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这条漫漫路》1.第1章

    《追你这条漫漫路》
    笙欹
    2018-1-31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第一封情书
    .
    这一股强冷空气来得突然。前两天还暖阳高照，却不想半夜下了一场雨，这场连绵细雨一下便是大半星期，一点儿停歇的征兆都没有。寒冷的雨丝中夹杂了冷冽的寒风，连着温度都在不停地快速下降。
    大家都在说，这雨再下几天，温度估计就要到零下了。对于这座热闹繁华、四季如春的城市来说，今年冬天的这一场料峭寒意，真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很多人都极其不适应这样的刺骨寒冷。
    桑悦也是。
    下完夜自修，桑悦便立即系好围巾，拿着印着紫色花纹的折叠伞走出了教室。
    长明高中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因着近十几年来，高考顺利考上重点大学的优秀率特别高，加之学校冠以师资力量雄厚著名，所以赶着将学生送进这所学校的家长数不胜数。近几年来，学校规模也是不断扩大，学生数量庞大。
    下课铃声响，学校便传出一片沸腾之声。
    桑悦背着书包，看了看有些不甚明亮的走廊灯光，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摩肩擦踵的同学，慢悠悠地往校门口走去。
    风迎面吹来，她忍着风吹到细嫩肌肤上那尖锐的疼痛感，时不时呼出两口暖气，边颤抖着边加快了脚步。
    天，真的很冷。
    桑悦不是住宿生，原本夜自修可以不到校，但是临近期末考试，数学老师说了，今天晚上会发一张卷子给大家练习，最好所有同学都到场，有不明白的题目可以请教她。
    其实说白了就是所有的同学今晚都得乖乖地呆在她的眼皮底下认认真真地填写数学卷子。
    于是，所有走读学生的哀怨声四起，桑跃倒是没有什感觉，在家里学习和在学校学习，其实也没有多大差距，主要就是这天气，冷得人心慌。
    出了学校大门，往右走两百米便有公交车站，桑悦搭乘的公交车，距离末班车还有半个小时。
    阴暗的夜色里，细雨不断，街边的路灯也跟着散发出孤冷凄清的气息。
    同行的学生零零散散，桑悦裹紧大衣，将撑着的雨伞往下移了几分，企图挡住前方肆虐付寒风。
    幸好公交车站两侧设了小小的屏障，桑悦收了伞，寻了一小块地方，放眼望着对面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想着学校的灯管还有这路灯，是不是该换新了？
    正想得出神，就听到身旁有一道清亮的男声缓缓说道：“你的头发。”
    “嗯？”桑悦下意识朝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身旁的男生长得清瘦高大，她仰起头，借着旁边的光亮，在冷冽的寒风中看清了他的脸。
    黑色方框眼镜，漂亮的双眼皮明显，眼中那黑色的瞳孔在光亮之中似乎熠熠生辉着。
    桑悦的视线在他微微含着错愕，随后又染上些许笑意的温柔眼眸上停留了许久。她脑海里唯一闪过的一句话就是：“他的眼睛里有星星。”
    黑暗寒冷的夜晚，他的眼眸中，似乎蕴含着光。
    桑悦愣了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才稍微偏移了视线，落在了他不知名的后方。
    男生脸上虽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说话的口吻里并没有恼意，反而似乎含着一点点喜悦，他说：“你的头发拂到了我的脸上。”
    桑悦微微诧异地睁大了双眸。
    她的双眸清澈明亮，眸光盈盈。
    男生的视线毫不避讳地锁在了她的脸上，像是沉思了很久之后才又补充了一句：“很痒。”
    桑悦眨了眨眼，过了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忙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她便伸手压了压散在背后的长发，想想不妥，便将那一头黑亮的长发拨到了胸前来。
    尽管桑悦做这一系列的动作的时候并没有看他，但是她知道那个男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不敢将视线往回移，就怕尴尬地撞上他的灼灼目光。
    她刚刚看见了他那黑色外套领口处，露出来的一角校服。
    他也是长明高中的学生？哪个年级哪个班的？
    正在她好奇之时，呼呼寒风中，那抹清亮男声又道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桑悦到家之后，久久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当时她会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他那是在搭讪？
    可是，桑悦收拾完毕后喟叹一句躺进温暖的被窝时，又觉得他那样子，根本不像搭讪。
    因为在她呆愣着表情的时候，她分明清楚地看见他微微垂下了头，很是遗憾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我们没有见过。”
    这人还真是奇怪。
