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掰弯男友》19.Chapter 019

    Bristot咖啡厅，被高大的盆栽遮掩着的一个角落里，健壮的少年满脸纠结的盯着对面身格有些纤细的人，带着困惑又一次开口想要确认某件事。
    “我是问，你帮助我的目的是什么，你的要求是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是郑兴瑆的同桌，他平时如果像刚才那样发起呆了，你看着点儿，及时通知我。”唐耽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眉心轻轻皱了皱。
    她的动作很优雅，没有那种礼仪班里教出来匠气，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气质，随性又自然。
    偏中性的相貌配上一头利落的短发，即便是穿着肥大的校服也盖不住她身上的光，像是一个优雅的贵公子，只存在于世界的那种人物。
    程锦周哑然，他实在有些好奇，“你……你就只是为了郑兴瑆？可他是你什么人？哪里值得你这样？”
    他不懂，他们这些人自小受到的教育里，利益和理智尤其重要，而“任性”这两个字，从来就不属于他们。
    他们生来享受着更加优渥的资源，当然也承担着更加沉重的责任，这是无法避免的。
    如果家世和背景也可以用强弱划分的话，强者的任性和弱者的任性，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其导致的后果严重与否。
    就理智上来讲，他不相信唐耽会为了一个郑兴瑆做这么多的让步，更何况她需要他做的，仅仅是及时通知她而已，这种要求在他看来是没有交换价值的。
    但是……他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唐耽，那个凶名远扬的，大写的疯子，站在年轻一辈巅峰的人，她是真的不顾所有利益，仅仅为了郑兴瑆做出来这样的让步。
    甚至不是为了他的安危，而只是为了让他不再……被吓到？
    这实在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畴，本来算是公平交易的“合作”，因为唐耽这不等价的要求而变成了一种……帮助？这已经不是利益交换了，他是要欠下人情债的。
    “唐耽，如果我没有领会错你的意思……我可以认为这是你的信任吗？把你的弱点放到我身边？让我帮你保护他？”
    唐耽笑了，“程锦周，我不信任你，我是相信我自己，相信我的判断。你不傻，我把事实清清楚楚的告诉你，郑兴瑆就是唐耽的弱点，他能够掣肘我。但是……”
    唐耽顿了顿，转了转桌上的咖啡杯，微微眯起眼睛，仅一边嘴角上挑，冲着程锦周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
    “但是，你要知道，我的弱点同是也是我的逆鳞。程锦周，我不是相信你会保护好他，真正保护他的人是我，而你……不过是因为没得选择。在我提出程家的那一刻，保护他这件事已经是我们的利益交换，是你的责任！”
    她领会了他的犹豫，直接当机立断的把这场交易划作利益交换，她清楚的告诉程锦周了，他不需要欠下她的人情。这种看似不等价的交换，在她眼里是等价的，这就够了。
    唐耽看了看表，一口把杯子里的咖啡喝的干干净净，她把咖啡杯搁在了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样的行为在安静的咖啡厅里非常的引人注目，是很粗俗无礼的，许多人抬头朝着唐耽的方向看来。
    但是那一双双眼睛中的鄙视在对上唐耽的时候，却非常一致的收敛了起来。
    唐耽的优雅是由内而外的，即便是把咖啡一饮而尽的粗鄙都被她本身的气质美化了，就好像是自带美颜滤镜一样，让人无法心生嫌恶。
    她面前的程锦周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穿着一身肥大的校服出现在咖啡厅里，竟然让人丝毫不觉违和。
    这本身就是一种涵养，不是依靠礼仪学习就能够弥补的，耳濡目染出的气质。唐耽的来自她的父母，程锦周的……来自他的妈妈。
    咖啡店里的一对小情侣面对面坐着，女孩目送唐耽离开后对男朋友说，“他们两个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古代的世家子也就这气量了吧！”
    她一向有些仇富的男朋友却难得的没有反驳，反而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
    唐耽刚回到唐家主宅就听到了一个挑衅滋味十足的男音。
    “哟！这不是小幺儿嘛！大哥这么久没回来，你都长这么大了？看来这些年自己在国内过得很舒心啊！”
    唐耽一听，知道是自家大哥带戏出场了，于是她飞快的进入了状态。
    她冷笑一声，一个白眼就斜了过去，“哟！稀罕啊！这不是大哥嘛！我在国内要啥有啥当然过得很是舒心啊！倒是大哥你，怎么不好好在意国苟活，反而跑回来找虐？”
