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霍倩儿这一出, 穆轼兄弟也未久待, 又说了几句,四人就起身分别,“我和三弟正要去探望兄长, 会将薛姑娘和林妹妹的问候传达。”穆轼含笑道。
黛玉脸露笑意只拿眼觑宝钗,见她只微微一笑, 并不出言, 露出失望之意。待他兄弟二人远去, 黛玉才轻声道:“姐姐也该关心下穆大哥才是。”
宝钗道“他好得很,何必咱们多费心。”却是意又所指。
两人说话间又去西宁王妃处, 只不想行至院门, 却被阻拦。“两位姑娘请稍候,待婢子入内禀报。”门口的婢女对着两人福身一礼后就转身进了院内。
宝钗黛玉二人这一年间在西宁王府住了有半年,多不过是门口通禀一声就是, 何曾被拦在外头。黛玉的脸色立时就有些不愉只问道:“王妃屋里可还有其他人?”
“回林姑娘的话,王爷正和王妃说话。”小丫鬟回道。
黛玉露出讶异之色, 看向宝钗, 她们素日在这府里住着,倒是未曾碰到这个时辰王爷在后院的,倒不是说不能, 王爷要见王妃任何时候都是可以的, 只这个时间点也忒巧了。
宝钗递给黛玉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霍郡主可来过?”
小丫鬟大概也得了吩咐, 倒是知无不言“霍郡主之前来过, 这会儿已经回自己院子去了。”
回自己院子, 她还以为会直接回南安王府,如果不是她小看了这位霍郡主,那就是有人开口留了,宝钗眼波流转,很快就确定该是后者。
未等多久,就有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福气领着刚才进去的小丫鬟出来,见了她们满脸笑意的先问好,而后才道:“不巧的很,王妃今日不舒服,不好留两位姑娘住下,刚才已经吩咐下头备下马车,今日先送两位姑娘回去,等改日王妃等闲了再接两位姑娘过府玩耍。”
“王妃可要紧?”黛玉问道。
“多谢林姑娘挂念,没什么要紧的,王妃只是头疼,略歇歇就好了。”福气道。
黛玉点点头,知道这多半是借口,也不再问,只看宝钗的意思。
宝钗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还请福气姐姐代我们向王妃问安。”
“薛姑娘请放心!”
说完了话,就有两个嬷嬷和丫鬟出来领着她们出府。府门口早有王府的马车候着,因着两人如今不住一块,王府自然备下了两趟,黛玉看却是拉着宝钗不撒手“宝姐姐!”
黛玉撒娇道,宝钗点了点她的额头,拉着她一块上了前头的马车,对着后边跟着的贾家人道:“回去禀报老夫人,就说我带林姑娘去薛家住一日,明日亲自送她回荣国府。”
既有宝钗的话,贾家人自回去复命,两人同乘一辆车回了薛家。
薛太太听了下头的禀报,见了黛玉来,满脸笑意,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玉儿好久没来了,可要多住几日。”
黛玉笑着道:“只要姨妈不嫌弃,定要多住几日。”
薛太太先打发莺儿领黛玉去宝钗的住处,宝钗被母亲留下,料想是有话说。“怎么又回来了,没在王府住下。”不怪薛太太心生疑惑,王妃但凡来接多是要住几日的,更何况早上来接人的时候王府来人口中之意分明是要住几日的,不然也不会叫宝钗带了衣裳过去,如今匆匆又回来了,少不得薛太太心下生疑。
宝钗不欲多言只道:“王府有些事情,多有不便,妈妈不必多心。”
“既然这样,那就好。”薛太太眉眼平复,含笑道:“玉儿难得来,你去陪她吧!”
