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吧!
    ------
    “啊~~”
    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山林,那惨叫声在这寒冷的夜空中回荡,那声音刺进耳膜,让人听了牙齿不自禁地咬紧,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脏便跟着怦怦直跳个不停。特别是在这样的晚上,听了就更是瘆人。原本栖息的小鸟也被这声音惊醒,像是一群惊弓之鸟,扑煽着翅膀惊恐万状地逃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惨叫声来自一间地牢,这地牢常年潮湿阴暗,此时雨后的潮湿加上早已干涸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味道就更是难闻。整个地牢的环境都非常的差,光线也是十分昏暗,整个牢里的光亮也就是靠着两边墙壁蜡烛上发出的微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而且整个地牢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地牢众多的一间牢房里,这里和其他的牢房一样,环境极差,甚至还可以看到老鼠从中间窜过。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一女子昏倒在地上。她的脸色苍白,身上都是鞭子留下的伤口,伤口此时还在流血不止。血就像断了线的玉珠一样沿着伤口“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化作一朵朵艳丽的花朵。
    忽然,女子悠悠然的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什么眼睛啊。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仇恨,绝望,充满了太多的情感,只怕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将这种感情表达的毫不掩饰吧。她就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安静地看着牢房外的天空,星星一闪一闪的,就像人的眼睛好看极了。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落。红颜薄命,没想到这四个字竟然真的应验在她的身上,这么快她就要经历人生的死亡了。窗外的月光很美,柔柔的,就像是刚刚洗涤后的绸缎,就是不知明天的月色会不会也今天的一样美。可惜,就算再美她也怕是看不到了!
    “吱呀”
    有门被推开的声音,并伴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知道他来了!
    墙角慢慢转出一抹身影,那人高高绾着头发,发丝服帖的顺在背后,烛光映照着他的完美侧脸,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器宇不凡。男子就这么以一副优雅的姿态缓缓的向着牢房的深处走去,走到关押女子的房间时,他的脚步一顿,微微侧首看向牢里的人。感受到他的视线,女子忍着痛挣扎着起身,好似要见一个重要的人。果然他仍是初见的模样,英俊的眉眼,漆黑的发,看起来是那么的高贵,也是那么的难以触碰。她身上的伤很重,可是当他转过头来看她的一瞬间,她就觉得一切似乎变得不重要了,身上的伤也不痛了。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她面前的那个男人而已,再没有其他的色彩,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相比女子眼中的温柔,男子的眼中就只有冷然了,他只负手看了角落里的女子一眼就又继续朝前走去,果然,他的脚步从来不会为她停留。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已,呵呵,也对,对于男子而言她不就是一个陌生人吗?甚至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她到底在幻想什么?过了今夜她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人世,也会永远的离开他,难不成还指望他会想起她,会想起当初那个在大街上被他救下的女子?恐怕他早就忘了她吧!自己也该死心了,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目光却总是忍不住会跟随他,想时时刻刻的关注他,因为她只剩下一个晚上的时间去好好看他了。
    女子的目光一路跟随着男子,发现他在距离她不远的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接下来她就听到“哗啦”一声,好像是水泼到人身上的声音,再后来她就听不清楚了。不过不用听她就知道,这一定是男子又在审问犯了错的宫人了,只是不知道这犯了错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他亲自过来审问,难道是别派抓来的俘虏?
    正如那她所听到的那样,另外一间牢房里的人的确是被水泼醒的。被水泼醒的人也是一名女子,只不过这位就好多了,身上看起来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呃~”被泼醒的女子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待彻底看清面前的人时,蓦地一下子整个人都惊得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句“尊主!”
    男子唇角微微勾起,扬起一抹微笑,只不过这笑却透着森森寒意“水楣,你可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吗?”
    那名被唤做水楣的女子听了这话吓得跪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道“水楣知道,尊主最,最恨的就是~就是别人的背叛!”
    “哦?”男子声调微扬,仍然微笑着说“既然你知道,那怎么还敢自作主张,不听教令?”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开口道“起来吧,我又没让你跪,难道我就这么可怕吗?”
