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论审神者的兼职可能》110.110、戾王

    【大晟三年, 煌帝国第四代皇帝, 戾王练红霸伏诛, 天降火雨。】
    练红霸眼皮一跳，抬起头来，方才浮现于心头的那句话，简直莫名其妙至极。
    扯什么淡, 他明明在进行英灵召唤, 怎么就听到自己的死讯了？
    还是“戾王”那样的谥号……
    脚下是能盖过脚背的长毛绒毯，来自极地特有的雪白巨兽，踩在上面如同置身云端——这个英灵就连死后徘徊的幻境都奢靡如此。
    “这还真是有趣……”低哑的音色浅浅荡开, 原本空无一人的御座之上，凭空多出了一人，潋滟如火的红发披散, 他就这么毫无姿态的歪在御座上，眼神微微涣散的看着练红霸。
    “是朕啊……朕的面前……出现了朕啊……”
    他手里拿着的酒杯歪向一边, 醇香的酒液洒落在地毯上，也流淌到他的指缝间。大概觉得有些麻烦，他直接把酒杯向后丢去, 落地一声沉闷的声响。
    “到朕身边来……不，干脆留下来陪朕吧，朕什么都能给你。”
    “财宝、权势……你要什么？”
    见练红霸咬着牙关的不回答, 他向前略微倾身, 仿佛火焰烧尽一般色泽的红发垂落在完全长成的极盛容貌一侧, 孤身一人的皇帝烦躁的抓了抓头, 他似乎经常陷入这种混乱又焦躁的精神状态之中。
    “你想要什么？！告诉朕！朕……我想要什么？谁来……告诉我……”
    他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最后变成梦呓一般的喃语。
    头痛……头痛……发疯……发疯……他是谁？他要什么？他为什么在这里？他……
    练红霸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深呼吸几次，仍然没有咽下这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御座，揪住御座上王的衣领——
    “啪！”练红霸毫不犹豫的扇了这个自己一巴掌。
    “你竟敢！”
    “啪！”
    “朕可是……！”
    “啪！”
    “……就算你是我再打下去我也杀了你啊混蛋！”
    练红霸终于停手，他哼了一声，仍然揪着这个自己的衣领。
    “这不是还有点样子吗，我。”他的红瞳森冷起来，“就算是Berserker，也别用跟别人一样的脸露出那种怂包的表情！丑死了啊！你谁啊？！能不能别一脸缺爱的傻瓜样！”
    “你懂什么……”红发的暴君从剧烈的头痛中缓过来，重新找回主场优势，一手把自己的衣领解救出来，仔细的弄平整。他一抬头，看到练红霸也在认真整理有些弄乱的袖口，两人的动作惊人相似，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还真是朕啊……”
    他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练红霸根本连应和的心思都欠奉，转头打量有些陌生的大殿。深红纱幔飞扬，与他记忆中议事的宫殿大为不同，甚至找不出一丁点相似的痕迹。
    “以前的宫殿，朕一把火给烧了，连那些聒噪的大臣一起。”像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红发暴君的语气中全是无所谓，他伸出手，将练红霸拥入怀中，“这样生命力旺盛的自己，真是久违了……你比朕活得好……”
    “你是怎么把自己作成这个样子的？”
    “怎么把自己……”他露出吃力的回忆的神情，“有些忘了，一边杀，一边看着红色，到最后就谁都没有了。”
    “谁都……没有了……”
    练红霸皱眉，在他怀里拧了一圈，面对这个完全变成暴君的未来的自己。
    “我从头来捋捋，椒林七星都在的吧？”
    “唔……嗯……都……找到了……”
    “就任审神者呢？”
    “那个没有，巫女懦弱得很，我不想跟她们打交道。”
    对了，看来这里是分叉点。
    “鹤呢？不就任审神者，他一把暗堕刀剑怎么回到同伴那里去？”
    “鹤……”红发的暴君努力想了想，思考对他而言是件困难的事情，如果不是要求他思考的就是他自己，他早就动手把让他头痛的家伙杀掉了。
    “鹤他……红色的……全都……”
    练红霸心一沉，他就任审神者的大半动机，其实就是把鹤丸送回伊达家的刀剑之间，眼前的这个自己失去了这个动机，怪不得会拒绝政府。
    “我问最后一个问题，晴明呢？”
    暴君的瞳孔骤然紧缩，他抱着头发出困兽一样的悲鸣。
