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观察日记》20.第二十章

    晏沉坐在海边，一直等到了早上。
    春日里深夜和清晨的风都凉得刺骨，还好他出门时带上了厚外套，哆哆嗦嗦地冻了一晚上，倒也没觉得多冷，还是心中的担心更胜一筹。
    太阳从海平面的另一端升了起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晏沉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去，借着太阳光，海面上的一切景色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晏沉的视线飞快地在海平面上扫过，却并没有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怪物，顿时失望地垂下了头。
    等了一晚上，他的肚子早就饿了。晏沉去最近的小卖部里买了一盒泡面，借了热水，又回到大石头上呼噜噜的吃。
    他没等到小水回来，倒是等到了老龟的出现。
    大海龟从海里冒出头来，巨大的身影十分明显，顿时将晏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也顾不上手上还没吃完的泡面，连忙跳下石头朝那边走去。
    “是小水让你来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老龟缓慢地点了点头，停下许久，又点了点头。代表着回答了两个问题。
    晏沉长舒一口气，又急忙问道：“那小水有让你带话吗？他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老龟张了张口，又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它只是受那只小怪物所托才过来的而已。小水出事太过突然，虽然急急忙忙入了海，可也还记得晏沉还在岸上等着，因此一睁开眼睛，便立刻急匆匆地掀了它的窝，让它帮忙给晏沉带个话，让晏沉别那么着急的等下去。
    只是……它并不会说人话啊！
    老龟无奈地看着眼睛，试图用眼神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
    晏沉也立刻了然道：“你不会说话，那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可以吗？”
    老龟缓慢地点了点头。
    “小水突然发高烧，是有危险吗？”晏沉立刻问。
    老龟缓慢地摇了摇头。
    “是因为我没有注意，让他泡了太久冷水的缘故吗？”
    摇头。
    “难道是他自己本身的原因，那种……升级进化之类的？”晏沉回忆起自己最近看的科幻：“是不是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长大了？”
    点头，又摇头。
    虽然没有长大，但也是小怪物成长中的一节。
    晏沉长舒了一口气，才总算是放下了心。
    他又问：“那小水什么时候能回来？”
    老龟摇摇头。
    晏沉猜测：“这是短时间内回不来的意思？”
    点头。
    “一个星期？一个月？两个月？”
    摇头。
    “摇头是不知道的意思？”
    点头。
    晏沉心中有了定论。
    他不舍地望了海面一眼，迟疑地道：“那……那我回去等他？”
    老龟点了点头。
    晏沉又看了海面好几眼，怎么看也没看到自己期待的银色小怪物出现，才转身走了回去。他将石头上的泡面拿了起来，又回头冲着老龟挥了挥手，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马路上走去。
    早上的第一班车还没有开出来，他将泡面扔了，找了一家早餐店吃了饭，再出来时，才等到回去的巴士。
    老龟趴在岸边，见他上了巴士，才慢吞吞地转身回了海里。
    远远地便看见自己的珊瑚窝里趴了一只巨大的银色长条动物，它顿时感觉头大了起来。老龟滑动四肢游了过去，一游近，果然看见那只银色怪物趴在地上啪嗒啪嗒流着眼里。它目光一转，无数条鱼躲在珊瑚海草后面，好奇地探头朝着这边看来，在被发现之前，又刷地缩了回去。
    一见它回来，小水便立刻扬起脑袋，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晏沉走了吗？”
    老龟停顿了一下，又慢悠悠地点头。
    小水又是高兴，又是伤心，刚止住的眼泪又哗啦啦流了出来。他沮丧地趴了回去，脑袋重重地砸到了海沙上，扬起了无数沙子。
    “小水变得那么大，也不能变回人形，已经不能和晏沉住在一起了。”他伤心欲绝地道：“我比晏沉的房间都大了！”更别说藏在里面了。
    老龟沉默地点了点头，慢吞吞地游了过来，想要和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脑袋安慰他，可左前爪子刚抬起来，看到眼前巨大的龙头，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拍下去。
    小水如今光脑袋就比它的身体还大，头顶两个角威风凛凛，细若发丝的长须也随之变得又长又粗，鬓毛蓬松，身上的鳞片也如同天上星辉般璀璨，身上所有的一切都长开了，不说话时，浑身气势也让那些普通海底生物不敢接近。
    只是……
    小水委屈地吼了一声，巨大的龙身翻滚，震起阵阵飞尘。
    老龟的目光下移，落到被他巨大龙身压塌了的珊瑚窝，迟疑了一下，到底开始还没有开口说出什么来。
    它在一棵海草后面停了下来，慢吞吞地安慰道：“等你好好修炼，就可以变成人形了。”
    “真的吗？”小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可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怎么修炼呀……”
    他是自己从蛋里钻出来的，出生时就什么都不懂，至今连自己是什么品种的小怪物也不懂，找遍了周围的水域，也没找到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怪物。
    就算是要修炼，他……他也什么都不明白呀！
    “小水是龙呢。”老龟一向慢吞吞地没有起伏的语调忽然有了剧烈的起伏波动：“龙可是……很厉害的！”
    “龙？”小水歪了歪头，巨大的脑袋撞倒了旁边的珊瑚：“龙不是不存在的吗？”
    老鬼慢吞吞地瞪眼：“谁说的？！”
    “晏沉说的！”
    “……”
    “老龟，你见过龙吗？”小水扭头看着自己长长的身体，比他以前的模样大多了，可也比以前看起来笨重了不少，至少他每动一下，都会不小心撞到旁边的珊瑚或者岩石，“龙真的长得和我一样吗？”
    老龟语噎。
    它……它也没见过呢！
    在眼前巨大的龙眼的注视之下，老龟张了张口，迟疑地让前方的海草挡住了自己的身体。
    小水：“……”
    “咣”地一下，沙尘飞扬，他将脑袋扎进了海沙里，绝望的面沙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