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2.二、小太监

    经过一整天的明敲暗推，季岚总算从两个婢女口中推敲得知：“她”叫郗凝，今年14岁，她所在这个国家叫大郗国，而她是这个国家的七公主。
    季岚当然不知道这所谓的大郗是从哪冒出来的，只是上辈子看过的电视也不算少，穿越架空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然而真身处在其中，季岚只觉得怪异不敢相信，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可触，季岚却仍有一种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不想死的时候，把我折磨得半死！——
    ——现在想死了又不让我死——
    ——这老天真会开玩笑！——
    ——不过，活就活吧！既然让我重生，干嘛又让我保留着前世的记忆？——
    ……
    ……
    很多很多以前的问题，面前的问题，未知的问题都深深困扰着季岚。
    久思无答案，季岚安慰自已，既来之则安之。
    对于这无端端多出来的新生命，季岚决定好好的去享受它，不管以后的日子有多长，能活多久，无论如何，现在这个身体是七公主郗凝的，那她也只能是郗凝。
    站到半人高的铜镜前，郗凝细细打量里面的人，从今天开始，那将是她！
    模糊的镜面里依稀可见一个身高不到1米6，身形瘦小单薄的少女，一头长到腰间的头发无力地服贴垂下，发质发黄，色泽淡哑。一张可爱的小脸蛋由于缺乏血色，显得苍白病态。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镜子，黑亮的眼里写着只有她自已才明了的疲倦。
    除了一双眼睛，整个人无论前后，看起来单调乏味，毫无特色可言。
    “切！又不是林黛玉，搞得病怏怏的干嘛！”
    郗凝对着铜镜，打量着自身上下，不满地摇头，“样子太嫩，脸色太差，身材太差，品味太差，不过，幸好……”郗凝突然掩嘴偷笑。
    平白无故年轻了六岁，估计是人都偷笑！
    一旁两个呆站许久的婢女，看着自今天起床后就举止怪异脾气大变的郗凝，除了傻傻互望，张嘴，瞪眼，竟不知如何反应。
    两人心里只有一个相同的疑问。
    ——公主怎么了？？——
    “小绿小兰，我饿了。”
    高兴之余郗凝也想起来自已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摸摸饿扁的胃，冲两个呆立发愣的婢女喊话。
    大概是因为换了环境，郗凝觉得压抑的心情总算舒畅多了，再说现在这个身体还不算太差，虽有不少缺点，但只要有时间，都可以改。
    “喔，啊！是，奴婢马上去准备！”
    说完两个婢女急忙冲出房外。
    顺带一提，两个婢女，穿绿衫圆脸的叫小绿，蓝裙瓜子脸的叫小兰，真是方便好记的名字！-_-|||
    “公主公主，您身体才刚好，太医说过……”
    “停！”
    郗凝受不了的掏掏耳朵，这个小绿可爱是可爱，却不是一般的罗嗦，才几天功夫，郗凝就被她烦得耳生老茧。
    “管他什么太医，我已经在房里待了两天了，两天哪！！再不出来透透气我就要发霉了！”郗凝狠狠地比着两根手指，已习惯了劳碌的她非常不适应现在的‘悠闲’生活。
    “发霉？？人怎会发霉呢？……啊，不对，公主，您以前最喜欢待在房里绣花弹琴的啊！还说最讨厌出来外面走动了。”小绿皱着一张可爱的小圆脸，满是不解。
    ——公主好怪哦！——
    “吓？！那、那是以前，现在我觉得应该多出来走走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身体才会好得快。”郗凝甩掉脸上的黑线，她差点忘了这身体的前主人是个内向孤僻又阴暗的家伙。
    “那倒是。太医也说过公主您需要多出来走动，对身体有好处。”小绿跟着点头，虽然有点怪，不过从郗凝的话里挑不出毛病。
    “行就快带路，这鬼地方比迷宫还乱！”
    这也是郗凝不得不带着小绿一起的原因。她是公主，住的当然就是皇宫，而且还是又大又漂亮又雄伟的皇宫，比她以前有幸去过一次的北京故宫还大上几倍，美上百来倍！
    不过，问题就是大过头了！
    光是今天一个上午，郗凝就迷了四次路，亏她还是认路高手，每到一个地方都做记号，结果还是迷路，可见皇宫之大路线之复杂，幸亏的是，郗凝每次都被小绿找到。
    “是，公主。”小绿偷偷在心里叹气。
    ——公主自从落水醒来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如果不是一直跟在公主身边守住，真怀疑这个公主是别人换的！——
    “哟！环境不错嘛！！”
