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娇养成》52.分歧【二】

    在日落之前他们终于到达了一座偏僻的废弃城镇。
    可能是由于国家基因实验室进行病毒实验的缘故, 这座城镇已经没有任何人居住, 道路空旷, 路中央堆着一些零零散散的人类残骸，看样子早已腐烂已久, 都风化了。几个孤零零的骷髅头宛如保龄球般东倒西歪，苏澜体力恢复地差不多, 从阿尔法背上滑下来，缓慢的走在前方。
    城镇很小, 中间一个圆形的广场, 摆着一块文化碑，上面用篆书记录着近万年前的历史。传闻有将军在这里吹响号角，八百里联营, 共享一壶好酒。但将军是没有了, 这里只有风，和黄沙。城镇破旧，连小汽车都没几辆, 地上歪歪斜斜躺着几张布满了泥土的报纸, 时间停留在六年前。
    六年前这里就成了荒镇。
    她的胸口莫名有些堵塞难受。
    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黑暗的内容, 正在被自己慢慢揭开。
    离真相越近，她越感到了恐慌和无力。
    六年前她还在做什么？
    六年前她还在上高中, 沉浸在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氛围中，人人都高呼要民主、奋斗、追求美好社会, 一片歌舞升平, 感染和病毒还只存在于、电影里。
    但数千公里外, 在国家偏远的西部沙漠里，有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因为一场研究而变成了荒城。
    但数千公里外，一个巨大的实验基地已经建成，并且开始培育古怪的变异体。
    不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个黑点，看起来比鸟类的形状要大一些。
    黑点越来越近，她听到了直升机的轰鸣声。
    天啊，竟然是直升机！
    熟悉的引擎声顺着沙丘上方干燥炎热的风吹了过来，她举目看去，在橘红色的晚霞中，直升机漆黑的侧面T12几个字母显而易见。
    谢尔特集团的直升机。
    直升机下方的中心部位射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道笔直的光线，照在城镇上方。
    这些信号特殊的直升机都是谢尔特的战斗机。它们的目的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国家基因实验基地。
    苏澜立刻踹开了一扇屋子的门，反锁，插上插销，带着阿尔法蹲在窗台下面。
    那道笔直的光线径直扫过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探照灯停了下来，直升机在原地盘旋。从房子的窗户外看去，苏澜看见一条长悬梯从直升机的舱门扔了下来，里面的作战人员一个个鱼贯而出。
    谢尔特的直升机就降落在他们那栋房子外面的中心广场上。
    隐隐可以听见男人的说话声。
    “.....建议明天日出后再行动，夜晚沙虫较为活跃。”
    “上一次所有人员集体撤退时清点过人数了吗？基地的自毁装置怎么会打开？”
    “基地和总部的信息传输装置在之前的事故发生时已经损坏，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说话声越来越小，他们已经走远了。苏澜壮着胆子从窗口冒出了个头。
    脸上的表情却突兀地僵硬在了嘴角。
    苏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都涌到了脑袋，好像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发抖，双脚几乎忍不住夺门而出，冲上去，用力抓住行走在最后一个位置的男人，让他转过身来。
    那是，苏明远。
    她那个本应该被标注为死亡的父亲。
    即使化成灰，她都能认出那个背影。
    阿尔法也觉察出了苏澜的不同寻常，歪着头，轻轻问道，“怎么了？”
    苏澜有气无力的笑了笑，“我没事。”
    “要杀了他们？”
    苏澜比闭上眼睛，咬紧嘴唇，然后摇了摇头，“不，等等，我要去确认一个人，有个人可能是我的父亲。”
    ”父亲？”阿尔法问，“是那个创造你的人？”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光他一个人还创造不了。”苏澜叹息着说，“我以为他死了，但是他也许还活着。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人。”
    阿尔法凝视着苏澜的双眼，语气轻柔，“你会像以前一样扔掉我吗？你不会再让我等在原地吧？”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次被命令留在补给站等候的情形。
    “我不会的。”苏澜一愣，心想这家伙记忆力还真是好，讪讪的说，“对于以前的事我很抱歉。这一切都是误会。”
    就算苏明远现在接受不了阿尔法，她也会努力证明阿尔法是一个无害的、完全可以做到像人类一样的存在。他的确强大，但强大并不意味着危险。
    如果真的危险，她恐怕在之前的经历中就死了一次又一次。若不是他，她根本难以存活。不管是出于救命之恩，亦或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他的了解，尽管最近一段时间他变得有些奇怪，但她相信，只要这些事实被父亲知道，父亲也会让步。
    “不会骗我？”阿尔法慌张失措地说道，活像是一只害怕被丢弃的麋鹿，扬起那张无辜又纯净的脸蛋，微微湿润的漆黑瞳仁愈发引人垂怜，他紧张的抓着苏澜的胳膊，再一次小声问道，“真的不会骗我？”
    “不会。”
    “好。”阿尔法扬了扬唇角，天真的像一个孩童，“我相信懒。”
    苏澜试图回以他微笑，但嘴唇仍然在颤抖。
    在昏迷的梦境里她确认了自己对他的朦胧好感。他多变、神秘，又通透的像一张白纸。
    她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他的脸。
