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开未逢时》7.第七章 国王的寿宴（一）

    五月二十号，帝诞日终于来临。天还没亮，我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玛绮婶婶和沁菲帮我穿上冗繁的朝服。这是上好的丝绸制作而成的华丽长袍，暗红的颜色显示着它的主人尊贵的身份。我发现这袍子与我们唐朝时期的朝服在款式上极为相似，证明郝乌国也有通过丝绸之路与大唐进行双边贸易。不同的地方在于袍上所绘制的花纹，我国古代一般是龙凤牡丹之类象征富贵吉祥的花式，而我身上穿的这件却绣的是日月星辰以及只有女神才能拥有的，象征神灵之力的法杖。拉其滋将我的头发高高盘起，最后再为我批上一件镶满红宝石，足有两三米长的披风。看着镜中妖娆如埃及艳后的自己，我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时辰差不多了，拉其滋和沁菲二人扶我上了马车，缓缓向着皇宫驶去。进宫门后，眼前的盛大场面让人咂舌。宫中街道两边跪满了从各个乐坊调来的教坊艺人，每人手中都持有一件乐器，从拍板、琵琶、箜篌、高架大鼓、羯鼓、到铁石方响、箫、笙、埙、龙笛等一应俱全。宫中的侍女穿着七彩衣裙穿梭其中，脸上满是激动与喜悦。按规定帝诞日这天侍女们是可以自由着装的，所以今天除了国王自己外，最开心的就应该是这些女孩们了。
    就在我目不暇接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女官恭谨的领着我们来到正殿后的一个房间稍做休息，等待寿宴时刻的到来。沁菲显然跟我一样觉得新鲜，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就没停过嘴。
    “小姐，你快看！外面好多人啊！”
    我透过窗帘向正殿里望了望，果然已经有很多大臣就座于殿内了，其中还不乏一些外国人，应该是外国使节之类的吧，每位大臣的面前都摆放着各色食品，有环饼、油饼、枣塔、果子等小食，也有猪羊鸡鹅兔的连骨熟肉，看得我直咽口水，化装前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瞧你那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虐待神女，没给你饭吃。”
    塔赫的声音飘了进来。沁菲和拉其滋连忙跪下行礼。想到那天的事，我心里一阵不痛快，没有理他，径自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塔赫走到我面前，毫无预兆的伸手抚上我的脸，慢慢摩挲
    “大哥的药果然好用，这道疤已经谈了许多，都快看不出来了呢。”
    “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厌恶地拍开他的手说道。
    他倒也没生气，反而就着我的手将我喝了一半的给水喝掉了。我大窘，这个死色胚，就知道装情圣乱放电！
    “听说最近你跟大哥一直在忙着准备送给父王寿礼的事，能不能让我先睹为快？”
    “你急什么，等下不就知道了？更何况我的礼物也没办法‘拿’给你看。”
    “是么？”他抬手勾起我耳边一缕垂下的头发，绕到耳廓后面
    “父王已经拥有无数奇珍异宝……待会儿你无需介怀。”轻咳一声，又说“时辰差不多了，我先过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我。
    他是在担心我么？怕我的礼物不如其他人送的金银珠宝贵重，会被人嘲笑么？这个塔赫，还真是有让人又爱又恨的本事呢。我冲着他离开的方向轻轻说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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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轻歌漫舞之后，国王力瓦都五世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大臣们肃然下跪，高呼恭迎陛下。
    按礼我只需屈腿行表礼，但我的位子太靠前了，众人都跪着就我一人杵那么高实在有些突兀，没做多想，我也慢慢跪了下去，心想：反正礼多人不怪。
    力瓦都五世挥了挥手，用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今天寡人生辰，诸位无须多礼。”随即又问左右的人：“王后怎么还没来？”一名侍女恭谨地回答：“王后在神殿为陛下祈福，还差一点时间才够足月，这会儿应该正赶过来了。”力瓦都五世满意地点点头，笑容里净是宠溺。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乘他们说话的当口，我仔细打量着这位郝乌国最高权利统治者。他差不多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两鬓已有些花白。个子不算高，身材也不够魁梧。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为解决与邻国在疆域上的纠纷亲自出使前去商谈，在回程途中感染了风寒的缘故，他的脸颊显得很苍白，眼眶也陷了进去，目光浑浊又没什么神采，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那对微微上翘的薄唇和直挺的鼻梁，跟塔赫的简直是一个模子。除此之外真的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像这样一个貌不其扬，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大叔，就是力瓦都五世？这个国家的国王？这让我有些大跌眼镜。
    大概是感觉到我探究的眼神，力瓦都五世转过头来望向我这边，对上他的目光我肃然一惊，连忙将眼光挪开，心里暗叫不好，这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一位君王，实在太大胆了些。
    “这位就是我郝乌国伟大的采帛儿女神之转世神女，敏玳小姐吗？寡人日前出使多科夏国，未能前来迎接神女降世，采帛儿女神她不会怪罪吧？”力瓦都五世接过侍女递上的美酒，笑吟吟的对我说道。
    我立刻站起身来，深深向他鞠了个躬答道：
    “国王陛下圣明，郝乌国在您的统治下，政通人和，国泰民安。敏玳尚在民间时逢听百姓提及您的丰功伟绩，无一不是心怀敬畏，诚意颂扬的。可见您确是一位贤明圣君，女神又怎么会因为您的操劳而怪罪于您呢？敏玳亦会每日诚心向女神祷告，保佑我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哈哈哈，好！好一个转世神女。来来，众卿一起敬神女一杯！”力瓦都五世显然很满意我的回答，叫人赐酒给我。我憋了一眼杯中朱红色的液体，似是葡萄酒之类的，一杯应该没问题，说了句多谢陛下赐酒，就一饮而尽。接着开始有大臣不断给国王敬酒，力瓦都五世的目光慢慢从我身上移开了。
    我脸上带着笑，心理却泛嘀咕。这力瓦都五世刚才的下马威还真是够直接的。一来就挑明我的身份只不过是传说中的女神转世，又说什么自己因为出使外国才能没召见，其实他回国也有好几天了，要见的话早就见啦，哪用等到今天。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告诉我，王室并不是真的认为我是什么神女，只是因为传闻闹得太大，民间需要一个解释，才顺水推舟接受了我。也提醒我不要利用神女的身份生事。还好我反映够快，立马将所有功劳都往他身上推，还表明今后只会“祷告”，不会参与王室的那些破事，再加上从进大殿起我就一直表现得很谦逊，他应该不会对我有所怀疑了。唉！想到以后可能每说一句话前都要仔细掂量过才能说，我觉得好烦躁，不由自主的开始在殿内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