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宿敌HE[穿书]》36.第三十五章 夜寒不知更漏永

    冥夜宫的地牢阴冷寒湿, 其最深处甚至连长明的火把也无法照亮。漓祝坐在简陋的卧榻边,每隔一段时间便用手试探安归岚额头的温度。可是无论他试多少次,从手心传来的发烫的热度都不曾减退。
    一回到冥部,他们二人便被关入了不见天日的冥夜宫地牢,安归岚胸口的伤根本没有机会得到妥善处理,封住了修为他的体质便与凡人无异, 伤口在潮湿肮脏的环境中感染恶化。
    而漓祝的灵力早已被气极的奉阳封住, 他只能眼看着安归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每一次呼吸都愈发艰难。
    许是漓祝的动作太过频繁,躺在床上的青年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他用力地扯着漓祝的衣服试图坐起身来。没等他用上力气,漓祝便抢先一步为他收拾好了身后的垫子,扶他靠好后又走去桌边为他倒水。
    这一连串侍候人的动作十分娴熟,叫人一点也看不出他便是冥部高高在上的建元君。
    正在这时, 封闭牢门的法术被人从外面打开,从外面射入的光亮过分强烈, 晃得漓祝睁不开眼。
    青林君许亦楠嫌弃地看了一眼牢中的情况,挥挥手示意跟随过来的仆从替他打扫出来一块地方, 然后才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他一身锦袍配着白玉点缀的腰带,看起来格外光鲜明艳,与晦暗肮脏的牢房显得格格不入。
    “本君实在是没想到,排名第一的建元君和排名第二的沉渊君也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明知故犯、自毁前程可真是叫人惋惜。”
    安归岚那不乐观的情况将漓祝的心绪搅得乱作一团, 许亦楠在此刻前来添乱他本来不屑于理睬, 可是他若不抓住眼下这机会, 将安归岚病重的消息传递出去,那个人怕是真的就要死在牢里了。
    漓祝抬起眼,面容平静:“我记得冥夜宫只是下令关押我们,并没有现在就取我们的性命。”
    许亦楠闻言有些诧异地打量了漓祝一眼,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意外:“看不出建元君竟如此惜命。冥夜宫诸位真人虽说没有让你们现在就死,可是你们滥杀凡人就是犯了死罪。等罚令一到,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既然现在罚令未到,沉渊君就理应得到救治。”
    “哟,本君刚才还在纳闷建元君今日怎么转性了,原来是在替沉渊君说话。”许亦楠的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也顾不得脏了,径自走到床榻边去看安归岚,“这才几日不见,沉渊君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安归岚本就烧得厉害,忽冷忽热十分难熬,哪有心情去回应许亦楠的冷嘲热讽。
    许亦楠虽然张扬,却也晓得柿子要捡软的捏的道理,漓祝到底是多年身处玄部第一的尊位,积威尚存,拿到罚令以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可是这半路冒出来的沉渊君论背景只有一个废人师父,他却是不怕的。
    见安归岚不答话,青林君反倒变本加厉起来,他厚着脸皮伸出手捏住安归岚的下巴,迫对方转过头来,打算将他好好羞辱一番,出出心底的怨气。
    “本君早就说过,你没有做人上人的命便不要强出头。现在可好,和你师父一样修来修去,修成了个废人,连命都要丢了……”
    话才说道一半,他的手便被安归岚毫不客气地打开。
    许亦楠看到安归岚半躺半卧地倚在床头,脸上又烧得通红,以为对方病得无力还手,却没想到自己被这样当众驳了面子。当下便气得取下腰间缠着的护身灵器赤星鞭,挥了下去。眼看着要在那张他看得不顺眼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却被漓祝徒手接下。
    漓祝整个人挡在安归岚面前,一双金色的眼眸冷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若不是被封了灵力怕是早就将许亦楠碎尸万段。
    许亦楠恨恨地夺过赤星鞭:“真想不到,建元君竟维护这废人至此。这样也好,待本君拿到罚令,便先断掉他的灵根经脉让他在你面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候只怕建元君要心痛到发疯了。”
    漓祝转过身去轻轻握住安归岚的手,示意他安下心来,不必听许亦楠的威胁。安归岚除了在刚才的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怒气和杀气以外,倒是并未被许亦楠的话影响:
    “冥夜宫自有规矩,若是想罚建元君和我,须由诸真人共同决定。排名第五的青林君能做的,怕是只有拿到罚令后狐假虎威一番。我又何须放在心上?”
