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纪事》34.第三十四章

    冬日的白天, 落幕的比较早。
    谢兰早早的把饭菜给做好了, 这会都放在灶台上的锅里焖着。
    眼瞅着天越来越黑，赵桂英显然也有点着急了，“小兰，小菊, 你们到门口去看看，你哥嫂怎么还没回来啊？”
    小两口带着大黄去后山, 大家都是知道的。
    家里自从多了大黄之后，总能时不时的逮点什么回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擦黑边回来的, 但到底是年关边了，赵桂英这么晚还没看到人, 总是会有点放心不下。
    谢兰，谢菊姐妹两听了赵桂英的吩咐，干脆一人搬了一条小板凳到外头坐着等。就在一家人等的十分着急, 想要去后山周边找找时, 小两口可算是回来了。
    走在前头的是谢意, 两边手里各拖着一个枯掉了的大树枝。而朱娇娥则担着满满当当的两麻布袋子，紧紧的跟在谢意的后头。
    好不容易看到小两口回来了，赵桂英赶紧上前一步，“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刚走到谢意面前, 就闻到了一股子的腥味, 正想问这是什么味道时, 谢意这会说话了, “妈, 没事，就有点事情在路上耽搁了。”
    说完，却见谢意先让开了一条路，让朱娇娥先担着麻布袋子进屋，然后随手将手里的松树枝往旁边一扔，又催着一家人赶紧进屋。
    等到大伙都进屋了，谢意转身便是将堂屋门给关上。
    门一关，谢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娇娥显然也是这般模样，将肩膀上的担子卸下来之后，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坐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这不是累的，纯属是吓的。即便是都到家了，这会想想还是有点心有余悸。
    赵桂英见小两口这般模样，正想问什么来着，鼻尖跟着耸动了一下，然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快步的走到麻布袋子面前，将袋子一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直接吓的一屁股给坐到了地上去。
    她就说呢！
    之前就闻到了那股子的味道，当时还没多想，感情这味道的来源是在这啊！
    赵桂英这模样，把家里其他人都给吓到了。
    先是谢卫国，赶紧的上前一步将赵桂英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里头装了啥啊，能把你给吓成这个模样。”
    一面扶还一面说，“不管装了啥，你也不该往地上坐，没看你这会还怀着娃么？”
    谁料他刚把赵桂英扶了起来，却见赵桂英气势汹汹的冲到谢意面前，对着谢意身上就狠拍了好几下。
    这一拍，别说谢意了，一家人都被赵桂英这一下整的给弄蒙了。
    要知道，因着谢意身体不好的原因，谢意长这么大，一家人都没舍得动一根手指头来着。
    还没等谢意问为什么揍他来着，赵桂英就开始抹眼泪哭起来了，“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说你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啊！野猪你也敢去动，这是你能动的吗？要有个什么那还得了。”
    谢意直接被赵桂英给哭蒙了。
    这会谢老头和谢卫国也已经过去把袋子给打开了，里头的东西也彻底的摆在了一家人的面前。
    虽说里头的猪肉已经被小两口给分割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可大伙还是能看得出来这里头原来是个啥东西。
    这下子被说是赵桂英了，就连谢卫国手也开始痒痒了起来，恨不得对着谢意就是狠揍上一顿。
    不过他好歹还有那么点理智，顾忌着谢意的身体，一直在那边强忍着。只能在赵桂英揍完谢意之后，恨恨的来了一句，“揍的好！”
    一旁的朱娇娥看到谢意被揍，也跟着缩了缩脖子。
    她倒是心疼谢意被揍，但却没那胆子过去帮忙不说，甚至连开口求情也不敢。要知道她也是犯事者之一。
    这会公婆没顾得上她就好，要是自己再不知死活的开口，没准就等着一块挨揍挨批了。
    偏生揍人的是公婆，她能怎么办？又不能还回去。
    所以面对谢意投过来的求救目光，朱娇娥只能偷偷的回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过去。
    她也想帮忙啊，可是她不敢啊！
    好不容易等教训完了谢意，面对朱娇娥，他们也只是脸色难看了一点。事实上，赵桂英和谢卫国也想教训几句朱娇娥的。不过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儿媳，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这时候，大伙才把心思放在小两口逮回来的野猪上面。
    野猪已经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但上头的毛还没有刮干净不说，骨头和肉有的地方也没有分开，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
    赵桂英拍板，先吃饭，吃完饭再来整这些。