    这是桑悦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尽管有着温暖的被窝，桑悦一整晚还是被冷醒了几回，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睛，忍着寒意在心里嘀咕着这天气真是不同寻常之后，便又裹紧了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导致的后果就是，等桑悦的妈妈发现她还没有起床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因为迟到是必然的。
    她连早餐都没有来得及吃，手忙脚乱地穿好了衣服之后，就拎了书包匆匆地赶去了学校，再加上公交车的缓慢行驶，桑悦到学校的时候，早读课已经开始15分钟了。
    她喘着气，双颊上的红晕也不知是被一路飞奔来迎面撞上的冷风冻着的，还是因为其他，比如羞愧。
    她刚脆声喊了一声：“报告！”
    班主任，包括教室里的所有同学都将目光齐刷刷地往她身上瞄。
    被人注目的感觉，很糟糕。
    桑悦只扫了一个眼角，就看到了有几个女生捂着嘴在座位上偷偷地笑着。
    生平第一次迟到，真的是尴尬。更令人尴尬的是，班主任停下了才讲了一半的话，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又转过视线，注视着下方的同学，继续将那句未讲完的话接上了。
    桑悦看了看班里空着座位，唯一一张空着的，是她的。
    她多看了两眼，就注意到了同桌张琼月看向她的目光里带上了一点同情。同情她接下来需要面对的迟到惩罚。因为一直以来，同学们私底下给班主任取的绰号就是“灭绝。”
    之前前桌张琼月的弟弟张瀚文是这么解释“灭绝”二字的:不近人情，惨绝人寰。
    敢在班主任的早读课迟到的人，桑悦是第三个。
    天知道上学期那两位迟到的男生领教过班主任的厉害一次之后，基本每天都准时到校了。
    桑悦在心里默了片刻，只好乖乖低头站在教室前门，尽管，气氛很尴尬。
    过了一两分钟，隐约有脚步声响起。
    桑悦也没有多想，只是当那脚步声停住，随后那一声清亮的“报告！”响起时，桑悦下意识的就转头看了过去。
    身姿挺拔，身上仍旧是那件黑色的外套，黑色的书包带子正松松垮垮地挂着他的右肩上。
    桑悦的目光在那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流连不到半分钟，就迎上了他的目光。
    清浅的，含着璀璨光芒的双眸。
    他嘴角微扬，低声说了一句：“真巧。”
    是他。
    昨晚那个奇怪的男生。
    桑悦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回复什么，但很快她又见他微微垂下眼睑，再次低着声音说了一句：“这样还能碰一起。”
    桑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猜测他说的是两人都迟到的事情。
    桑悦的脸蓦地一热，她从来都不是会迟到的人，至少今天之前不是。
    “我……”刚想解释，立刻被那一声严厉的叱喝声打断：“桑悦！”
    桑悦惊得立刻转过了头，堪堪撞上班主任的黑脸。
    班主任此时正透过那双厚厚的镜片，眼神犀利地盯着她厉声道：“你给我站到早读课结束，下课去办公室找我。”
    “……是。”桑悦低下头，不敢对视老师那双满是怒气的眼睛。
    这边桑悦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那边那人却是轻笑了一声。
    桑悦不敢再去偷偷看他，但却听见隔壁班的老师柔声细语地道了一句：“景仰，这一次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下一次再迟到，就算我轻饶你，你们班主任也不会同意的，明白吗？”
    “知道了，老师。”那人语气轻快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听到他那位温柔的老师说了一句：“进来吧。”
    桑悦低头看地面，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待遇真不同。
    那男生似乎在老师话音结束后迟疑了一会，走进教室的时候复又看了她一眼，随后不知有意无意，反正那笑声在桑悦耳边环绕了许久，直到她耳根也发红了。
    嗯，真是囧。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到办公室虚心地接受了一番彻头彻尾地“洗礼”之后，桑悦在上课铃声中才微微低垂着头走出办公室。
    明明本该加快脚步的，可是，似乎周身所有的劲儿在到达教室时都用光了，这会儿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只想慢腾腾地挪着步子。
    经过这个交叉口，再右转，第三间教室就是她所在的班级。
    桑悦刚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男生撞了一下，她一个趔趄，差点面朝地面摔了下去，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子。
    说不生气是假的。
    从起床到现在，就没有一刻是平静的。
    她含着小火苗的双眸往回瞪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那张冷冷淡淡的俊脸。
    清冷且孤傲的脸孔，和前两次都不同。
    他身旁的男生见她看到方景仰便出了神，放肆地笑了一声，忙拉着方景仰进了教室。
    桑悦的质问根本没机会说出口。她只听清了和那人在一起的男生打趣的话语：“景仰，怎么女生一见你就犯花痴？真是够丢脸的。”
    桑悦明白他话里的“丢脸”说的是谁，头一低，连忙加快脚步进了教室，只是冰冷的纤细五指紧紧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