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娇养成》71.表白

    可以依靠他吗？
    可以信任他吗？
    心脏犹如一片轻盈的羽毛悬浮在漆黑深渊的上方。
    随时都会跌入万丈深渊的那种恐惧感, 却始终潜伏在灵魂深处。
    无论怎么解释都仿佛说不清, 苏澜第一次察觉自己的语言表述能力如此的不够格。她疲倦地想要嚎啕大哭, 但是发泄完之后，那份焦虑感被冲淡了。阿尔法身上冰凉的体温非常舒适，让她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了平静。
    在他温柔的拥抱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母亲的怀抱里。
    母亲。
    苏澜眨了眨眼, 视线里依稀浮现出母亲的轮廓，但是面部却是一片空白。自从父母离婚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了，母亲去了哪里？去做什么了？为什么爸爸没有带她去找母亲？
    一个又一个亲人和朋友离开了。
    阿-尔-法。
    这个名字如同璀璨的星辰，在她逐渐散失意识的脑海里变得愈发清晰。
    只剩下这家伙，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安静的闭上眼睛, 让身体放松。和许多人不同, 她喝醉了之后不会大闹，也不会立刻就想睡觉，每次她情绪不佳的时候总会好好喝一次然后安静的躺着，感受脑海在半醉半醒间梦幻般的眩晕感。
    然后她感觉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舔舐着自己的手指。
    小拇指, 中指，指关节。
    发痒的手掌心。
    这个过于亲昵的动作让苏澜察觉到了危险，喉咙发紧。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放逐的即将落入虎口的羔羊。
    想要动弹, 四肢的力气被抽走了。
    阿尔法的手这时捂住了她的双眼。
    她还从来不知道，阿尔法的手这么凉, 手指这么细长。
    “你今天太累了, 该睡觉了。”
    若有若无的暗哑, 属于少年特有的清澈嗓音，像冰潭中溅起的水花，十分悦耳，再加上此刻距离极近，她因醉酒而通红的耳朵被阿尔法那冰凉的鼻息一喷，瞬间皮肤一阵颤栗。
    糟糕，他该不会是真的把嘴唇贴上来了？
    少年的声音像一条细长湿冷的黑蛇，顺着她裸-露在外侧的皮肤一阵蜿蜒，吐出的猩红蛇信子若有若无撩动着她敏感的神经。
    她感觉自己被笼罩在一层阴冷的低气压之中。
    在阿尔法神经毒素和体内R物质的作用下，苏澜再一次产生了幻觉。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回了那艘古老的航船上，穿着白袍子的祭祀不见了，那个疯狂的赤身女子也不见了。这艘船孤独的漂浮在大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眼前是漫无边际的蓝色，深蓝，浅蓝。
    她像一粒纤弱细小的羽毛轻飘飘沉浸在这片钴蓝色愈发深邃漆黑的海洋深处。
    转了转头，船上不止剩下她，还有一个穿着素色亚麻的年轻男子。
    男子坐在船头，风鼓起他宽大的上衣，从后背看像一只即将展翅飞走的白鸥。
    “喂，你好？”苏澜尝试发出声音。
    男子把头转了过来。
    平静，阴郁，莫名的让人产生心慌和恐惧感。
    这张脸让她感到有些熟悉——像阿尔法的脸。如果阿尔法再长个五岁，差不多就是这幅模样。
    “饿了没有？”男子丢给她一份干巴巴的面包，已经脏了，很黑。男子一边嚼着面包一边说，“还有两个月我们就可以到了。”