    郗凝砸着嘴皮子赞叹不止，这皇宫越往里走越漂亮，闪亮的琉璃瓦，朱红的宫柱，浅褐的走廊扶手，铺着浅灰色石板的走道，走廊下挂满了或红或绿或……的各式做工精美细致的彩灯，流水楼阁，翠花绿叶，每样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就连一路上对她哈腰点头下跪的宫女太监也长得清秀可人。
    一路走过，再回头想想她住的凝香宫，相形之下，郗凝这才知道她住的地方是那么差。
    ——看来这身体的前主人不止内向孤僻，极有可能还是个不受宠的公主！——
    ——七公主，也就是说上面还有六个兄弟姐妹，皇帝老儿的宠爱从上面排下来到这里，估计所剩不多了！——
    “要挑也不给我挑个好点的。”郗凝盯着漂亮的荷花撇嘴。
    “公主，您说什么？”小绿好奇凑上前，不明白郗凝一直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啊！我在说那荷花好漂亮啊！！”郗凝转移目标地随便指着湖里的一支荷花。
    “呃，公主，那荷花……”小绿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嗯？”看向自已指着的荷花，郗凝一脸黑线，汗！
    只见池中那荷花枯黄的弯着腰，皱皱地花瓣所剩无几。
    “啊……哈哈，开玩笑的，走走走，去别的地方。”郗凝尴尬拉着小绿离开。
    小绿跟在后面不住点头：怪！太怪了！
    正打算好好游览皇宫其他地方，改天好好写个皇宫一日游以供后世景仰，那知，刚踏进所谓的后花园，郗凝耳边就听到一阵低低的惨叫声。
    “……饶命啊，六公主……”
    “奴才……啊……奴才知错了！”
    “啊……六、六公主饶命……”
    继继续续的哭声听起来非常凄惨。
    “知错？！哼！知错有什么用！打！给我往死里打！”一声尖锐的女声狠狠喊道。
    “啧！”一听声音，郗凝估计这女人不是什么好料。
    ——恩？六公主？！——
    小绿赶紧拉住郗凝衣袖不让她前进，附在郗凝耳边偷偷低语：“公主，六公主在里面，我们快走吧！”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看来小绿也很怕这个所谓的六公主。
    “为什么？”郗凝故意往前挪了一步。
    小绿急得直跺脚，拼命压低声音，“我的公主啊，难道您忘了，您和六公主向来不和，每次见面您都吃亏，还有上次在湖边……”小绿适时的捂住嘴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郗凝了然地“哦”了一声，她当然不会忘记害‘她’落水的罪魁祸首是谁。
    突然，郗凝悲哀地意识到，她这个所谓的七公主就只有名字好听，想想她住的地方，偌大的凝香宫里冷冷清清，只有小绿小兰两个宫女侍候。看看她一身简朴的素色衣衫，再探头看看远处花丛里那个衣着华丽，头上插满金银玉饰的艳丽身影，还有那人身后跟着的六个婢女，前面两名小太监，真是天差地别！！
    “唉~~~”郗凝大感郁闷，她本来还想着这辈子可以好好享受荣华富贵，风风光光过日子，现在看来很难了。
    “走吧！”既然对方是个惹不得的主那就不要惹，离得远远的，把自已关在凝香宫照样过日子，反正小绿的手艺不错，每天吃饱睡好，也算一种享受。
    郗凝任由小绿拉着悄悄往回走，正巧那个尖锐的嗓音又响起，只不过这次是冲着她来的。
    “唉呀！这不是七妹吗？怎么不在床上躺着有空来这闲逛啊？”
    一听这刻意提高的嗓音，郗凝便不自觉恶寒，眼前立刻浮现出电影里那些妓院的老鸨穿着俗气红衣裳挥着小红巾拉客的身影。
    郗凝无奈地回头看向那团正在接近中的艳红身影，插满头饰的脑袋随着走动哗啦作响，一张年轻娇艳的脸煞是好看，可惜上面扑满了厚厚一层□□，洁白的小手上居然真的揣着一条粉红纱巾！！
    ——呃……真准！——
    郗凝抿紧嘴唇憋笑，一张小脸略微难受地扭曲着，一旁不知情的小绿还以为郗凝想起以前被六公主欺负的场景而害怕，也跟着在旁边瑟瑟发抖。
    “怎么？！见到六姐也不打声招呼？”
    红色的人影已近到眼前，随着而来的是浓郁的扑鼻香粉味。
    郗凝忍住要打喷嚏的冲动，按捺住大笑的欲望，尽意摆出自然的脸孔，“六皇姐。”
    “嗯~~~”比郗凝高上一个脑袋的六公主郗纤，丈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瞪着在她眼里最没用的七皇妹。
    “七妹身体可好点？听说自上次落水后，七妺一直发烧，六姐很是担心呢。”
    郗凝在心里翻个白眼，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扯着淡淡的笑意，“好多了，多谢六皇姐的‘关心’！”
    “那就好！不过啊，上次七妹也太不小心了，那么大个人了，居然还掉湖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六姐我对你怎么了呢！！”郗纤瞪着郗凝，一条柳眉微微高挑，似乎在揣摩着什么。
