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一扒那个萝卜精》22.幻境中的他她他

    刚才发问的红袍老者看见元成身上的灰布衣衫，嗤笑道：“不过一个外门弟子，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
    “你说你听到了她说话？”掌门转动着手里的钢珠，沉沉发问、
    “不错。”元成直视着掌门，“她不是要逃跑，是在追魔物。”
    “呵，可笑！我们所有人在此都没有感受到魔物的气息，你又凭什么认定她说的是真的？！”掌门冷笑几声。
    “因为我相信她。”元成目光落在沈先怀里的少女身上。一身血污，手里还紧紧握着她的青冥剑。
    “我看，不是你相信她，而是你们俩本身就是同伙吧！”掌门手里的钢珠猛然射出，元成从未系统修习过术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钢珠飞来。
    “师兄，如此武断，不好吧。”关键时刻，沈先伸手截下那两粒钢珠。钢珠落在地上，滴滴哒哒的声响在大殿里回荡。
    “武断？！师弟，你看看你那好徒儿手里的青冥剑，上面满是魔气！这正礼殿内外以你的神识怎么可能察觉不出魔气。她身受重伤又如何，假使是她的苦肉计呢！”掌门负手站着，满脸肃容，“你不要因为一点师徒情谊便伸手阻拦，殿里的东西丢了那才是大事，任何有嫌疑的人都不能放过！”
    “来人，将元深深和这个外门弟子，都压下去，关在地牢！”围在沈先周围的执法殿弟子一半上前一步，想要拉下少女，另一半往元成那去，要将他一同拿下。
    “我不准！我看谁敢动手！”沈先飞身一跃来到元成身边，他唤出随身佩剑正锋，冰凉的剑光在其上流转，让其他弟子不敢妄动。毕竟沈先是天极宗的第一人，他们不敢与之交手。
    “沈先！”掌门站在包围圈外平静的看着他，“你是我天极宗的人，你居然将你的正锋剑对着你的同门？你还记得师父当年将正锋交给你时说的话吗！回答我！”
    沈先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他自然记得，正锋剑是天极宗嫡系亲传弟子的佩剑，取天极宗的“正”来命名，意为守护天极宗，为天极宗而战。
    “既然你记得，那你还不放下剑，交出元深深两人！”
    “我...”沈先抱着少女的手紧了紧，他低头看看少女沾着血的脸庞，心中天人交战。
    那边掌门放缓了声音劝道：“师弟，你徒弟不过是有嫌疑罢了，我们先把她关到地牢也不过是因为她还没醒，无法为自己洗脱罪名。等到之后查清楚真是魔物所为，那看在她如此英勇对敌的份上，师兄必然是还要对她进行嘉奖的。”
    “你别信他，他诓你。”元成拉了拉沈先的衣服。
    “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红袍老者怒视着他。
    “沈先，你的面前，可立着我宗一千一百名前辈的铭牌，你若再顽固下去，我可要请宗法了！”
    沈先看着怀中的少女，眼睛在周围环视一圈。往日里对他总是敬仰的同门们，现在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害怕。
    一边是同门手足，一边是悉心教导的弟子，他想到师父说的话，看着掌门，单膝跪地，对着铭牌低头行礼，沉声道：“那这件事，由我来查。”
    掌门看着他发顶的金玉冠，满意于沈先的低姿态，心内傲慢面上却不带分毫，只是略有担心的问道：“师弟，这丢失的东西关系甚大，这嫌疑人又是你的徒弟，你若是....在场的各位同门，可不会答应啊。”
    在场的同门们早就被这般变故惊了神。要知道自从那场恶战后，天极宗剩下的上一代掌门的弟子便寥寥无几，便是前掌门弟子的嫡系弟子都基本命丧于那时。而剩下的人不是伤便是残，基本都隐在山中再不出世。因此使得剩下的人辈分瞬间升高。
    而剩下的其余人能接掌一宗之主的，只有现在的掌门和沈先。沈先本是宗门实力最强之人，是当时风雨飘摇的天极宗极希望接掌掌门之位的人，但沈先却以现掌门为沈先的师兄为由，将掌门之位让给了他。
    而因此，作为辈分奇高、实力最强、后台最硬的沈先，众人从没见过他如此这般放低姿态。他们面上不动声色，内里却翻江倒海，看着跪在地上的师叔祖讷讷不敢言。
    沈先站起，直视着他师兄的双眼：“沈先必定会绝对的公正，不袒护任何人，给列位一个交代。”随即，他转身抱着少女往外走去。
