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掰弯男友》21.Chapter 021

    唐耽看着郑兴瑆失焦的眼睛恢复神采，滴溜溜的转了转，迅速的锁定面前的海鲜汤。
    她摇头失笑，这小矮子本质上一定是个吃货，钟爱海鲜的那种。
    “唐耽，这个还有之前的虾饺，一共多少钱？”
    唐耽被他问的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他的意思。她皱了皱眉，没有回答郑兴瑆的问题，只是把海鲜汤朝着他的方向推了推。
    刚才郑兴瑆看到海鲜汤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很明显他喜欢这份晚餐。因为这份欢喜，唐耽本来很心情很好的，但是现在她的好心情被罩上一层阴霾，变得灰蒙蒙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到底是没有亲自操持过生活。在她看来，海鲜汤本身的价值，远远不如她一下课就飞奔过去给他挑选晚餐的这份用心。
    他现在提出给她钱，无疑是在告诉她，他们不过是这样的关系，一种疏离的、毫不亲昵的关系。
    在她自己已经把他视作守护对象的时候，郑兴瑆看待她却和旁人没什么不同，或者说本质上是一样的。
    真是一盆当头冷水，把她浇得不能再清醒了。
    程锦周敏锐的发觉了唐耽的变化，他向郑兴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打住要给钱的想法。
    然而，郑兴瑆如果能看的懂这么隐晦的眼神，也就不是一个阿斯伯格了。
    他歪了歪脑袋，固执的把钱推到唐耽面前。
    在郑兴瑆刻板执拗的思维里，同学帮他带了饭，把钱给人家是一件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完全没有矛盾点。
    对上他清澈剔透的眼睛，唐耽有些挫败的揉了揉脑袋。她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就算她生气到摔门走人，郑兴瑆大概也只会懵懵懂懂的认为她是突然有急事。
    这时候，唐耽由衷的同情郑兴玥，有这样一个迟钝的弟弟，打小护着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也怪不得她刚一提到郑兴瑆，他就摆出那副警惕的样子，活像被踩了尾巴蹦远了汪汪大叫的狗。
    估计是当闺女养了吧？
    唐耽一屁股坐在郑兴瑆面前，直接把半教室的同学当成布景板，全心全意的“教导”郑兴瑆。
    “小星星，你看咱俩是朋友对不对？”
    “嗯。”郑兴瑆聚精会神的盯着海鲜汤。就等着唐耽收了钱自己好开动，回答的漫不经心的。
    “那如果是你出于好心给朋友找来的好吃的，她却要给你钱权当自己买来的，你怎么办？”
    “我当然是……收下啊！”郑兴瑆抬头看她，一脸的理所当然。
    唐耽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你闭上眼睛听我说！”
    真的是……太犯规了！用那种渴望又委屈的眼睛盯着她，要她怎么继续说教啊！
    她自问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却偏偏对他硬不下心，如果人真的生性本善，那她仅剩的所有善良，大概都给了他。因为，大概没有人愿意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展露肮脏丑恶的现状，那种自惭形愧的感觉实在让人难堪。
    “……哦。”郑兴瑆的声音有了停顿，他这是又委屈了。
    她慢慢的和他相处，带着好奇和善意去理解这个人，现在即便是看不到他的眼睛，也能猜测一些他的情绪了。
    如果把郑兴瑆作为一个科研项目的话，她这算是突破显著吧！
    唐耽一边自娱自乐的想着，一边苦口婆心“教导”郑兴瑆。
    如果要把人类之间的所有联系都“交换”来衡量，那么她想这种交换大概是包括情感互融和利益交往这两种的。
    她在意他，所以她用心对他好，为他做的每件事都出于这种在意，那么这是她付出的情感。理所当然的，即便是礼尚往来，郑兴瑆应该还给她的也是感情，而不是区区金钱。
    毕竟她不是个跑腿代购不是吗？
    唐耽说的口干舌燥，试图把这种情感互换的联系建立在他的脑袋里，让他理解这种情况，而不是刻板的交换金钱。
    郑兴瑆似乎听进去了点儿，他睁开眼睛，看向唐耽的目光里多了一种名为愧疚的东西。
    唐耽觉得他大概把自己代入了什么负心渣男的角色，那眼神看的她心里毛毛的。
    “我懂了，你把钱收好，明天我给你带早饭！”郑兴瑆一本正经的开口，唐耽给他买饭这件事，既关乎感情，也关乎利益！
    对的，就是这样！
    唐耽：“……”所以她说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是要给钱啊！
    “海鲜汤要凉了。”他干脆掰开唐耽的手，把那些钱卷了卷塞进她手里，迫不及待的捧住餐盒。
    “等等，别着急，我给你带了勺子。”唐耽急忙拦住他，这小矮子很怕烫，明明是个猫舌头，偏偏就是不注意。
    她坐在郑兴瑆面前，就这样看着他，似乎每天翻涌在她心里的那些纷纷乱乱的事情全部都被抛到了脑后。
    可以不去想，可以不去在意。
