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4.第四章

    一大早，小女孩就被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叫醒，朦胧间轻柔的雨丝打在她的脸上，有些冷。只见她整个人都偎在寺庙的一个角落里，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凉丝丝的，她的小半边衣裙也被雨水给微微浸湿了。人似乎还没有清醒，只感觉身子有些发冷。女孩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紧双臂，似乎这样才能暖和点。凉风一吹，她醒了，睡眼惺忪间看见眼前的景象不禁感叹道，又是一个烟雨朦胧的早晨。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大概记得睡着时天已经隐约能看到光亮了。女孩半坐起身靠在墙上，感觉腿上凉凉的，低眼一看，原来她的大半衣裙都被雨水给打湿了。仰头往上看，连绵的细雨下个不停，滴滴答答的打在屋檐上，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屋檐上流下来，形成一道道水柱，正好就滴在她的腿上。女孩连忙收回腿，用手擦拭着腿上的水迹，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导致身上的衣服从肩上滑落下来。女孩看着地上男子的衣服，不用想这肯定是屋里那个讨厌的家伙的，可是他会那么好心？拾起地上的衣服，女孩一使劲借着手臂的力量远远的将它甩出去。衣服一落在雨地里，瞬间就被打湿了，小女孩恨恨看着那衣服就像是在看着某人，即使是这样心里也好似解了一口气。
    突然，小女孩一个愣神，那个讨厌鬼不会趁自己睡着的空隙溜了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她就心急火燎的朝屋里奔去，可不能让他给溜了。一进屋小女孩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说实话她有过很多想法，比如陆凤梧跑了又比如说他会在这里埋好一个陷阱等着自己，就像昨天自己对他那样，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屋里的地上生着火堆，陆凤梧就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树枝上还串着一只野兔，不过这只野兔此时已经被扒皮抽筋了，被可怜的串在树枝上翻烤着，烤肉发出‘滋滋’的声响，一滴滴热油顺着肉的纹路滴在火堆上，那火堆瞬间‘嗤’的一声窜出一道火苗，整个火势烧的更加旺了。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陆凤梧朝着小女孩的方向望过去，手上的动作不停，微笑着说“你醒啦，我这很快就做好了，你先到屋里去坐一会，好了我叫你。”说完朝肉上洒了一把调料“对了，这里的调味不是很全，味道应该和平时不一样。不过应该也不会太差，你凑合一下吧。权当是垫垫肚子，等到了酒楼我们再吃好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陆凤梧突然对自己这么客气肯定是不怀好意，自己可不能着了他的道。自动无视他的话，小女孩也没有进屋就坐在屋檐下的门槛上，静静的看着陆凤梧一个人忙碌的身影。
    看他烤起肉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看来平常这种事一定做的不少。也对，想他一个江湖浪子一人闯荡江湖，这风餐露宿对他来说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久而久之像这样解决温饱的事对他来说一定也是熟能生巧了。不过，这荒郊野外的，他哪里来的兔子。就算是是兔子是他猎来的那调料呢？别告诉她是随身携带的，她可不信。转念一想，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陆凤梧肯定趁昨天晚上去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干了什么偷偷摸摸顺手牵羊的事了。一想到这里，她看陆凤梧就更加的不顺眼了，对他露出一种鄙夷的目光，浪子就是浪子，干不了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听说他还很风流，江湖上有很多的红颜知己，怪不得看着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派头。
    只要一想到这些，小女孩就身上只冒鸡皮疙瘩，只觉得恶心。算了，这种男人还是少看为好，眼不看为净。转过身倚着门框，小女孩开始静静的看着门外的雨景。
    门外的雨下的不大，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其实与其说下雨倒不如说是在下雾。那雨水像细丝一样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雾蒙蒙的，像是给天地间蒙上了一层纱幔。雨水从屋檐上流下来，形成一串串水滴，就像是美丽的珠帘。一阵凉风袭过，雨帘斜了，斜吹进屋里，微微沾湿了身上的衣服，她却不以为然仍然，看着雨景发呆，像是被这雨水给吸住了，迷住了。
    “你就这么喜欢看雨啊，衣服都湿了也不管。”就在她看着雨水发呆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串正冒着热气的肉串，而且还伴随着某人讨厌的声音。
    这兔肉被烤的外焦里嫩，馨香诱人，吸引的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喉咙上下翻动，大口的咽了一口口水。这，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烤肉绝技吧。
