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病娇养成》20.生变【六】

    S-01死了。
    剩余的变异生物如鸟兽散，在炮弹燃烧的黑烟中，营地重新恢复了平静。
    苏澜从水池里冒出一个头，衣服已经湿透，她推开飘在自己身边的尸体，怀中的星星糖瓶子已经灌了脏污的尸水，糖纸泡开了。
    糟糕，阿尔法的糖。
    藏在防空洞下的人们挨个重返地面，修补营地的墙是一件耗时巨大的活。
    苏澜拎着星星罐子溜回了房间，这家伙果然已经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当看到被泡的破破烂烂的糖果和脏兮兮的玻璃瓶子时，脸上的表情错愕了一下。
    “糖死了？”
    “它掉进了脏水池里，”苏澜把糖果放到一边，蹲在他面前，声音有气无力，“阿尔法，你杀了那只变异生物？”
    “嗯。”阿尔法明显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立刻凑到糖罐子旁边，十分可惜地说，“它们都死了。”
    “它们都化了，糖不会死的。阿尔法，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冲上去？”
    “消失了就是死了。我还没有吃掉它们。”
    苏澜只好挪步，让自己挡在糖罐子面前，掰正他的脑袋。
    “抱歉，我没有保存好你的糖果。刚刚你太危险了，阿尔法。”
    “糖死了很危险？”
    “糖不会死，它们只是不能吃了，化掉了，”苏澜摇了摇头，看着阿尔法如此留恋的样子，心中忽然很愧疚，不知道营地的物资部门能不能换到一些糖果，“我说的危险，是你刚刚的行为。”
    “它伤害不了我。”
    “它伤害不到你，但有其他的事物可以。”
    【可是懒让他要帮助人类。为什么懒不开心？】
    会被军队的人发现吗？军方已经知道了营地里有特殊生命存在，当阿尔法杀死那个怪物的时候，那惊人的力量和匪夷所思的破坏性，就彻彻底底暴露在了人们的视线里。相信这个消息不久之后就会到达赫克里斯的耳中。
    shelter的存在如谜。甚至对于这场病毒感染暴发的根源，人们也都是处于被蒙蔽真相的状态中。
    面对军队，个体根本难以抵抗。最坏的打算是继续带着阿尔法往内陆逃走，只要能偷到一辆车和足够多的汽油，在这个噩梦一般的世界里，总能找到足够安全的场所。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还可以和父亲相遇。
    苏澜抚摸着他柔软漆黑的长发和头顶，感受到他皮肤下传来的冰凉体温，“我会保护好你，阿尔法。”
    最喜欢的糖已经没有了，只剩下空空的罐子。如果别的东西也坏掉了，化掉了，或者没有了的话。
    阿尔法皱了皱眉头，试图消化这份奇怪的感觉。
    忽然，门外有人扬声喊道，“请问3022房间的苏女士在吗？”
    苏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推开门，入眼的是一名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英俊刻板的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
    “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
    男人手里拿着一张表，用公式化的语气说，“营地遭到了攻击，给您带来的不便和恐惧，还请谅解。为了更好的服务人民群众，现在我军开展义务检查，还劳驾您移步到检查区，配合我们工作。”
    “这个时候搞检查干嘛？”
    男人探头往屋子里面打量，“丧尸来袭，不少民众都难免磕擦碰伤，义务检查也是为了您的安全，及早发现隐患。”
    那个隐患，恐怕就是普通人自己吧。刚刚场面过于混乱，的确不少人受了伤。但若是被发现有异常发热的情况，下场比当场处决一定好不到哪里去。“我很健康，也没有发生意外，谢谢您的关怀。”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门却卡住了。
    只见那男人一只手撑在门框处，用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还请苏女士和我们走一趟。”
    这个男人身后冒出来几个枪口，苏澜楞了一下，“好吧，那谢谢组织对我们普通人的关心。”
    “屋子里还有一个，别落下了。”男人冲身后的跟班吩咐了一句，后者点了下头。
    苏澜立刻一个箭步，抢在武装人员拽他之前，把阿尔法牵了出来。
    军队的人仍然在有条不紊搭建外墙，直升机在营地上方来回巡逻。所有幸存者都被用铁丝网分成了两部分，穿着实验隔离服的人和武装人员守在铁丝网交接处，一个个挨个检查，每检查完一个就放行一个。
    前面黑压压还排着好些人，苏澜琢磨着轮到自己得天亮。
    医护人员给所有人发了测温纸。
    “大家注意，大家注意。凡是体温出现异常情况，请迅速来疾疫中心报备。如果有刻意隐瞒身体情况的人，立刻驱逐出营地。请所有人互相监督，举报有奖！”喇叭里传出来刺耳的声音。
    人群就像是烧开的白开水，哗的一下子就沸腾了。
    互相你看我我看你，充满戒备。
    体温异常意味着什么，经过这几个月的末世历程，所有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一个男人哇的一下子大哭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才三岁大的孩子。两旁的武装人员立刻冲上前，把那个男人拖走了。此举无疑是给本已喧哗沸腾的人群又投下一颗定时zha弹。
    过了五分钟，医护人员挨个来检查测温纸。体温稍有异常的人犹犹豫豫，体温完全正常的人则是迫不及待的把纸递出来。
    苏澜看了看自己的测温纸——35度，非常正常。
    再看阿尔法，7度。