    只是看着他就能够安定下来，无论他在做什么。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人？
    太干净了。
    “哎！我的煎饼果子到了！”程锦周看到自个儿的小伙伴回来了，可算是找到了离场的理由。
    他算是看明白了，唐耽这摆明了是在追他们班长呢！他可不想当个明亮的大灯泡，这时候就应该果断退散啊退散！
    程锦周两手各抓着一个煎饼果子，左一口右一口的啃着，他想起唐耽刚才的样子，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真是可怕，一个霸王龙硬生生把自己伪装成了知心姐姐。瞧她说话那个温柔劲儿，可把他腻歪着了！
    ……
    一中的课程安排的紧凑，留给学生吃完饭的时间并不充裕。第一节晚自习的值班老师进门的时候，海鲜汤的味道还没散，直直的钻进鼻子里，勾人馋虫。
    唐耽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上课铃一响一中校园就禁封了，她再想出去就得翻墙出去了。
    对于唐聍突然回国的事情，各家都在观望状态，明里暗里的查遍了，所有的私家侦探给出的结论都出奇的一致。
    唐家这两位关系极其糟糕，有你没我的那种。
    “有你没我？关系糟糕透顶？”程家常年深居不出的老爷子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资料扔在桌子上。
    他看了一眼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你说说，唐聍都在唐家主宅住了这么多天了，唐耽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能有什么动静？毛都没长齐的一个丫头片子，当初如果不是路承锐突然回国，唐家现在哪能挂在她名下？”程贤斯撇撇嘴，满不在乎嘟囔着。
    “怎么说？”程老爷子心里的想法和他差不多，不过是有意考较一下自个儿唯一的儿子，这才多问了一句。
    “爸，唐聍回国怎么可能只是住在主宅膈应唐耽？他回来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野心不小！”
    “你这是废话！任谁不知道他回来是有目的的，还能回国旅个游不成！”
    “呃……”程贤斯挠挠头，他是个真正的纨绔，草包一个。这么多年公司的事情全靠程锦周的妈妈管理，他就只管吃喝玩乐给老婆戴绿帽。
    大写的渣男，还是个渣爹。
    程老爷子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啊！他有时候会羡慕亲家，他那个儿媳妇那是真的优秀！
    虽然是个女人，却比他这个废物儿子强得多！
    但是……偏偏他儿子又做出了那样的混事儿，他心里觉得对不起儿媳妇，对不起亲家。但他除了保住这个儿子外，还能怎么办呢？
    就算再混蛋，再草包，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不是吗？
    “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你派人去盯着，看看姓路的那小子和唐聍有没有接触，如果有……咱们就帮他一把，只要唐耽失了唐家的继承权，那么当初那件事儿，也就没人会去查了。”
    “好的，爸。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三楼尽头的房间里，程锦周带着耳机躺在床上，眼睛里寒光乍现。
    什么叫不会再有人去查了？当初那件事儿……是什么？
    他无声冷笑，看来唐家那两位的死，确实另有隐情。
    唐耽……知道这件事儿吗？
    从唐耽那里拿到这个国际最高端的□□MR5以后，他就趁着每个星期他那个所谓的爷爷找他“谈心”的时间黏在了书架下面。
    本来他都做好被发现的准备了，没想到那个窃听器居然到今天都好好的安在书架上。
    他自嘲的笑笑，看来他之前的乖巧给他们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让他们误以为他是一只不懂得反抗的小奶猫？对他们没有丝毫威胁？
    真是可笑又自大。他那个父亲是个什么人他心里有数，用别人的话说，就是正儿八经的……草包一个。现在看来，他爷爷到底也是老了，不如从前了。
    程锦周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大笑，疯了一样的笑。
    他们是真的以为，他信了他们的鬼话连篇？一向身体健康，生活规律重视锻炼的妈妈，是过劳猝死？！
    眼泪忍耐不住的夺眶而出，把被子打湿一片。
    妈，你眼光真不好，这是多恶心的一家人啊！为什么他身上要流着那个人的血？
    程锦周擦干眼泪，爬起来打开电脑，照着唐耽当时教他的步骤，进入一个网站，输入那一串代码。
    桌面上跳出一个黑框，程锦周选中几个音频文件，闭了闭眼，手指点在了回车上。
    黑框自动关闭，桌面上跳出一个提醒。
    [发送成功]
    就这样吧！
    高大的少年仰起头，却依旧无法阻止眼泪流下，他悲切地向天国的妈妈传讯：妈，就算你不赞同、会骂我，也无所谓了。他们欠你的，我帮你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