    等到吃完饭之后，赵桂英让谢兰把家里的大盆什么的，都给找了出来。先在猪肉里面挑拣了一番，将猪内脏什么的放到一个小盆里面，然后安排谢兰谢菊姐妹两去清洗了。
    剩下这一堆猪肉需要处理，便是谢卫国和谢老头来弄了。
    至于朱娇娥和谢意，被赵桂英赶回小两口的房间休息去了。因为明天早上，还得让他们小两口再去一趟县城，好把这些东西给卖出去。
    本来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杀猪。虽说上头禁止私下买卖，但并不是没有偷偷摸摸这么干的。
    尤其又是在农村里头，谁还没个几家亲戚啊！
    基本上一户人家家里杀猪，都会提前几天在村里吆喝一声。没等两三天，基本上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有谁家没养猪却又要买过年猪肉的，便会提前跑过来跟人说一声，然后等杀猪的那天下午再过来分猪肉就是了。
    真要有人去管，人还说了，这不叫卖，这是自个亲戚来分。所以说，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完全禁止。
    往年谢家都养两头猪。
    一头交上去，一头自个杀了。留下一部分自己吃，剩下的就是这么处理的。
    不过朱娇娥和谢意今天打回来的野猪却不能这么处理了。
    毕竟在谢家庄，谁家里养了几头猪，几只鸡鸭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隔壁邻居的。这会谁都知道谢家今年没有年猪可以杀了，再拿出这么多猪肉来，可不就得招人怀疑了么？
    所以他们还是只能偷偷摸摸的拿到县城去卖了。
    不过好在娶了朱娇娥这么个媳妇过来，时不时逮点野物回来不说，连县城卖东西也多亏了她。
    不然按他们老谢家这群人，压根就不知道卖个东西都还能卖出这么多个花样来不说，朱娇娥卖出去的价格也比他们拿到自由市场去卖的还高。
    所以等到谢卫国和谢老头将猪肉什么的都给整理完了之后，赵桂英把猪头和两个大猪蹄留了出来，“这些等明天娇娥和小意从县城回来后，就让他们带给亲家吧。”
    当然除了要送到朱家冲去的那些，赵桂英也留了一部分出来过年用。
    等一切都整理妥当了，时候也不早了，三个人便洗洗睡了。
    半夜，谢意睡的迷迷糊糊间，恍惚中又听到了外头的一阵动静。
    他揉了揉眼睛，慢慢的坐了起来，想要再仔细听一会外头的动静时，好像又没有了。
    不过他这么一动，朱娇娥也跟着醒来了，“你怎么不睡觉啊？”
    “你刚听到什么声音没？”见朱娇娥醒来了，谢意赶紧的问。
    朱娇娥显然还没怎么睡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答，“没有啊，怎么了啊？”
    “没事，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谢意说。
    动静就只响了那么一阵，就跟昨天晚上一样，响完之后又没有了。
    因着第二天早上还得赶早去县城卖猪肉，很快谢意便将这事给抛开了，重新躺下去之后，搂紧了朱娇娥便继续睡去了。
    早上小两口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到底是偷着去卖猪肉，还是躲着别被人发现的比较好。
    临出发前，赵桂英还叮嘱两人，“你们卖完猪肉早点回来，妈今儿晚点做早饭，炖个猪蹄焖花生，等你们回来一起吃啊！”
    四个猪蹄，两个晚点让谢意送到朱家冲去，自个还能留两个下来。今儿炖一个，另一个等过两天年二十四小年那天炖着吃。
    猪肉什么的，这回几乎全让他们带到县城去卖了。
    一个是因为离过年还有差不多十来天，怕放不了那么久容易坏。另一个则是因为野猪肉太瘦，还不如这时候卖了，等年二十七八再去村里找人买点肥的回来，既能弄来过年吃，还能炼点油出来。
    小两口到底年纪没有多大，这些琐事他们自然没有赵桂英安排的老练妥当。赵桂英觉得，在这家里，还是得让她多操点心才行。
    所以等到谢兰和谢菊姐妹起床之后，赵桂英便安排她们姐妹烧火去了。
    等到火烧起来，赵桂英便把铁钳往火里放进去一部分。
    这猪蹄上面毛多，不容易整干净，更何况是野猪蹄了。所以处理猪蹄，便需要把铁钳烧的红红的，然后再放到猪蹄上去烫，这样才能将猪蹄上面的毛给真正的清理干净。
    谢卫国和谢老头过来的时候，赵桂英正好就在躺猪蹄上面的毛，顿时便知道，今儿早上估计是要炖猪蹄了。
    当下便有点馋了起来。
    谢卫国凑了过去，对着赵桂英说，“桂英啊，要不今儿早上，咱们再煮点酒酿一起配着吃吧。”
    这大冬天的，啃着肥嘟嘟的猪蹄，再喝上一口热乎乎的酒酿，别提有多舒服了。
    谢卫国馋那些酒酿其实已经很久了。
    尤其是这年代，家家户户吃饱都还是个问题，再拿精贵的大米去酿酒就是一种奢侈了。
    谢家男人都爱酒，不过因着家里条件差，只能硬生生的忍着，不去馋那玩意。可上回谢意不是给家里整回来十斤糯米么？
    说是给赵桂英坐月子的时候做酒酿用的，但过年前，赵桂英不还是蒸了五斤糯米的酒酿出来留着过年吃么。
    算算日子，这酒酿做好也有一段时间了，谢卫国可不就馋了么！
    这边谢卫国和赵桂英打着商量说要喝酒酿，那头谢老头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子却忽然变了。
    这会要是有人注意看的话，便会发现，谢老头这会子目光闪烁，正一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