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金枝(慈禧小传）》12.002 宫斗5

    玉兰轻轻在三福子身边靠着，边摇扇子边问：“三福子，你会唱曲儿吧？唱个曲子给我听吧。”三福子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廊上垂下的紫罗兰摇摆叮铃，边开口轻唱起来：“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哦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
    一曲唱罢，两人相依默默无语，回味半晌兰儿才问：“这是童谣吧？过去在家时我曾听人唱过，只不过那会儿没这样的感触。”三福子点了点头，呵呵笑了声：“有什么可感触的，不过是个曲子，听来解闷罢了，要我说，你有空感触这些，不如想想怎么给皇上生个皇子，你安稳了，我跟六爷自然就能放心了。”兰儿嗤的笑了，却没说话，只是听见三福子说起六爷想她早点给皇上生个皇子的话又觉得讽刺。想，在这样的处境下，大概唯一的出路就这剩下这一条了，疼，给不爱的人生儿子，心中很疼。兰儿粲齿一笑，埋怨说：“生什么生，也要有人跟我生才成吧，如今皇上见了我就摆出那样一张脸来，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他了。”
    三福子微一皱眉，才在她耳朵根下轻轻说：“我听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小李子说，是因为兰主儿的姓。”
    兰儿一愣，问她：“这是哪的话呢？”
    三福子才接着小声说道：“兰主儿还记得那件皇上封你当贵人时，还封了谁吗？”
    “你说谨妃？可这事情跟谨妃又有什么关系？”
    三福子笑了：“小李子说，当初兰主儿跟谨妃都被皇上封了贵人，但看那样子皇上显然是宠主子比谨妃多些。只是一个月后有人在皇上跟前说了翻话，皇上才开始故意冷着你，你倒是猜猜，这个人是谁？”
    “肃顺？！”
    三福子点了点头，两人心照不宣，她才接着说：“他去见皇上，跟皇上谈天说地，说起了□□太宗打天下那会儿的事情。然后扯到了叶赫，扯到了叶赫老女。奴才其实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关系，只是小李子说后来他又扯到了什么叶赫部首领布扬古死前的话上，那话是‘叶赫那拉就算只剩下一个女人，也要灭了建州女真！’如今这建州女真，不正是大清朝吗？竟又说到了武则天的开元之治。看似无关的两件事情，却在这会一起说出来，肃顺看似是无心的，可当时兰主儿正受宠，皇上比谁都敏感。男人这东西，多心多疑，他自然会想到主子身上来。”
    兰儿嗤得从嘴叫蹦出一声冷笑：“真是会说话，肃顺真是该死......”
    “正是呀，竟为了叫皇上吧注意从主子这里挪到当时同是贵人的谨妃哪里去，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招数诋毁主子。”
    兰儿抿着眉头，满心的委屈不予言表，一双纤手死攥着手中帕子，刚想说话就听见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只见一个宫女正被几个太监拿着扫地的扫把追赶，口中污秽不堪的叫骂着。那个宫女一身衣裳凌乱，披头散发沿着河边跑，不住告饶。只是几个太监无动于衷，听她求饶求得厉害，打的就更厉害起来。兰儿心中一颤，在这皇宫中还从没见过如此放肆的事情。就跟三福子使个眼色，两人慢慢朝着那边过去。
    眼见她们过来，几个太监竟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兰儿心中不由生气，虽说她只是一个贵人，但至少也是他们的主子吧？于是骂道：“怎么，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吗？！”一听这话，那个被打的宫女竟放声大哭起来，膝盖搓着地面爬过来抓着兰儿的衣裳求救：“兰主儿，您救救奴才吧！奴才冤枉！”眼见她这样，几个太监才将扫把丢在地上，给兰儿请了安。两个长相尖酸的太监对望一眼，才对着兰儿回话：“兰主儿，奴才们是谨妃娘娘宫里的，这个死奴才得罪了我们娘娘，还请兰主不要插手吧。”
    兰儿轻笑了下，说：“原来是谨妃娘娘，那我是不该插手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哪敢呢......”
    太监听出味道不对，连忙陪着笑说：“话不是这样说的，您如今虽只是个‘小小的贵人’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兰主儿给评评理......他指着那个衣衫散乱的宫女说：“这个小贱人是个‘偷’！”
    “偷？”兰儿看了宫女一眼，笑着问她：“你偷了什么？”
    “没，兰主儿，奴才真的没有，都是他们嫁祸奴才的！全是因为那天皇上过来，皇上不过是问了奴才的小名，他们就说奴才魅惑主子！要不是奴才跑的快些，险些就被他们打死了......好歹奴才伺候了谨妃娘娘许多年，她竟这么狠心.....”太监听了这话，怪声冷笑了下，骂道：“呸，不要脸的小贱人，你也是配跟皇上说话的主儿？！想想吧，就连‘贵人主子’想跟皇上说句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是个什么东西！兰儿一听不禁心中愤恨，这些奴才开口贵人主子怎样的，分明就是不把她看在眼里，还借着这事情拿她跟个奴才比，本不想管闲事，但堵着一口气似乎不管真的咽不下去了。
    她只是微微一笑，对着三福子说：“这是他们自家的事情，我本不该管的。”却抬腿踢了身下的宫女一脚，“但这奴才实在不像话，怎么，你心里总想着爬到主子娘娘的头上是不是？或许你还在想着，万一博得皇上喜欢，在给皇上生个龙种母凭子贵是不是？你想学明朝的那个李太后？将来好把我们踩在脚底下？”
    宫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死灰一片，抱着她的腿哀声说：“奴才不敢，奴才要是有那样的心思，就叫奴才天诛地灭！”兰儿心中一动，但面上仍然冷酷无情，对三福子说：“你扶着她，把她带到我的宫里去。我打小就会审问，一定把真话给她问出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没有那样的心，若是有，我定不饶你，若是没有，自然也不冤枉了你。”三福子笑了笑，上前将她给扶起来。几个太监傻愣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但见兰儿带着宫女要走，才连忙跟在她的后边赔笑：“兰主儿，这只是小事情，何劳兰主操心呢？！只交给奴才就是了。”
    兰儿说：“你没见她刚才求我？我倒是想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平日里我没少受谨妃娘娘的照顾，今天为她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你们也不必谢我，我还要谢你们给我找这些事情来解闷呢。”
    “谢？......兰主儿.....这....”
    兰儿笑道：“都说了不必谢，你们回吧。”
    待兰儿带着宫女走远了，一个小太监才不禁说道：“这哪跟哪呢？！”
    大太监笑了笑，只说：“走，跟主子回话去。”他拖长了调子说：“跟主子说，那个小贱人被懿贵人带走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