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琳琅别传》11.醉入红尘

    易四娘看着眼前的这个可人儿，一道弯弯的柳叶眉长得不偏不倚，长而不细，恰到好处，紧锁的双眉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媚，粉粉的脸上有不经雕凿贵气，那高高的鼻梁衬托着她那不厚不薄的嘴唇，给人明快而痴朦的美。
    昏睡中的少女显然不知道有人这样打量她，她只是轻轻的紧锁眉头，毫无气力与意识地躺在一张床上。
    “老三，你从哪找来得这样上等的货色？你妈妈我行走江湖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瞧这姑娘的模样、品性、穿着，怕是我这醉红楼承受不住。”醉红楼的当家老板易四娘一边看着眼前的这个可人儿，一边盘算着这可人儿的身家。
    “妈妈，瞧您说哪得话？不清不白的人儿，我能往您这带吗？自然是我已经把这姑娘的身家调查的一清二楚，才敢往您这领，再说了，就凭您和知府大人的关系，在这若大的保定城，只要您想要的人，还有人敢说个不字吗？四娘您放心，这女子怕就是孙悟空，也逃不出您老如来佛的手掌心。”那个被四娘唤作老三的人，一边笑着搭话，一边瞧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这么说我就更不敢收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万一收了个来路不明的丫头，就凭她再千姿百媚，也是中看不中用。”易四娘接着老三的话茬继续的说着。
    老三心里嘀咕着，“这个老狐狸，这么说明摆着就不想出个好价钱。”老三这样想着，但脸上还要挂着笑脸到，“唉呀，我的妈妈呀，您这回是怎么呢？啥样的人您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您怕是挑着灯笼都找不着，现在就在您老面前呢？您说，要还是不要？这样的可人儿，您要是不想要呀，怕是被保定城其他妈妈看上了，要了去，当了头牌，您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啦！”
    老三早就看出了易四娘的心思，在一旁静静等着易四娘做最后的决定。
    但老三在心里却实早就惊出一身冷汗，这女孩是被别人花大价钱要给做实了的人，现在他得罪了玉丰钱庄，玉丰钱庄的小少爷早就发出话来，这会儿白道黑道的赚钱门路都被他们给堵死了，他和手下现在手底儿很紧张，原来大手大脚惯了，现在一无财路，二无存续，害得他不得不出此下策，铤而走险，把这把票拿出来当了，赚双份的钱，以后这女孩的生死也跟他再无关系了，而且当了这把票他老三就离开保定城，到玉丰钱庄势力之外的地方，继续和他的兄弟们过快活日子。
    老三心里想着，看着眼前的这个花似儿姑娘心理暗讨着，“姑娘呀，你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这回老三我手下留情，放你一条活路，也算对得起你，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正想着，易四娘朝老三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匆匆出了里间，到外间去谈价钱去了，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老三终于点了点头，成交了这笔买卖，拿着易四娘给的现银，跟着已经收拾停当的兄弟们往南而下。
    老三跟易四娘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他们眼前的这个姑娘已经醒了。
    我已经完完全全得听到了易四娘和老三的对话，已经明白了这又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刚刚从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出来又跳入另一个劳什子地方。心里不停的想着，想回忆起我和宫里救我出来的那个宫女分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莫非那个宫女带我出来是假，把我从宫里带出来要真正害我是真得。到底什么人要治我于死地？难道就因为我在康熙面前得宠，着到宫里上上下下许多人的嫉恨。
    我真不明白，古人的心思比现代人花哨多了。我也来不及想那么多，先得应付眼前的情势再说。
    这晚易四娘再也没进我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丫环来侍候我上妆、梳洗、更衣，这样看来我还挺受这个老鸨重视的，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我也不能跟老鸨硬碰硬地来，昨天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知道这个老鸨在这还挺有势力的，我还是随机应变得好。
    心里这样想着，也使自己冷静沉着了许多，我不禁暗自苦笑到，“卫琳哲呀，卫琳哲，你可真有意思，来到这大清朝把什么都要经历个遍，康熙的小老婆还没当几天，这回又要变成一清楼女子！”
    一切梳洗打扮停当，我自然要被带去见这里的当家人。
    有丫环引见给了易四娘，这回我才知道这个老鸨叫易四娘。我喑自打量着她，这位易四娘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显然用现代的话说保养的不错，风韵由存。只见她拿着茶盖轻轻的撇去茶杯周围茶沫，慢慢地喝了一口茶，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声音由轻到重说道，“姑娘想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吧！”
    我微微点了一下头，也不搭话，也不正眼看她。
    “姑娘，我易四娘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不管你是想得开还是想不开，进了我这的门，就要守我这的规矩，从今往后只要你乖乖听话，吃香得喝辣得都随你，但你若不识好歹，别怪我易四娘翻脸无情。”
    这位老鸨还没怎么着，就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我也不是吃素的，不动声色地给易四娘做了一个万福道，“妈妈说得话这么体己儿，小女子自然铭记在心，以后还望妈妈对我多多关照，妈妈能收留我已是我莫大福份，小女子何德何能被妈妈如此抬爱。”
    易四娘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冷静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着实一惊，这回话不卑不亢，虽有讽刺之意，但让易四娘找不到什么油头儿，再给我下马威。
    易四娘那张脸马上笑出声音说，“唉呀，我的姑奶呀，没想到你这么识大体，知道就好，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才这样说，我们这的头牌姑娘都是如字辈开头，如烟、如晴、如画、如雪，刚好还差一个姐妹，从今往后你就叫如梦吧！”
    这样我就在这醉红楼住下了。易四娘开始满心以为，我以前身份应该是一位落难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应该略知一二。但是她这回如意算盘打错了，她发现我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不会。画我倒还是精通，但是我画得是现代的油画，和古代的山水画可不一样，就是有一技之长现在也不是显露的时候。易四娘那个心急呀，我想她肯定很后悔让我这么早就进了如字辈的牌名，吃穿用度都和其他如字辈姑娘一样，但就是还不能赚钱，人纵然长得清新可人，如果没有一技之长，在这竞争激烈的青楼市场也不能站稳脚跟的。
    易四娘请了最好的音乐师傅来教我弹琴，我故意弹得即难听，又不着边际，但是又装着很努力地再学。但是我知道现在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多长，纵然我没有一技之长，易四娘这样的人也不会发什么善心，到时还是会打发我给她赚钱的，只是她想把我包装好一点，赚得钱更多一点罢了。
    这一阵子我也没闲着，即来之，则安之，除了上易四娘给我安排的课程，我也四下得不停地走动着，用我现代人超强的沟通能力，首先和自己身边的丫头打成一片。但是尽管我沟通能力这么强，至今那几个如字辈的姑娘也没怎么给我好脸色看。
    一天，我还正在师傅的教导下练琴，这时丫头小红，慌慌张张地跑到我身边对我说，“小姐，快点梳洗打扮，知府大人来啦，夫人叫我请你过去呢！”小红说完，一边忙着帮我梳洗停当，一边拉着我下楼。这丫头很机灵，也知道不少事，在闲聊时都一一说给我听过。
    我随着小红走过醉红楼的百花厅，再穿过一个回廊，走入了一处安静庭落，我抬头看了一眼，房上面挂着字，上面写着“从此醉”。看到这三个字，心里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