    见她愣神，陆凤梧轻推一下她提醒道“拿着啊，趁热吃，尝尝我的手艺。”
    可是我们的大小姐脾气可不小，饶是这烤肉的吸引力再大，也引诱不了她。笑话，谁知道他有没有在这肉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吃了它谁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干嘛，你不吃啊，你昨天一晚上都没有吃过东西，再说了这烤肉这么香你确定不尝尝。”陆凤梧这话说的一阵引诱的味道。
    女孩看过去，只见那烤肉因为香料的增色变得更加诱人，特别是鼻尖还充斥着一股香喷喷的味道，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好不诱人。
    不过女孩还是意志坚决，说不吃就不吃，转过脸继续无视。
    “你真不吃啊？”陆凤梧继续引诱。
    女孩一下子站起来起来，双手捂住耳朵跳到到屋里，远远离开陆凤梧和他手里的烤肉，气呼呼的喊道“不吃！不吃！我不吃！陆凤梧你怎么那么烦人啊！”
    陆凤梧被她这一反应一惊，口中喃喃道“不吃就不吃，干嘛反应这么大啊！”旋即朝旁边的稻草一坐，朝不远处的某人喊道“你要是真不吃我可就一个人吃了哦，到时候饿肚子可别怪我啊！”
    小女孩不耐烦的回道“你吃你的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
    呵！还说他啰嗦了，得！那他就不多管闲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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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灰蒙蒙的，陆凤梧抬眼望去，一眼看不到边，也看不透看不清。江南的雨是轻柔的，轻柔的不像雨，倒像是一阵雾，朦朦胧胧的笼罩在天地间，朦胧一片。四月的江南，就像是一个曼妙的少女。而这烟雨蒙蒙又给它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它，一探她的芳容。
    行过拱桥，踏上青石板，在这烟雨朦胧的时节里，走过寂静悠长的小巷，陆凤梧感觉整个人宁静了下来。风吹起雨滴，轻柔的落在了油纸伞上，又顺着伞沿滴下来，打湿了身上的裙摆。
    两人手执雨伞，漫步在青石小巷里，身旁两侧的小镇四面环水，屋檐低落。虽是下着雨，可是一点冷意也感受不到，在这样的天气里漫步在这如诗如画的雨水中，陆凤梧觉得更是别有一番韵味。不得不说这个季节的江南再配上这烟雨蒙蒙的天气，更加的富有魅力，让人心悦神怡。
    “咕噜噜”
    什么声音？陆凤梧转头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却看见身旁的小女孩用手捂着肚子，看起来有些窘迫。顿时，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看来某人好像是肚子饿了。不过他也没出声，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陆凤梧是没有出声，不过嘴角的笑意出卖了他，小姑娘顿时觉得脸一热，面颊发烫，尴尬极了，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的这副囧态自然不会逃过陆凤梧的眼睛，想来她这样好强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示弱的。不过饿肚子的感觉可是不好受的，你是开口好言相劝道“你要是肚子饿了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点饭，不用着急赶路的。”
    可是某人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倔强的很“谁说我饿了，我才没有饿呢！”
    呵！这个小女孩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啊。他故意这么说，本来是想给她个台阶下的，可是看她一点都不领情的样子，陆凤梧只能摇头苦笑了。
    又走了一段路，陆凤梧开口问道“我们出发是要去哪里呀？”
    “香雪院。”小女孩儿会答的简单明了。
    “我们难道不应该去御剑山庄吗？”某人又问。
    “当然不是，小姐见你是有私人的事，当然不能把你正大光明的带到御剑山庄了。”
    “那你知道你家小姐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吗？”某人接着问。
    “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吗？”小女孩儿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我就是想现在想知道，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你要是知道的话就先透露点给我呗。”某人继续循循善诱。
    “不行！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下人，主子的事情我哪能随便透露。”小女孩发现这陆凤梧怎么这么啰嗦，真是麻烦。
    “可是现在这里就你我两个人，你告诉我就只有我知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又怎么可能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某人还是不死心的劝解。