    漓祝是真的怕了许亦楠先拿安归岚开刀,那人本就病得严重,若再被冥夜宫的诸般刑罚作践一番只怕是没有命在了。他握紧了安归岚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安归岚倒也听话,直到青林君离开也没再出声。
    待许亦楠走远,漓祝原本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就这样与安归岚相对无言,直到心中的不安再也压制不住,他就这样拥住了眼前的人。漓祝的举动着实出乎意料,安归岚推开也不是,迎合也不是,只能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被怎么样的。杀了我们,难道要叫那群整日闭门清修的真人自己去与玄部周旋?现在的冥部远远不到洗牌的时候呢。”
    漓祝的下巴抵在安归岚的肩膀上,眼中的忧虑之色并未消去:“沉渊君要好好养伤,就算有把握也别再犯险了,青林君由我来对付。”
    安归岚应了一声,低声说了一句:“别担心,我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便又陷入了似睡非睡的状态中。
    ……
    丹景前来探望徒弟的时候,安归岚才刚睡下不久。丹景看看守在一旁寸步不离的漓祝,又看看自己命途多舛的徒弟,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好的去趟凡间界,怎么也会无端生出这许多事来。小澜澜也就罢了,建元君一向懂规矩明事理,如今也跟着一起糊涂了?”
    漓祝也顾不得辩解,见到丹景来了他行了大礼直接拜在了地上:“求前辈将沉渊君救出去。”
    “贫道只问你一句,那些凡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们身上的致命伤确是空漠所留,但是我并没有记忆,待清醒过来时,人就已经都死了。当时我急着去救湖里的沉渊君便并未细究。”
    “也就是说,贫道的徒儿并未牵涉其中?”
    “正是如此,这一切都不关沉渊君的事情。他在湖底受的伤还未得到救治,却受我连累,一直被囚在这地牢里。”
    丹景叹了口气:“建元君真的想好了?无论如何都要他平安?办法也不是没有,倒不如说太过显而易见。”
    这话似乎正戳中了漓祝的心事,他低垂着头,长而密的睫羽微微颤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为何打消了念头,最终只说出了一句:“晚辈明白了。”便再无声息。
    “贫道就只有这一个徒儿,建元君此举可以说是又一次救了他的性命。贫道先替徒儿在这里谢过建元君。”丹景正要行礼拜谢,却被漓祝止住。
    “没有时间耽搁了,前辈先带着沉渊君走吧。”
    丹景从袖口拈出两张符纸剪出来的小人,扔了出去,小人落到地上见风就长,顷刻之间已经变成了两个足以乱真的黄衣仆役。两个仆役上前抬起安归岚,跟在了丹景的身后。
    漓祝的目光一直不舍地追随着安归岚,仿佛丹景君带走的是他自己的魂魄一般。丹景回头看向漓祝,本欲再叮嘱几句,却正看到漓祝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摇摇头,心道现在说什么对方都未必听得进去,接下来就要看漓祝自己的造化了。若这人不是一手将他徒儿害成这般模样的漓祝,他也许真的会放心将小澜澜托付给他,成全了这份难得的情意。
    但是,这世事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目送着沉渊君随着他的师父离去,漓祝整个人便蜷缩在了还残留着沉渊君身上余温的被褥里。若他将杀害凡人的罪责全部担下,沉渊君是否就彻底平安了?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彻底背上了滥杀凡人的罪名,怕是再也无法见到沉渊君了吧。
    漓祝隐约听到黑暗中的不远处,计时的漏壶有规律地滴水声,却并不知晓自己何时会迎来那场无法躲过的劫难。
    ……
    暮色四合,与冥部远隔重灵湖的玄部街巷中接二连三地亮起灯火。用贵重的法宝隐藏了真实容貌的江御夜不疾不徐地走在街上,丝毫没有被这条花街熙熙攘攘的热闹氛围所感染。
    说来好笑,他此番来到这条向来为不成器的玄部世家子弟所追捧的花街,竟是为了拜访一个颇懂些占星推命之术的花魁。
    因为先前花了重金,又是提前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为他引路的侍者婢女自是满脸堆笑:“原来贵客是要找天星公子,快这边请。”
    江御夜来回把玩着手里作为预约信物的牌子,那块描龙画凤的沉香木牌看起来极为精致,就连“天星公子”这四个字也似是出自名家手笔。只是不知这派头不小的天星公子是否真的有几分本事。
    “贵客,就是这里了,天星公子正在里面。”那婢女说完便知趣地和侍者们一同退下。
    江御夜也并不客气,他推开门,正看到一袭白衣俊雅温文的青年坐在桌边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青年有着一双漂亮的凤眼,鼻梁高挺,嘴唇很薄,肤色极白,那容貌真是让江御夜过目难忘,因为这位“天星公子”竟像极了冥部的沉渊君安归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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