    苏澜茫然地接过面包，揣在怀里。虽然她根本就吃不下去，但是潜意识里有声音告诉她，这份食物非常珍贵。
    “我们要去哪？”苏澜谨慎的开口。
    男子冲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上扬的嘴角里莫名有一股淡淡的诡异，“我们要去太阳神岛。”
    “那是什么地方？”
    “看来你什么都忘记了。”男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在幻觉中，远方的景色是模糊的，但海洋却真真实实存在。海风吹拂过发丝，带来一股淡淡的海腥味。平静的海面像一幅亘古不变的画，天蓝的不可思议。
    真美啊。
    苏澜想曾经人类文明没有遭遇病毒打击的时候，她的电脑屏幕就是一张海景图，不过那张海景图明显是后期过的。
    眼前的情景比电影和照片里的画面更要美丽。海浪微微起伏的声音似远似近，像一首漫长的抒情诗。
    但阳光温柔的场景并没有停留太久，随着男子笑容的消失，天空暗了下来。数百米高的狂澜在海面上掀起，狂风怒号，太阳颤抖地消失在厚重的云层背后，四周昏暗一片。这艘孤独的航船被巨浪又时而抛下，疯狂晃动。她用力抓住栏杆，身子像风筝甩来甩去。
    狂风骤雨吹打着她瘦小的身形。那名男子就像是固定在船上一样，无论船怎么摇晃，他都保持着不动的姿势，清冷的目光定定看向她。
    她瑟瑟发抖，这是个噩梦，她迫不及待想醒过来。
    身体被狂风吹拂，在一次剧烈的颠簸中，她的手不幸松开了，但她还没来得及将涌上喉头的尖叫吐出，冰凉的海水已经将她包裹。
    海面下光影绰绰，一切都海水揉碎了，模糊了。
    虽然落海，但是在幻觉里，她并没有那种“完蛋了我要死了”的恐惧感和溺毙感。
    光线越来越暗淡，她感到腰间多了一只手，于此同时，后方贴上来一具冰凉的身躯，她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来，有人在仔细亲吻着她的嘴唇。
    即使在幻觉里，她的心脏仍然跳的厉害。
    苏澜扭过头，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这只手和阿尔法的手重合了，现实和幻觉交叠在了一起。她猛地后退，将手拉扯开。
    就看见他那半透明的副肢体如游蛇一样在海水中妖娆扭动，从飘浮的袖口中支出两只苍白的手臂，在波光浮动的海水里，他仿佛从神话和童谣里爬出来的海妖，和现实格格不入。
    这应该是一场梦。
    这场糟糕的溺水噩梦该醒过来了。
    阿尔法的手从她后背绕过，像水蛇一样，把她搂进了怀中，然后亲吻上了她的脸颊。突然到来的亲密姿势令她身体忍不住发抖，耳边缓缓响起的声音并没有平复她此刻矛盾的心情。
    “为什么拒绝？”阿尔法掰正她想要逃开的脑袋。
    心乱如麻，脑子里如打散了的鸡蛋，忍不住冒出的纷杂思绪霸占了她的思维能力，比如，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梦里也会梦到阿尔法？
    “我..我不知道。”苏澜慌乱地回答，可是在梦境里，她是诚实的，也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勇气，在理智重新回到脑子里之前，她就听自己很直白的开口，“抱歉，我有点害怕。”
    “可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她的心跳的更快了，“我..其实不确定。”
    “现在不确定也没关系，我会帮你的。”阿尔法温柔的微笑了起来，“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不由自主的看着我？”
    苏澜声音顿时弱了下去，“也没、没有总是吧，偶尔，偶尔。”
    “告诉我，为什么你总会担心我的安危？”
    “这只是很普通的事情...”