黛玉自在宝钗处住下,晚膳时也拜会了薛明,两家如今算是通家之好,因而见见长辈也是无妨,薛明与林海相交莫逆,待黛玉自然关切,只叫黛玉当是自家一般,不必客气。
西宁王府内,穆轩躺在床上听着两个弟弟一人一句的把凉亭处的事情说了,穆轼稳重些,语气平稳,只笑道:“薛姑娘看着温和,不想性子却不弱,霍郡主到底心思多了些。”
穆轼为两人的行为做了注解,穆轩却是嗤笑一声:“父王就是不死心。”
“要我看父王是有些老糊涂,南安王府又不是什么好人家。”穆辕口中道,话落头上就挨了兄长一下,穆轼皱眉“胡说八道的。”
穆辕不服气,揉揉头低声嘟囔,只不敢叫穆轼听见,不过穆轼想也知道必不是什么好话,反倒是气笑了,正要责骂。
穆轩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转头对着穆辕道:“刚才说什么,说给我听听。”
穆辕不怕穆轼,但是却极怕自己这个大哥,闻言只装傻,穆轩微微一笑“辕哥儿整日在府中也是无聊,既然这样,哥哥给你找个伴,太孙正要进学,缺个伴读,明日个你进宫与太孙做个伴。”
“不要,大哥,我错了!”穆辕打了个哆嗦,一把扑到兄长面前求饶“我再不敢了,大哥,饶了我!”他论辈分是皇孙的叔叔,论年龄比皇孙大三岁,但是论恶劣他斗不过皇孙,想到几次被陷害,穆辕就觉得生无可恋。
穆轩揉揉他的脸,满是兄长的友爱“辕哥儿乖!”
打发了不听话的小弟,穆轩才有功夫同二弟谈起正事,穆轼给兄长倒了茶有些不确定的道:“大哥真要让小弟入宫伴读?父王那?”
“此事我已经同父王说好,不需担心。”
穆轼听罢,方明白,兄长这是说通了父王,西宁王府正式战队了,不过他眉头微锁“有大哥在,又何必辕哥儿进宫。”
穆轩抿了口茶水,含笑不语,送辕哥儿入宫其实也是安太子心的意思,此刻太子信任依旧,但多添点砝码也不无不肯。
将此事先放下,穆轩却是问起另一桩事情“忠顺已不足为虑,南安王府想要改换门庭,求到了父王这里,父王现在正生我的气,那霍家女只怕会在府里头住些日子,我这里养着伤,左右不会去理会。你若是没事,这些日子多出去待着,少在府里晃荡。”
穆轼笑道:“大哥多虑了,霍郡主对大哥痴心一片,如何会看上我。”言语之间满是笑话之意。
穆轩不打算和他争,霍倩儿如何不过是个姑娘,还能违逆家族之意,只叮嘱他注意就是,反正他不会叫自己弟弟委屈自个。
不过他想到刚才穆轼的话,心中有有些盘算。
黛玉自住在薛家同宝钗一块的,倒是自在的很,只心里头到底惦记着西宁王府的事情,尤其知道那霍郡主竟然还在西宁王府住着,因此气得压根痒痒,很是不乐。宝钗瞧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只笑着揉捏她的脸蛋,不松手。
“宝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黛玉气闷。
宝钗松了手,搂着她的肩说话“这需要担心什么,若是王府没那个意思,那就罢了,我又不是非他不嫁。”
黛玉闻言一愣“宝姐姐不喜欢穆大哥?”
“喜欢呀!不过这世间男子多薄幸,若他变心了,我也不痴缠。”宝钗微微叹息,其实心里才不这么想,如果穆轩敢骗她,她就拆了他的宫殿,觉不叫他好过。
黛玉“啊!”了声,眼露关切,正想说开口安慰,却见宝钗噗呲笑出了声,哪里不知道她是逗自己,气得一把扑到她,饶她痒痒。
“好妹妹,我错了,快松手!”宝钗忙讨饶。
黛玉气呼呼的爬起来“我这里担心你,你还这样,我不理你了。”说罢就要走,宝钗忙伸手把人拉住。
“玉儿乖,姐姐错了,快别生气了。”宝钗忙哄道。
几次之后方换的黛玉回转了颜色,见黛玉不气了,宝钗才笑道:“我这里不急,妹妹倒是着急。”又拉着黛玉起身“我带你去听戏去,可去?”