    阿尔法。
    她本能的不希望阿尔法看到如此脆弱的自己，尽管内心正在忍受巨大的煎熬。为了生存下来，为了挺过那些痛苦，她将那些奔涌而起的情绪又强行压制了下来。即使她想冲上去问，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该死的实验室里醒过来，为什么要欺骗她整整二十年，但是又害怕冲上去后发现那个人并不是她的父亲。
    这帮谢尔特的人员住进了广场对面的一座旅馆里。这座旅馆是小镇唯一看起来比较现代化的设施。
    直到夜色渐深。
    “我们去对面确认一个人就好。”苏澜说道，“然后，我们就去抢他们的直升机。”
    “利用直升机逃走？”
    “嗯，准备好了吗？”
    她带头攀爬上了旅馆的外墙，终于找到了苏明远的住处。
    苏明远仍没有睡觉，正端坐在桌前记录着什么。
    苏澜推开玻璃跳进了房间，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叫了一声父亲。
    苏明远动作一顿，站了起来，当他转过身来时，并没有露出苏澜所期待的表情，相反，苏明远脸上一片冷漠。
    他拔出了□□，“你想做什么？”
    苏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感到浑身血液发冷，“父亲，我是苏澜。”
    这的确就是苏明远，似乎眼镜框换了新的，外貌，形态，一模一样。
    但他说话的方式和语气都非常陌生，好似根本就不认识她。
    苏明远冷冷的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入侵者。”
    苏明远收到的命令很明确，颅内芯片给的指示明确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一切行动。
    入侵者——杀。
    背叛者——杀。
    异己者——杀。
    这个少女不应该出现在绝对机密的沙漠里，更不应该悄无声息潜伏在他的房间中。
    “你不认识我了？”苏澜声音在发颤，“我是苏澜，苏幼雪。”
    “我不认识你。你不应该闯入我的房间。”
    苏澜走进了一步，语气绝望，“不可能，你是苏明远，是我的父亲。”
    苏明远的眼球里浮现出一排数据，皱起眉头。
    “父亲，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我带你走！”
    陌生的记忆带来了计算的错乱，大脑内部传来一股剧痛。
    苏明远痛苦地捂住了太阳穴，发出一声低吼，然后开了枪。
    说时迟，那时快。在子弹射击过来的那一秒，苏澜立刻翻滚到柜子旁，寻找掩体，一边撞开了房门。
    苏明远再次开火。
    她的心已经冷到了极点。
    直接告诉她，这个对她开枪的男人就是苏明远，但是现在他不认识她了，甚至对她开枪，要杀了她。她冲出窗外，跳了下去，阿尔法牢牢地将她接住。
    一时间，旅馆几个房间的灯都亮了起来。地面被子弹打的千疮百孔。
    子弹呼啸着飞过苏澜的头顶，击中了垃圾桶，垃圾桶顿时爆炸燃烧了起来。
    “消灭入侵者！”苏明远大声下令道。
    “是，教授！”特种作战人员们回答。苏明远的枪声吸引来了所有的士兵，密集的子弹打在苏澜的身后，如果不是她足够敏捷，早已被射成了筛子。
    “走，我们去直升机！”
    她完全没有想到父亲会对她开火，更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苏澜焦急的寻找着掩体，地面的沙尘被射击的扬了起来，她心中的痛楚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这是一种被背叛的疼痛。
    子弹像密集的雨点在她和阿尔法头顶爆裂。
    阿尔法解决了几个端着枪冲上来的作战人员，苏澜立刻捡起一把枪，扭过身子瞄准。
    当他看见阿尔法即将冲向苏明远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大叫。
    苏澜绝望地看着苏明远，这张熟悉的面孔，让她犹豫不定。
    “阿尔法，不要杀了他。”
    正是这一个命令，苏明远有了逃脱的机会，趁机逃出了阿尔法的攻击范围。苏明远身旁的士兵被撕裂成了两半。
    她狠狠揉了把眼角，解决掉身边的作战人员，迈过这些人的尸体，飞奔向直升机。子弹噼里啪啦打在直升机机舱上，她爬上舱门，回过头来，发现不远处一名狙击手已经瞄准了她。
    狙击手扣下扳机。
    苏澜猛地伏低身子，往里一滚。子弹擦着她的右耳，将内舱击穿了一个洞。苏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到了湿润的液体。
    是血。
    她反身抬起枪口，凭借着模糊的感觉开枪。
    子弹洞穿了那名狙击手的脖子。
    阿尔法也已来到了直升机机舱里。
    “我们要怎么做？”阿尔法问道，“不杀了他吗？”
    “不。”苏澜沉重地说，“我们只管飞走就是了，不杀他。”也没办法带他。
    当苏明远痛苦的吼叫时，她看见了他太阳穴里的植入物，宛如活物一样膨胀起来，散发着暗蓝色。
    苏明远的确还活着，他被改造过了，她甚至不敢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带走，怕那太阳穴里的东西是宛如定时炸-Dan般危险的存在。
    在莱氏石训练的时候粗略简单的了解过一些基础的直升机驾驶操作程序，苏澜正要坐在主驾驶座上，却发现阿尔法这家伙竟然动作比他还纯熟。
    她惊讶的看着这家伙得心应手的操控着总距操纵杆，轻而易举地将引擎发动了起来。
    “你会开直升机，阿尔法？”
    “观察过。”
    “你的学习能力也太强了。”
    阿尔法扬了扬唇角，“我们去哪？”
    “去希望之翼的洛克菲勒分部和瑟曦汇合，他们有东西在我这儿。”
    阿尔法眉头微蹙，眼神有一瞬间暗沉，但是他极快地将这抹情绪隐藏了起来，乖巧的应道，“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