    阿尔法的手抬起手，扶着她的脸侧。苏澜忍不住颤抖，他的动作很轻，但却像是直接抚摸到了她的血肉和骸骨一样。
    “很普通的事情？你总是担心我呢，苏澜。我是你的谁，能让你如此担心？朋友？家人？亦或是——”阿尔法靠的更近了，句尾掠过的甜蜜带来不经意的冲击令她心脏颤栗，“你所渴求之物？”
    她不敢抬起头去看他黑沉沉的双眼。
    这是梦就好了。
    不是梦的话，太丢人了。
    对方的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向下移动，她的身体犹如被无形的绳索固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手指滑到了她细嫩的脖子上，带来窒息的感觉。她清晰的感知到他的手指正在寸寸收拢，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他的指腹感受到她血管一下又一下稳定的脉动。
    “我..”在他的审问和逼视之下，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我...我不知道。”
    “你为了我，主动放弃了人类核心区。”阿尔法平静的告诉她，“你看到我，总想靠近我，信任我。苏澜，你迷恋我。”
    苏澜感受到了本能的恐惧，她的脖子就在他手中。
    面对刚才的海啸，她没有恐惧；溺水，她没有恐惧。
    可现在，面对幻境中的阿尔法，她感到害怕。
    “苏澜，你在犹豫什么呢？我想知道。”阿尔法另一只手缓缓抚摸到她的胸口，“人类这里的想法，我没办法理解。”
    她这时才惊觉，身上没有任何衣物。
    理智回到体内，幻觉如梦破碎。
    海水消失了，从溺毙的水中回到了现实，她猛地一喘气，胸口起伏，看到了酒店总统套房的水晶灯。
    阿尔法跪在她的上方，一只手捏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前。浴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扔在了床尾，她像一盘装点好的菜肴，正准备被吞吃。
    现在不是梦，她茫然地抖着睫毛，眼前的场景，似乎有点看不懂。
    “阿尔法，你该让开。”一股无名火蹿入了头顶。
    “我没有办法猜测你的想法，如果可以，我想挖出你的心脏，直接问问它，但是你会死掉。”阿尔法的指尖陷入了她的乳-肉，细密的疼痛蔓延开来。
    “阿尔法！你给我住手！”苏澜猛地挥开了他的胳膊，正想一巴掌抽上他的脸。
    在阿尔法扬起脸的那一刻，她正要扇上去的巴掌却忽然止住了。
    他在哭。
    晶莹的泪珠从他漆黑的眼眶滑落，犹如梨花湿雨，他无声的留下眼泪，脆弱地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
    “我，好害怕。懒。”
    他在说什么！？她幻听了吗？！
    明明怕得要死的是她啊！
    阿尔法的视线黏着在她身上，双目涌满了泪水，浑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哀伤和悲戚。
    “懒，今天对我很生气。懒究竟是怎么看待我的？是把我当做一个无情、杀人如麻的怪物？还是一个理应被处死的异类？我看不懂懒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请告诉我，好吗？我很害怕。”
    但与此同时，他却做着极其不符合哭腔的事。他伸手抓起了她的一只胳膊，低下头，将嘴唇贴在她的手腕上，轻柔的轻吻和啮噬了起来。
    接着，他把自己的尖牙抵在她加速跳动的脉动上，抬起一双湿润的眼眸定定看向她。
    “你...”苏澜头皮一下子炸开了，脑袋发蒙。
    “告诉我，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不愿意接受我吗？”阿尔法充满了脆弱的声音一遍遍冲击着她的理智和神经，“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你对我的担心，你对我的纵容，是喜欢，对吧”
    “阿尔法，唔..你这样，很奇怪。”不知为何，她对阿尔法这样的行动并不排斥，看到他情绪崩溃和哭泣的样子，她竟潜意识里有一种欣慰感，这家伙是属于她的。
    “为什么不想承认？如果我做的不对，可以教我该如何正确的拥有你。如果厌恶我，我会自己消失的。懒，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呢，我该怎么办？”
    手腕一痛。
    他的牙齿应该是把她的皮肤咬破了，苏澜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的酒到底醒没醒，只觉得他那蛊惑暗哑的声线钻入了耳朵里，麻痹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到底心怀恐惧的，是她，还是阿尔法呢？
    他就这么害怕自己离开他吗？
    “笨蛋，我喜欢你啊！”她听见自己呼吸急促的说。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神经被麻痹的作用，她那纷杂的大脑已经没办法清晰思考了。当说出这句话，她竟然有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脸上尚且带着泪水的阿尔法怔住，继而，缓缓坐直了身躯，嘴角牵开一线，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由上而下的目光令苏澜难堪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埋住。
    目的已经达到，再逼迫她，恐怕会让她情绪崩溃呢。
    阿尔法轻轻揉着苏澜被汗湿的头发，对她温柔的开口，“谢谢你告诉我，我亲爱的，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