    “死了！都死了！我是灾祸！所有靠近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整座宫殿开始剧烈摇撼起来，练红霸正打算再扇又开始发疯的未来的自己几巴掌，对方已经奇迹般地恢复了平静。
    这种状态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
    修长的手指从侧面蹭过练红霸的脸颊，右手背上并没有令咒的痕迹。最终，这只手捧住练红霸的脸，轻轻摩挲着。
    “到死为止，我一无所有。”他说，渗着血色的红瞳近乎含情，“现在发疯也没用了，我已经两手空空的走到了最后。没爱过什么人，也没被什么人爱过，就这样……到最后……”
    “我就想……朕就想啊……从一开始就只爱自己好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靥如花。
    “除此之外，朕没有半点过错。”
    练红霸也眯起眼睛笑起来，“没错，练红霸没有半点过错，不管是怎样的地狱，我都会践踏到最后！”
    “红霸前辈……”
    “未知故障……修复……”
    练红霸的意识渐渐复苏，被周围的人声扰得心烦，下意识地抬手往噪声最大的地方一甩，只听“唔噗”一声，大概是狐之助倒下了。
    被打中肚子的狐之助顽强抬头，对给练红霸检查身体的罗马尼等人说道：“红霸大人既然出手揍我，应该没有大碍了，只等他自己睡一会儿起来就好。现在叫醒他……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那么，我就先离开了，有什么事情就按铃。”罗马尼看起来有点不放心，但是他手上还有一堆繁杂的事情等待处理。奥尔加玛丽只能在召唤系统附近存在，所以他这个当前职位最高的医疗部负责人就赶鸭子上架的当上代理所长，暂时处理相关事项。
    狐之助挥了挥爪子道别，等房间里没别人的时候，他长舒一口气，转头看看练红霸。
    红霸大人的起床气实在有点可怕，他一点也不想……咦？红霸大人睁眼了！
    “红、红霸大人！您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不了，我昏迷了很久吗？”
    “也没有，不过大半个小时而已。您在召唤的时候，眼看着已经出现了彩光，您却突然倒下了，也没有英灵出现，罗曼医生也说很奇怪呢，目测是召唤失败，说要等您好起来，作为补偿再让您召唤一次。”
    “不必了，召唤已经成功，没必要浪费资源。”练红霸坐起来，一眼看到放在桌上用于召唤的短刀，把它拿在手里摩挲一下。
    “是吗，最后是用这把刀结束了生命，所以我才会召唤出你啊。”他轻声说道，顺手把这把短刀别在腰后，与鸦九并排。
    “连英灵也没有出现，怎么能叫召唤成功了呢……”狐之助迷惑不解。
    “玛修的情况你知道吧，我的情况与她有些相似又有所不同。”练红霸从狐之助那里接过梳子，日常把长发理顺，“那家伙受到限制，常规的方式无法现界，还非闹着要跟我来，索性就凭依在我身上，这个似乎叫做……”
    “拟似从者？！”狐之助咋舌，“那红霸大人跟那位英灵的相性想必是非常好了。”
    “谁会跟自己的相性不好啊……”练红霸打理好头发，起身离开房间，他要找找迦勒底模拟训练的场所。刚刚步入成长期，再加上有未来的自己凭依于身，就算对方已经放弃了个人意志将主导权全部交给他，他也需要适应一下现在的身体。
    狐之助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边，一人一狐狸从光影交错的长廊上穿过，外面的风雪仍未平息，天空灰蒙蒙的，只是依稀透出些光色。
    “……狐之助，你相信我有一天，会成为无法无天的暴君吗？”练红霸冷不丁的问道。
    狐之助着实愣了一秒，他不是觉得这个问题荒谬，而是觉得……
    无法无天不就是红闹闹的现状吗摔！
    “就算那样的话……”狐之助的小碎步愈发欢快，“就算红霸大人成为暴君的话，也没关系的，因为那一定是红霸大人觉得最舒服的状态。”
    他停下来，回头等练红霸跟上他，耳朵讨好的向后压去。
    “只是请红霸大人，一定，务必，在您身边为我预留一个佞臣的位置啊！”
    “我也想试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狐之助的语调夸张的拖长，“也想强抢一下民女……民狐，收一下贿赂什么的~”
    “滚吧，哪有你这样当臣子的。”练红霸笑着轻轻踢了他一脚，狐之助在地上滚一圈，又笑嘻嘻的跟上去。
    “这样一想顿时感觉很棒啊！红霸大人！我支持您啊！当暴君吧！拜托~”
    “为了我充实的后院和小金库，红霸大人~呐~红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