    “愣着干什么！跟上去看着他们，务必要把元深深关在地牢！”掌门一声呵斥，执法殿的弟子们跟了出去。
    天极宗的地牢建在武瀑之下，武瀑之上是平日里弟子们锤炼肉|体之用，而武瀑之下，则建造了一个巨大的牢房，利用着武瀑的水，来压制住牢内犯人的灵力。
    沈先抱着少女一路来到此处，找到一间干净的囚室，将人轻柔的放在石床上。
    元成看着他，问道：“丢的东西，是什么？”
    沈先从乾坤袋中掏出伤药给少女撒上，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是一颗圣灵珠。”
    “圣灵珠？”元成作为一个活的不是很久的妖怪，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我们天极宗第一位成圣之人留下的金丹。”沈先慢慢的给少女包扎着，“那颗金丹被发现可以帮助修道之人更快的参悟，使人功力大增，因此我派称其为圣灵珠。这珠子世间仅有一颗，据说若是把圣灵珠内的灵力全部化为己有，可以直接打开圣界的大门，飞升成圣。”
    元成和沈先并排坐着，一起为少女包扎：“深深不可能拿走圣灵珠。”
    “你信她吗。”
    “我信。可是别人不信。”包扎完毕，沈先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深深说的那个魔。”
    元成看着关上的门，坐在床边温柔的帮少女把两颊的头发拨开。
    没过多久，少女脸色绯红，额冒细汗，梦呓不止。元成看着她，凑近一听，只能听见深深喊不要。他摸着少女滚烫的额头，灵力被压制使得少女现在如同凡人高烧不止。他看着少女紧皱的眉，片刻便下定决心，凑近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淡绿色的血液渗出，元成把伤口放在少女唇上。看着少女渐渐平静下来，他轻舒口气，把手收回。
    看着腕上愈合缓慢的伤口，他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的想着，要不是这武瀑的压制，他何必放血，使用恢复的能力便是了。随即又看向已经安稳下的少女，心中默念，深深，你可得醒快点啊。醒快点。
    元深深站在囚室，看着一躺一坐的两人。她一路跟着少女，看着她对敌，看着她像被猫戏弄的老鼠一样勉力抵抗却不停增加的伤口，焦急不已却无可奈何。她看着这暗无天日的囚室，心内想着的却是沈先。
    她想着，沈先对少女那般好，必定是会来救她的。她越是这么想，内心却越是慌乱不已，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忘，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元成数着时间，一天过去了，没有人来带他们出去。
    两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
    直到第三天，执法殿的明法来到了囚室，站在两人面前：“开门，将嫌犯带到执法殿进行审讯。”
    “是。”有人打开了门，少女对着曾经对她总是笑眯眯的明法喊道：“师兄。”
    “师妹不用着急，师叔彻夜未眠的帮你查找线索，想必必定能让你洗脱嫌疑。”
    少女看着脸带忧虑的师兄，点点头：“嗯。我相信师父，师兄不必担心。”
    两人被压到执法殿时，大殿内已经站满了那日的人。掌门坐在主位上，旁边是垂眸站立的沈先。
    “嫌犯元深深、元成，还不跪下！”一声呼喝忽然响起，元成看过去，却是那日的红袍老者。
    “我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跪。”少女挺直着脊背，希冀的看向沈先。却见自家师父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这可由不得你。”一道指风弹来，少女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元成心知两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撩起下摆也跪了下去。
    “深深，你把那晚发生的事再说一遍。”沈先站在上面垂眸看着她，语气不悲不喜。
    少女略一沉吟，把遇见黑人所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殿上只有她因为受伤而略带沙哑的嗓音回响着。