    “意国？小幺儿啊，我的好妹妹！大哥我学成归国，不忍见唐家基业被不懂事的妹妹毁掉，所以想要帮帮你啊！怎么？小幺儿不欢迎？”唐聍努力把笑意忍住，照着脑子里的台词往外念，顺便对着唐耽挤了挤眼睛，眼神飘向一旁的花坛。
    唐耽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花坛里有人。这下，她也不得不为唐聍的自知之明叫好，怪不得他要背对花坛，就他那张憋着笑一脸扭曲的模样，让那人看去了，这戏也就白眼了。
    “怎么会不欢迎？不过……大哥回国的事情还真是把妹妹整得措手不及，真是……好手段！”她继续回应着唐聍的话，眼神却是装作不经意，顺着唐聍的视线看过去。
    唐耽勾唇一笑靠近唐聍，瞬间换了脸色，她伸出手掩住唇瓣的抖动，以避免唇瓣的开合暴露在暗处那个人眼里。唇语不是谁都会的，可也不算罕见，万一这个探子的水准比较高呢？她可不喜欢留下这种可笑的漏洞！
    “大哥，进去说，快绷不住了吧？”她一边贴近唐聍和他交流，一边自然而然的把异常森冷的目光毫无掩饰的暴露在花坛中那人的眼中。
    那个人得意一笑，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唐耽和唐聍糟糕的关系绝对属实。
    他看着唐耽黑着脸让唐聍进了门，又在花坛里爬了近一刻钟，这才悄声无息的离开唐家主宅门前。
    唐家二楼客房里，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的，唐耽站在窗边，用望远镜从角落里挑开一个缝隙，探了一小节出去，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唐耽看着门前的花坛小幅度的抖动了几下，确认那人已经离开后，这才搁下望远镜转身出了客房。
    一楼客厅，唐聍歪歪斜斜的靠在沙发上躺尸，唐耽一下来，他就动作迅速的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盯着唐耽。
    “大哥。”唐耽坐在他对面，打了个招呼，接着空气就突然安静了。
    毕竟曾经的种种误会差点让他们闹崩，平时电话里聊两句还好，刚才在外面也是都在演戏，相处的还算自在。
    这一旦安静下来，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就有些尴尬了。
    唐耽前段时间找好景和花园小区的房子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刘阿姨回家了，当初也是考虑到她和大哥真正的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是现在……她有点后悔了。
    反正刘阿姨也不会和那些人有什么接触，倒不怕她不小心暴露了这些，可是现在她和大哥自己在主宅待着……气氛真是尴尬的难以言喻。
    “幺，幺儿！”唐聍率先打破了这无言的寂静，其实当初接到唐耽的电话以后，他们虽然也时不时的打个电话互通有无，但是他心底的忐忑不安却从来不曾减少。
    毕竟做出那种事的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不认同他们，也曾阻止他们，但是……叔叔婶婶的死有他们的原因，这一点他辩无可辩。
    唐聍起身，他面带歉意的对着唐耽弯下腰去，“幺儿，大哥……大哥代替他们给你赔罪，我不求你原谅他们。我明白他们错的离谱，但是他们终究是我的父母，生身养育之恩，不会因为信念和立场而受到影响。”
    唐耽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迅速的往一旁跳去，避过了唐聍的鞠躬。
    错的不是唐聍，该道歉的不是他，而且有资格选择是否原谅的人……也不是她。
    “大哥，我跟你之间，无所谓原谅，我和他们之间……也无所谓原谅。”
    混乱的话语，唐聍懂了。他苦笑一声，“幺儿，我只求你和他们从此就作陌生人好吗？”
    唐聍垂下头，不敢去看唐耽的眼睛，那是他从小宠着的妹妹啊！他居然对她说出这么过分的话。
    唐聍，你真不是个东西！
    他在心里骂自己，却依旧不敢抬头直视唐耽的眼睛。
    唐耽背过身去看向茶几上摆着的几个小玩意儿，她眼眶红了红。
    那是小时候她的叔伯婶婶送给她的玩具，不是很值钱很精致的东西，胜在用心而已。即便是外出旅游，他们都会挂念着她，会给她带好玩的好吃的。
    他们曾经也给过她最真诚的宠爱……
    唐耽咬唇压抑住声音里的异常，“我不是已经把他们送去意国了吗？我和他们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我要找到站在背后那个人，他才是该赎罪的人！”
    就这样吧！
    如果天地真的有轮回，那么父母的答案，让他们百年之后自己去问吧！
    “幺儿，谢谢你。大哥……永远都会是你的大哥！”唐聍上前几步，站在唐耽背后。
    他把手放在唐耽头顶，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短发，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