    水楣颤抖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尊主~~”
    “不过呢,你的确是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你也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背叛,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男子语气玩味,明明是一句狠话却被他说得像情话一样温柔。
    “咚”的一声,水楣又重新跪倒在地上,声音打着颤“属下知错了,请尊主高抬贵手,放了属下吧!”
    “如果你养了一只狗,而那只狗却帮着别人反过来狠狠的咬你一口,你会怎么办?”男子反问了一句。
    水楣抬起头看着这个面前的男人,烛光映着他完美的侧脸,嘴角微微勾起,挂着淡淡的微笑,就好像是在和她开玩笑一样,可是只有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是多么的可怕。别看他现在是在和你谈笑,可是下一刻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真正的谈笑杀人说的就是他吧。毕竟他的手段她可是亲自见识过的,那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每天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被惊醒,再无睡意。
    她缓缓的站起身,目光碰上的一瞬间,她身子一凉感受到了森森寒意。可是这一次她没有退缩,静静的和男人的目光对视着,相比之前的兢兢战战她看起来反而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尊主,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弥补的大错,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放过我,可是希望你能放过我的家人,不要为难他们!”
    “呵!”男人一声冷笑“不可弥补倒不至于,就凭他们那些宵小之辈我又怎么可能放在眼里,其实那日我早就发现你的意图,所以你偷走的也只是一份假地图而已,而那些妄想杀害我的人自然也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水楣知道他说的该去的地方指的应该就是地狱吧。
    男人一步一步的朝水楣逼近,手轻轻的抬起,她以为他要杀她,身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立即转身逃走可是脚步却生生的定住了。她不敢退,不敢反抗,因为那样她的下场只会更严重,还有她的家人也会因为她受到更严重的惩罚。
    出乎意料,男人只是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攥住她瘦弱而又在发抖的身体,一时间女子的视线对上了男人“你要知道从你偷那份地图开始,你就已经抛弃你的家人了,既然你都抛弃了他们,那他们的生死也就和你没关系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水楣楞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傻掉了,她仿佛听到了男人没有说出口的话:总之你的家人也会和你一样的下场。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能有一点的怜悯,哪怕只有一点她也知足了,可是并没有,他就是这样一个无情的人。
    “尊主,我的家人是无辜的,您……”
    水楣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双眼眸就冷冷的射过来“还需要我再重复一
    遍吗?”
    女子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用力的朝胸口刺去,那发簪全根没入她的身体,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服。水楣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尊主,水楣愿意以死谢罪,千错万错错在水楣一人,愿尊主怜悯,放过我的家人吧!”说完,她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不过却仍然保持着下跪的姿势。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只不过站着的人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一点都不意外,反而微笑着摇摇头“我说还不够呢!”话音刚落,男人就重新又抬起右手缓缓的伸向女子,只不过这次不是肩膀而是她的脖颈。
    水楣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向自己伸过来,也明明知道那是一双代表死亡的手,可是她并没有躲开。因为她知道逃没有用,求饶亦没有用,她脸上痛苦的神色慢慢转化成一种绝望,终于,她还是逃不过!
    水楣的脖子修长好看,可是男人的手还是毫不留情的掐上了她的颈项。很快水楣就感觉到极度缺氧,喉咙里发出磁磁的声响,她的嘴巴张的大大的,本能的想要呼吸求生。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楣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终于她失去了力气。男人也许是感觉到了手上的女子没了挣扎,手一松,水楣的身体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男人依然站在原地,从袖里抽出一张锦帕仔细的擦拭着手指,自始至终看都没看地上的水楣一眼。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姿态优雅的擦拭着他的手指。很快他的手指就变得干净,手一扬,那锦帕在空中晃晃悠悠落到了水楣冰冷的尸体上。
    男人终于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楣,俊美的脸上笼上一层阴寒之色“背叛过我的人,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自己了断!”
    男子表情冷峻的踏过水楣的尸体,走至门口时只对走廊的随从淡淡然的留下了一句“拖出去喂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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