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妩》15.第十五章 心痛本无由

    “七天後，朕将在天都恭迎圣女的驾临。到时候圣女将在天都新建的圣坛上，以月神使者的身份为朕的臣民们祈福。”卫玄驹说完，把目光转向悬镜国的方向。
    他仿佛能看见大风国的旗帜越过斯纳提草原，遍插在悬镜国的第一寸土地上。执盈似乎轻声回了句什麽，卫玄驹并没听见。他的心神，被预见的胜利所带来的喜悦充得满满的。他向执盈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卫玄骏的视线从没离开过执盈，纵使他知道皇兄现在一定很恼火，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
    “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辛柏的声音压得很低，垂下眼睑故意忽略卫玄骏眼中那抹惊诧。
    卫玄骏哼笑一下，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看见你那副没骨头的奴才相，本王就生气。”这是卫玄骏给他的唯一回答。
    辛柏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却没作声。辛柏快走了几步，紧跟在卫玄驹的身後，任渐升的暮色隐藏了他的影子，像一抹忧伤。
    直到卫玄骏的身影完全消失，执盈才收回视线。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困惑著，即使斯纳提草原的力量不足以与大风国抗衡，依乌梢的性子决不会只为了区区国师的封号，就这麽痛快就答应结盟。看见乌梢成竹在胸的样子，执盈很想知道她的底牌究竟是什麽？
    “不必猜，答案你很快就会知道。”
    乌梢仿佛读懂了执盈的困惑，忽然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著。“而且奉劝你一句，要守好圣女的本份不要有逾规的行为。不然，你很快会受到惩罚。”
    “圣女的本份不就是逾规吗？这些年族长大人，哦，不，应该改口叫国师大人不正是这样教导我的吗？”
    执盈的暗讽，让乌梢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
    “执盈，是我把你扶植成圣女，我不希望有一天要亲自毁了你。所以你最好记住，你的命运由我掌控！只有我得到更多，你才会活得更久。”乌梢得意地警告著。
    月色和夜色在她脸上，同时漾映著。加深了她五官的轮廓，将她脸上的笑扩散成黑暗。
    第二天午後，树林间散落下来的温暖的阳光也没驱走执盈心里的阴霾。乌梢的话仍在脑海里盘旋，像一朵朵乌云正吞噬著她周遭的阳光。
    她靠在树上弹著落在地上的叶子，像是要弹走那些影响心情的话。突然眼前的叶子被另一只手弹走，随即她整个人被人抱了起来。执盈一时适应不了这个角度的阳光，微眯起了眼睛。
    “阿骏。。。。。。”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人全体吞了下去。
    他总是这麽霸道，执盈不满地微微扭动著身子，嘴唇被他吸吮得有些疼痛。想从他的钳制中摆脱出来，他却将她抱得更紧，几乎没有丝毫缝隙。执盈皱起眉头，他的气息仍不断地深入，一脸不知餍足的样子。
    或许是她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苍白，卫玄骏微叹一声松开了她。指尖自她脸颊滑过，有意无意沿著执盈的唇形逡巡著，带著浓浓的不舍。
    “阿盈，两年的时间太久了。我一刻也不想等，真想现在就和你成亲。”似嗔似怨，他及时住了嘴，他的语气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尴尬。
    对卫玄骏刚才的掠夺执盈暗恼於心，把头扭向一边并不理他。
    “阿盈，别生气嘛。快看，我给你带来什麽礼物。”
    看执盈没有转头的意思，卫玄骏把手伸到她的眼前。他掌上是一对手拉著手个头很小的不倒翁，正在来回摇晃著。其中一个头发长长的，脸上长满皱纹。另一个胡子长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阿盈，你看像不像你？”
    卫玄骏讨好地笑著。执盈看著这张离自己很近的脸，他笑得很好看。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不觉心里一荡。
    “我有那麽老吗？还有旁边那个贼眉鼠眼的家夥是谁？”执盈瞟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陪在阿盈身边，笑得这麽开心的当然是我。等我们老的时候，一定能像他们这样幸福。”
    相许一生吗？卫玄骏的话，让执盈的眼神不自觉地轻柔了起来。她接过两个不倒翁，转过头对上了他深情的凝视。将其中那个笑弯了眼睛的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然後将它转印在卫玄骏的脸上。
    卫玄骏一脸陶醉的样子，让执盈微微涨红了脸，心跳瞬间快了起来。
    阳光自林间肆无忌惮地洒了下来，像在织著一张充满了魔力与温度的网，将两个人罩在其中。树林很静，静得两个人除了彼此的心跳，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卫玄骏的大手覆上她的脸庞、她的眉、她的眼……执盈有些不适应阳光从眼前消失的感觉，刚想拿开这只手。却感觉他正在可疑地靠近她，他特有的气息再次环绕著她，然後是他的唇轻柔地覆上她的。