    沈先等她说完，又挑着几个片段翻来覆去的问了几次，得出的答案与最开始少女所说的话完全一致。
    他走到少女面前，伸手召出她的青冥剑：“那这剑上的魔气，你作何解释。”
    “青冥剑不在我手里，是那魔物拿出来给我的！”少女膝行两步抬头望着沈先，“弟子入宗不过几年，连正礼殿放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偷走它。”
    “那只能说明，你从始至终都是魔物派来的奸细！”一直不发一言的掌门忽然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有魔物与你打斗，但我和师弟反复查探多次，除了你这把剑，没有任何魔物的气息存在！执法殿的弟子也无一人看见魔物，只看见你一人打伤多名同门逃跑，这，可是众人亲眼见到的！”
    “你若不是怕被发现，又为何要逃！”
    “我没有！”少女强作镇定，“我不信！”
    “正礼殿确实没有其他魔气的存在。”沈先闭了闭眼，“我找了两天两夜，也没有发现魔物的踪迹。”
    “便是护宗大阵，也没有任何反应。”
    少女看向开口的沈先，有些慌乱道：“师父，我不是奸细，我没有偷东西，是真的有魔在和我打斗！你相信我师父，师父你信我！”
    少女拉住面前月白色的衣角，仰着脸看着沈先。
    “我信你。”沈先蹲在她面前，伸手放在她肩上，目光沉沉。
    “师弟，这可不是你信，就行的事啊。”掌门站起身，俯视着三人。
    少女安下心来，她看着沈先站起挡在她的面前：“师兄，不如把人都清出去，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
    掌门袖子一甩怒到：“你不要转移话题！”
    “上一任礼宗。”沈先无视掌门的话，继续开口。
    掌门面色一变，没有说话。
    “若师兄愿意谈谈，我愿意封印灵力接受三百鞭的宗法。”
    掌门面色几度变换，最终沉沉开口：“其他人退下。”
    少女和元成随着众人一同退出执法殿，她看着殿门缓缓合上，讲沈先挺直的背关在了里面。
    “砰”的一声门关，眼前画面一转，元深深已不在执法殿，而是在一片树林中。她搜寻着四周，终于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看着那熟悉的石台，脑海中仿佛有什么想要翻滚而出。
    “深深，深深！你别睡，我们马上就可以到妖阁了，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元成抱着浑身是血的少女，眼眶泛红。
    “哥...哥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少女说着呛出一口血来，气息却顺畅了些，“先是父亲母亲，然后是爷爷，后来师父也不要我了，我就是个不祥之人...等我死了，哥哥你身份不一般，没有我你能过得更好....”
    元成把手腕凑到她嘴边，想让她喝下他的血，却被少女偏头躲开：“别...浪费了....治不好的。”
    元成固定住少女的脑袋，硬生生把血灌进去：“我不管，我要你活着！”
    “嗯？有人来了。”元成一把背起少女，弓着身子走出洞外。
    “有血！是这里！大家散开来搜！抓到了可有天大的好处！”元成飞快的跑起来，把那声音甩在了身后。
    周围渐渐都传来脚步声，元成只能往上爬。少女在他耳边哭泣：“哥哥，你放我下来吧...放我....下来...”
    “我不。”元成咬牙往上攀爬，手被划伤也不管。淡绿色的血落到植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植物们吸收了他的血，眨眼间便长大许多。
    “呼...呼呼....”元成看着面前的山崖，心内绝望。他看着身后慢慢围上来的搜寻者，托了托少女，忽然扬起一个笑：“深深，闭上眼睛，我们来做一个小游戏。”
    “哥哥....”少女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眨掉眼里的泪，颤|抖着闭上了眼，“恩，做游戏。”
    元成看着面前初升的月亮，纵身跳下了山崖。
    “不要……不要！元成！”石台之上，沉入幻境的元深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