黛玉纳罕“今日请了戏班子?”她怎么没听说,宝钗笑而不语,只拉着她出了屋子,外头莺儿凑到耳边低语了两句,宝钗点头。
宝钗带着黛玉来到一处屋子,外头候着两个婢女,进去却见里头有一个男子,见了宝钗进来请安问好。
宝钗拉着黛玉自住下,那男子就开始说话了,黛玉听了才知道是西宁王府的事情,确却来说是霍倩儿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人哪里知道的,只将霍倩儿在西宁王府的事情说得极为详细,又是亲自下厨做羹汤,又是私下递书信的,还有什么对月许愿,听得黛玉目瞪口呆,这霍郡主当真是,黛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人口才不错,若不是说得熟人,黛玉也就当是一般的故事给听了,虽有些不齿那女子,却也不会说什么,但眼前却很是不满。
“王妃都不管吗?”待那人走了黛玉忍不住问道。
宝钗道:“霍倩儿自个要做,谁还能拦着。玉儿听了觉得如何?”
“虽然我不赞同女子就应该事事乖顺,但似霍倩儿这样大胆实在有些过了,尤其穆大哥并无此意。”黛玉叹道,现在西宁王府人人都知道霍倩儿心系穆大哥,此间种种若是传扬出去,霍倩儿只怕,虽然黛玉不喜她,但也忍不住为她叹息。
宝钗闻言笑道:“说到底不过情字作祟,只是这世间可不只情字,穆轩早在霍倩儿入府之前就明言,他绝不会娶她,但霍倩儿仍然执意如此,只能说是咎由自取罢了。不过玉儿放心吧,西宁王府规矩深严,不会轻易传出去的。”至于她们能听到,不过是穆轩惹的,那个人的心思,宝钗一猜就猜着了,不就是想看她吃醋吗?真有够无聊的,宝钗暗笑。
南安王府的郡主在西宁王府一住来月的,霍倩儿又不顾脸面,到底有闲言闲语的传出来,眼看就要传得沸沸扬扬,西宁王妃觉得差不多了,当夜就同西宁王提起送霍倩儿回去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霍倩儿也是南安王府的郡主,这会儿再让她住着,莫不是王爷真的打算事情闹得收不住了,再把人抬进来。”西宁王妃的话可不客气。
西宁王皱眉,他原本打算的好,但现在看来却是不成了,真要到了那一步事情不好看不说,只怕也未必能如愿。
“我不知道你看中那薛家女什么,但我还是那句话,薛家女不合适,若是你们一定要她入门,那就随你们。”西宁王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西宁王妃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咬牙,张姑姑忙安慰主子“殿下,王爷只是下不来台,你何必为这个置气。”
“他就是块石头,又臭又硬。”西宁王妃气恼道。
西宁王松了口,次日一早西宁王妃就派人请了霍倩儿过来,也不提那些流言只说是不好久留她住着,会差人送她回府,霍倩儿听罢,脸上的笑意撑不住了,手握成拳,手心被指甲掐出了一个个红红的印子,沉默良久,霍倩儿才抬起头“我要见他一面,见过之后,自会离开王府。”不需要你们送。
这个他,众人心知肚明,西宁王妃听罢叹了口气“何必呢!”
“唯心所愿,总要叫我输的明白些!”霍倩儿道,这一刻她半点不似往日的模样,眼中满是刚强之意。
西宁王妃目光微闪“若之前就是这模样,我会喜欢你。”只是她儿子就未必了,心中所想没有说出转头对张姑姑吩咐道:“送霍郡主过去吧!”
穆轩养了半个多月,伤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王妃不放心,才多躺了些日子,前些日子就能出门了。又因为府里住着霍倩儿,就算他向来谨慎,但是架不住霍倩儿不肯死心,在被堵了一回后,穆轩本来打算往东宫住几日,哪里知道太子故意想看戏,压根不收留他,硬是让他住回了王府。见如此,他干脆就不出门,只说伤还没好,反正霍倩儿住不久。
松涛阁管得严,霍倩儿虽然在西宁王府很方便,但是却进不了松涛阁,所以只要穆轩不松口,守着的人压根不给王爷的人面子。但此刻来得是王妃身边的,守卫不敢做主,只能先进去禀报。
穆轩放下手中的书,皱眉想了下“让她们进来!”
他没让人进屋子,干脆在院子里见了人,张姑姑知道自己世子心里头不高兴,先低声将来由说了,就赶紧让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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