    在那一刻，执盈那颗冰封已久的心，彻底融化。
    “阿盈，我走的那些日子，可有想我？”卫玄骏低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想过。”天天都想，但她不想让这个放肆的家夥知道。
    执盈的话，引来他无奈的轻笑。只是想过吗？这个狠心的女人。
    “唉，真拿你没办法。”卫玄骏拥著她，用手轻抚著她的长发。
    没想到，他的动作让执盈全身一僵，猛地推开了他。卫玄骏愕然地望著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她此刻一脸的惊恐。
    “阿骏，千万别碰我的头发。”她语气很认真，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
    “为什麽？”
    “以後再告诉你。”看见他失望的样子，执盈的眉梢染上了些许笑意。
    “除了头发呢？”卫玄骏坏坏地问著。
    “都可以。”
    执盈说的很直率，让卫玄骏先怔後喜。如果是其它的女子，早就羞赧著跑开了。而她目光澄澈，一脸的坦然。她对男女□□，缺乏一定的认知，不然绝不可能如此作答。他被自已不断涌上来的绮念，弄得俊面飞红。
    “阿骏，你在害羞？瞧，你的脸又红了。”
    她微凉的柔荑抚上他的脸颊，却让他的心跳得更快。他悄悄咽了下口水，不断在心里告诫著自已要发乎情，止乎礼。可有些事情告诫的越久，越像是鼓励。
    “那…我……”他嚅嗫著，不知如何开口。
    有时候语言不方便表达的东西，自会有眼神代劳。他不言自明的情意，像无风自燃的野火。在俊美的黑眸里簇动著火苗，而且有愈燃愈烈之势。
    “阿盈……”他的声音哑哑的，下面的话没说，就用行动来代替了。
    执盈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回应。只是心脏似乎难以负荷逐渐加快的心跳，突然开始痛了起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向全身蔓延。
    当痛感达到极限时，头顶倏地一麻，另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袭来。她全身僵了又僵，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滚落。她的异状，让卫玄骏的热情瞬间降到冰点。
    “阿盈，你怎麽了？”卫玄骏的声音低柔发哑，抓著她肩膀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没什麽，除了肩膀有点微痛，一切都好。”
    虽然这句话她自认为说得一脸轻松，但卫玄骏还是立即松开了手。他紧张的样子，让她差点失去了抵抗疼痛的意志。
    执盈努力著笑了笑，想冲淡他黑眸里的恐慌。
    “阿骏，认识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这只是其中的一种。我和你只是口头上有婚约，并没昭告天下。所以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那痛是她以前从没经历过的，虽然她现在不知道那是什麽，但肯定和乌梢脱不了干系。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这就是乌梢所说的惩罚吗？难怪乌梢在结盟之事上表现得如此笃定，她终究逃不出乌梢的控制。
    “来不及了，我只後悔自已没有早点认识你。否则，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眼睁睁看著你忍痛，却不知所措。”
    怎麽可能来得及？有些事，开始了就不可能结束。他也不会让它结束。
    他眼里的疼惜，让执盈的心再度柔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痛楚渐渐抽离。
    “阿骏，我得回去了。”
    执盈转身欲走，卫玄骏却不肯放手。
    “阿骏，我真的没事，你这样拉得我手很痛。”她要回去问个清楚。
    “阿盈，宫里有很多御医。医术都很高明，你随我回去让他们好好诊治诊治。”卫玄骏虽然放开了她的手，但忧虑的样子让她无法移步。
    “不用，这疼痛我知道谁能医治。我现在就去找她，你放心她不会让我死的。”执盈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卫玄骏拢眉微愠。
    “这个人是谁？莫非是你们艾月族的人？你这样子我不放心，我要陪你一起回去。”
    “不。”她执拗地摇了摇头。“阿骏，我的事自己解决。你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来找我。”
    “什麽？”卫玄骏的俊眉一蹙，浑身散发著一种危险的气息。她居然撵他走？他觉得心里小小地受著伤。若不是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得让他心痛，他真想咬死她。
    “阿骏。我还是喜欢看你笑的样子，让人感到很温暖。像阳光一样灿烂，我会在心里好好收藏。”
    卫玄骏一怔，执盈趁机在他唇角一吻，笑著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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