    “不行！”
    “为什么？”
    小女孩头疼，终于受不了爆发了，停下脚步朝着陆凤梧吼道“为什么，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来这么多问题呀？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陆凤梧也停下脚步，看着她微笑着说“你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只是问了你几个问题，你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再说了我只是对你口中的那个二小姐感到好奇就多问了两句，你说你就对着我乱吼一通，合适吗？”
    “两句？你那是多问两句吗？”小姑娘直接顶了回去。
    “好吧，那最多是三句。”陆凤梧回答的也是懒洋洋。
    “你……”小女孩儿发现，只要她和陆凤梧待在一起，就准会被气的不轻，就好比现在。
    看她好像又被气的不轻，陆凤梧觉得好笑，好像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就一直在生气，生那么多的气她就不累吗？心里苦笑一声，面上却恢复正经“好吧好吧，不逗你了。其实我只是好奇，你家小姐既然是御剑山庄都二小姐，又能请的动像鬼面三侠这样的高手，那还有什么问题能难道住她以至于她非要来找我呢？”
    小女孩也认真道“其实我家小姐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有些事情还是解决不了的。”
    “不不不，我不这么认为。”陆凤梧摇摇头表示否定“一个女人往往要比一群武林高手有用的多，尤其是一个美女！”
    的确，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确实有比男人还有用的地方。
    小女孩很聪明，很快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眉头一皱，语气不悦道“我家小姐可不是江湖上那些随便的女子，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陆凤梧听出她的不悦，摇了摇头解释道“江湖险恶，人心不古。更何况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纯粹的真，有白就必有黑，有好就必要坏。我不相信坏人但也不相信好人，有些人你觉得他不可能，并不是因为他真的不可能，而是他隐藏的太深了，你根本就没有发现而已。”说完可能又怕小女孩生气，又开口道“当然啦，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针对你家小姐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
    “那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该不该相信你呀。”小女孩忽然问。
    谁知陆凤梧眉头一挑“你猜！”
    “我没那么无聊，才不猜呢！”说完，要撑着伞，又继续朝前走了。
    陆凤梧望着小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路上可能不会太无聊了。苦笑了一声，也撑着伞跟在她身后，继续朝前走去。
    香雪院内-----
    淡粉色的身影沐浴着晨曦，身子如同飞燕一般的轻盈。由于逆着光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光从背影就能看出，这一定是位绝代佳人，因为从背影就不难发现她是那么的美。
    只见她抽出剑鞘里的长剑，手腕旋转，长剑快速闪动，剑影却和她的身影互相融合。随着她手中的剑越转越快，渐渐的地上的落叶也被卷起来，随着她的剑一起舞动。阳光下，剑光闪闪，衣袂飘飘，使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月宫仙女一样，出尘脱俗。
    别院的鹅卵石小道上不知何时走来一绿衣少女，那少女大概双十年华，一身绿色长裙，上配一件简单的淡绿纱衣，亦是标准的下人装束。远远走来，看得出身形修长，只是略显单薄。只见她顺着小道，端着双手，缓缓的挪着脚步朝着佳人的方向走来。待走近几步后，她双膝弯曲，身子略蹲，躬身施礼道“小姐，鬼面三侠已经在凉亭里候着了。”
    许是侍女的到来打断了她练剑的兴致，只见她眼中精光一闪，原本快速闪动的长剑忽然换了个招式，在空中虚晃出几个剑花后便朝一旁下人手中的剑鞘一并甩来，那长剑正中剑鞘。只一瞬间，长剑便与淡粉色身影一同落下。
    因为练剑的缘故，她的额头上沁上了一些细密的汗珠，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汗巾，她一边擦汗一边朝着刚才说话的绿衣少女走去，语气平和“就是他们自己三个人回来的吗？”
    绿衣少女仍是低着头，一副毕恭毕敬的状态回道“是的，就他们三人回来，不曾看到他们带别人回来。”
    “看来他们并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事情，陆凤梧他们还是没有带回来。也罢，我先去瞧瞧。”说话间，人已经把手上的汗巾递还给刚才的侍女，朝着院中凉亭的方向走去。
    院中的凉亭内，鬼面三侠已等候多时。远远瞧见假山处有两女子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待走近一些，方才看清这两人的样貌。右边的绿色身影就是刚才帮他们通传的院中管事丫头---绿篱，而身边的淡粉色身影则是他们的主子御剑山庄的二小姐，也是这香雪院的主人---夏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