    她赶紧轻轻撞了下阿尔法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忘了？这是测体温的，要正常体温！”
    阿尔法继续捏了下试纸。数字飙到了36。
    医护人员一排查过去，忽然，停在了一名女生面前。
    那个女人缓缓抬起头来，发丝凌乱不堪，长长的袖子和长裤把胳膊腿都藏得严严实实的，这大夏天，脖子都在渗汗，她却好似一点都不觉得热一样。
    在医护人员的再三要求下，那女生仍然没出示测温纸。眼看身后的武装人员就要强行带走她。
    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到了苏澜耳朵里。
    “谁敢动我？我舅舅是柳盛国！营地疾疫防控中心的部长！”
    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路，那个被称为柳盛国的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在赫克里斯没来接管营地之前，柳盛国可以算得上是营地的最高管理者之一了。一听到这个女生大有来头，医护人员也不敢轻举妄动，互相看了看，僵在一边。
    “柳组长！”医护人员赶紧赔笑，“我们就是想看看您侄女的测温纸温度。没别的意思。”
    柳盛国表情松动了一些，立刻换上一幅和蔼仁慈的表情，“小玉啊，别害怕，舅舅马上带你回去。”
    “哎呀，这可不行，”赫克里斯披着军装外套，从直升机垂下的悬梯上直接跳到了人群中央，挡在两人面前，“该遵守的规矩当然要遵守，您说对吗，柳组长？不用担心，柳组长，您亲属的一切困难，我们都会尽力帮助。”
    “舅舅...”柳暮玉脸色发白。
    柳盛国脸色相当难看，转头语气艰涩地对柳暮玉说，“小玉啊，你就把测温纸给他们看看。”
    “我..”还没等柳暮玉说完，赫克里斯对旁边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在她的惊呼声中，已经把柳暮玉手里的试纸抢了出来。
    38度。体温异常超高。
    众人僵了僵，气氛瞬间冷凝下来，犹如死水。
    柳盛国忽然一拍脑袋，“小玉她出了任务，之前崴了腿，身体不太好。”
    “对，对！我，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有点发烧！”柳暮玉慌张地说，“我是巡查小组的组员，别人都可以作证！”
    赫克里斯不做声，狐狸眼里泛着冰冷的笑意，只安安静静走上前，忽地一把抓住柳暮玉的手，把她拖出来。
    撕拉一声，她的衬衫被直接撕开了，露出背心和光洁的手臂。
    手臂上乌黑的伤口，也暴露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周围凑热闹的人群立刻哄得一下子退散开来，不敢上前。
    “初级恶化。已经突破皮肤表皮层，皮下组织感染。”赫克里斯冷冰冰地说。
    柳盛国的脸也瞬间青白，“这，这，小玉啊，你的胳膊。一定可以治的，对，可以治的！”
    “治的确是可以治。但营地并没有达到这种治疗条件，您的亲属，看来得隔离处理了。”医护人员小心翼翼看着几人的脸色说。
    “舅舅，救救我！救救我！”柳暮玉一把抱住柳盛国的腿不松开。
    “当初我让你不要参加巡查组，你执意要参加！”柳盛国又气又怕又心疼，“就为了那点特殊权利，你说你至于得把命也搭上？”
    明知自己的侄女不擅长战斗，他只好依靠着自己的职权，在最大范围内给柳暮玉提供庇护，甚至不惜让她假装称病称伤，以养伤的名义每个月白白领取双倍那些靠军队和巡查组用命换回来的生活物资，白白占用其他人十几个挤住的宽大房间。
    “舅舅，你忘了你当初怎么活下来的？还不是我爸妈牺牲了自己。舅舅，你不能见死不救我，国家不是还有安全区吗？”
    赫克里斯眼神冰漠，“你知道从这里将人送到安全区需要耗费多大的人资物资？还不排除途中会遇到的变异生物袭击。”
    光是他从内陆派遣到这里，由于途中遇到变异的鸟类，武装直升机在途中已经牺牲了两架。
    柳盛国咬咬牙，拉着柳暮玉一起跪了下来，“算我求你了！”
    “输送是可以输送，但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享有这种待遇。比如立具有特殊科研价值，或立下重大军功，或是重要人物。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着大步离开。
    最近有一批新发现的特殊变异生物的确是要被紧急送往内陆进行研究。如果加上柳暮玉，就多占了一个舱位和救援名额，这对于正焦头烂额钻研抑制病毒病变的安全区而言，是毫无益处的。
    苏澜将这一切悄无声息地收进了眼底，柳暮玉受伤了。
    她心有余悸地撸起袖子，也看了看自己外露的皮肤。说也奇怪，在地上打了那么多次滚，被扎了那么多次，竟然一次伤口都没有出现过。
    难道是身体的体质也跟着特殊强化过了吗？她不信邪地狠狠用指甲刮下胳膊。
    嘶——好疼。
    算了，不尝试了，还是小心为上。
    “等等！”柳暮玉挣扎着站了起来，对即将登上直升机的赫克里斯大喊，“你说，立下特殊军功也算，是吧！”
    赫克里斯脚步一停，缓缓转过身来，狐狸眼挂着毫无温度的笑容，“是的。小姐。”
    “那，提供特殊重要机密情报，算不算？”
    “你说什么？”
    “重要机密情报，你一定很想知道。”柳暮玉稳住心跳，努力保持语气平稳。她在赌，堵得就是她自己的命。“新型特殊变异生物，能够杀掉今天那只巨型变异生物的家伙，你们应该在找吧？”
    狐狸眼里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赫克里斯点了下头，“如果你真的知道，没有欺骗我们。我们将乐意以最大的代价，来换取你所知道的消息。”
    赌对了！
    柳暮玉猛地拔高音调，一手指向苏澜所在的方向，几乎是以大喊的声音吼出来，“是她！苏澜！是她的弟弟！他根本就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