    郗凝扔掉笑脸，换上一付惊慌的表情，连连摇手，“怎会呢？上次都是我自已不小心才掉湖里的，跟六皇姐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是当然。”郗纤扬着脸满意地点头。
    “公主，那奴才晕过去了，您看……”一个穿着青衣的小太监快步弯腰停在郗纤后面。
    “哼！狗奴才！拖到内房，弄醒了再打，打死为止！”郗纤艳丽的脸涌起一抹狠辣的笑意。
    郗凝垂下头皱眉。
    ——这女人也够毒的，还是离她远点比较好！——
    郗凝抬高头打算跟郗纤告辞，眼角不小心扫到那个被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拖着的瘦小身影，心头猛地一颤。
    ——小白？？——  -_-|||
    郗凝揉揉眼睛继续看。
    ——真的很像！——
    只见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太监，此时已晕了过去，一张可爱的小脸粘着快干掉的鲜血，更衬得他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额头上还有几处擦破的伤口，身上也全是点点血迹。而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像极了郗凝以前在街上捡到的那只被车撞伤的小白狗。那只狗因为像极了《蜡笔小新》里面那只小白，每天都病怏怏地颤抖而得此名。
    看着那个被人抬着从她眼前经过的小太监，郗凝心里有个地方在发颤，禁不住冲口喊道：“站住！放下他！”
    在场的人一瞬间全愣掉，所有下人全都不知所措地看着郗凝，再小心地望向郗纤。
    郗纤更是惊讶万分，对着郗凝上看下看，不明白平时那个懦弱怕事的七妹为何敢在她面前如此大声说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七妹。”
    ——糟！太冲动了！——
    不过话已出口，郗凝只得硬着头皮，抬起双眼望向郗纤，“望六皇姐见谅，七妹想向六皇姐讨个人情。反正这小太监六姐也是要打死的，不如给七妹个面子，放他一马如何？”
    ——妈的，真拗口！——
    听懂了郗凝的意思，郗纤先是发愣，接着便不可抑制地大笑，“哈哈哈~~~~，本宫没听错吧？！哈哈哈~~~~七妹居然为一个太监向本宫求情！哈哈哈~~~~~”
    郗凝难得地感觉到自已居然有一种想赏郗纤一个巴掌再叫她闭嘴的冲动，不过，郗凝暗暗压住，她暂时还不想撕破脸，毕竟她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能不惹事尽量不惹事。
    凝纤肆无忌惮地狂笑，在场的宫女太监则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郗凝仿佛看到怪物般吃惊，小绿站在郗凝后面基本快吓晕了。
    “是啊！不知道六皇姐肯不肯给七妹这个面子呢？”
    “呸！”狂笑的郗纤突然止住笑声，带着满脸的厌恶不屑低视郗凝，叉着腰恶狠狠唾道：“你也配在本宫面前讲面子！！”
    郗凝没料到她一个公主居然说变脸就变脸，心里老大不爽，如果不是为了以后的日子着想，早就一拳挥过去了。
    努力压住心里的正慢慢聚集的怒气，郗凝脸上表情不变，继续温声说道:“六皇姐不要把话说绝嘛！只要六皇姐肯饶他一条小命，那日后有用得着七妹的，七妹一定不遗余力地为六皇姐办，不论何事！六皇姐觉得如何呢？”语气尽量加重在‘不论何事’那四个字上。
    “哼！”郗纤正打算甩郗凝一巴掌再狠狠说句‘你不配！’，听到郗凝最后几句话赶紧停住动作，眼珠子一转，心里已有了主意。
    郗纤想想自已平常虽都任意欺负郗凝，她胆小怕事从来不敢反抗，但难保有一天郗凝不会想不开跑去向父皇告状。
    ——父皇最痛恨兄弟内斗！——
    ——不防给她个甜头，这种没脑的蠢人最认死理，哼哼，以后……——
    郗纤非常满意自已脑里闪过的想法，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眼里不时闪着狡黠的光，“看七妹说的，既然你想要那个太监，六姐当然给你啦！不过……，七妹你可不要忘了你自已说过的话啊！”
    “当然！只要六皇姐吩咐，七妹一定尽力去办。”郗凝堆起一张笑脸，心里自然清楚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对那张说变就变的□□脸恶心到底。
    “呵呵，好好！小贵子小德子，把人留下，送给七公主！”边说边用手指划过郗凝的脸蛋，故意凑近郗凝在她脸上吹气。
    ——恶，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吐气如兰’？！——
    心里恶归恶，郗凝还是笑脸盈盈地对着郗纤微弯腰，“谢谢六皇姐！”
    “呵呵，我们走！”说完拖着长长的红色裙摆，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