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8.第七折 一梦射千城2

    很大的浴缸内,我看着自己莹白的肌肤,看着看着我就笑,确实是很自恋的人啊,竟然夸自己的美丽夸到心安理得。连城进来,拿起浴球帮我擦拭背部皮肤。他的动作很轻很柔,轻柔到仿似一场幻梦。
    连城脸上带着笑,这次,没有忧郁,只有怜惜。他的左手顺着我的背部一寸一寸摸下去,我只觉得一股热气没由来就涌了出来,在他摸到敏感处时忍不住就□□了一声。
    然后连城就笑得更诡异了,他跳进浴缸,捧起我的脸就一口吻了下去,一吻青城,一吻倾城。我和他的呼吸一窒,全身皮肤在温水中慢慢噪红起来。
    连城的呼吸愈见急促,喉结凸动加剧,眼睛通红,好像要把我吃掉一般。而我依旧笑着,妩媚妖惑。连城终于禁不住诱惑,让此起彼伏的快乐在浴缸中漾了出来。
    然后,一梦射千城,遗梦射千城。
    遗梦射千城!
    我在恍惚中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我的病情急遽恶化,也不知是因为寒气使呼吸急迫还是这样一场奇怪的遗梦颠覆了我深植于心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我满脸胀红。
    连城在病榻前见我醒来,使劲献着殷勤,端茶倒水递苹果。见他这样一个平时在家里被捧上天的手不沾尘的大少爷为我做这些,我当然有过感动。
    于是我说谢谢,语气勉强。我是一个习惯了被人仰视的人,优游姿态中始终坚定认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像这样说谢谢,我敢说绝对是平生第一次。
    连城调皮一笑:“不要感动到以身相许。”我立时语塞。尽管他开这玩笑的语气和我说谢谢一样勉强,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那个遗梦,该死的遗梦,真的是把我所有的心事给坦露了。
    回家后连城对我的照顾仍是小心翼翼,而我继续脸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城这样做我始终认为是搭建在我那个遗梦的某些默契上的。所以在后来无论见连城做什么都觉得深情款款。
    “该死的,不会这么容易就偷走了我的心吧?”我时而欣喜,时而失落,彼时一只手已习惯去勾搭连城的脖子了,完全忘了“绛云楼”中一掷千金才纡尊降贵的场景。
    所谓的爱,就是这样的么?
    连城极少说话,我想可能是他的职业让他习惯了思考,或者说沉默。佣人说他是一名优秀的广告策划师,上海最大的广告公司“半面妆”的首席执行总监。父亲是风云上海的大人物连晋,亦是“半面妆”的创始人兼老总。
    佣人说这话时总是艳羡到要吞口水,这父子二人均上过《时代周刊》亚洲版的的头条,是风靡全上海的大众情人。据说有一次一家娱乐周刊做过一次民意调查,上海十大最理想老公的候选人,父子二人纷纷入选。而同时入选的还有蓝氏集团的蓝小楼,大地房地产集团的卓西门。而连城、蓝小楼、卓西门是极好的兄弟加酒肉朋友。
    当然尽管我已经在很努力的去适应新环境,接受新感知,对这样的话题还是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的。但我确实可以清清楚楚领会她们想要传递的信息。连城,是空前,也是绝后。
    我知道佣人们是在暗示我要珍惜眼前人,但我仍是很矛盾。我想我真的是庸俗至极的女子,现实再怎么完美还是满足不了我的全部欲望。我一方面在努力接受着这个世代的高级文明,另一方面又在想那个元宵节,秦淮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
    但我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和我的过去作一个告别。孔尚任在《桃花扇》哀江南一段中真的写得极具神韵:
    山松野草带花挑,猛抬头秣陵重到。残军留废垒,瘦马卧空壕;村郭萧条,城对着夕阳道。
    ……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罢灯船端阳不闹,收酒旗重九无聊。白鸟飘飘,绿水滔滔,嫩黄花有些蝶飞,新红叶无个人瞧。
    你记得跨青溪半里桥,旧红板没一条。秋水长天人过少,冷清清的落照,剩一树柳弯腰。
    ……
    诚然,当年粉黛,何处笙箫。不是每一个女子都会种下一个朝代的倾城。我想我也应该平凡点。逝者已成往事,而活着的人呢,就应该用新的姿态去生活。
    于是我感觉我慢慢淡忘了一些东西,内心某个柔软处瞬间坍塌,为这个心事满满的男人,为这个连笑起来都很寂寞的男人,为这个我从清朝穿越过来第一眼之后就注定用一辈子来纠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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