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娱乐圈]》86.085

    一个月后，三月底, 应珞在《食色性也》剧组的戏份彻底杀青。
    杀青当晚, 他便马不停蹄地赶赴了下一个剧组, 一部古偶剧。
    他在剧中饰演一个表里不一的仙门创始人，外人评价正气凛凛, 熟悉的人评价懒惰嘴欠, 总之是个本来应该尊敬但就是怎么也尊敬不起来的长辈级人物。
    与应珞搭档的女主演是位流量小花，跟应珞一样也是刚刚爆红起来不久。
    两人的搭档有种蜜汁匹配，加上制片方的有意炒作, 网络上不多时便兴起了他们的CP粉, 并且来势汹汹, 大有一股“你们必须是一对不是一对我们就不粉你们了”的胁迫感。
    流量小花也有心借这次炒作再牢固一下知名度。
    于是小花的经纪人找上了余叶舒, 想两方合作一下，假交往, 互相帮忙。
    这类事，圈子里也不少见, 并且小花名声不错, 经纪人以为很容易谈妥。
    谁知道踢上了一块铁板，余叶舒连谈都不谈，直接拒绝了。
    开玩笑, 别说她不想像这样卖了应珞。
    就算她想卖，圈子里哪位女星或者男星能跟付氏继承人比？
    抱着块价值连城的钻石, 她会去捡块花纹不错的鹅卵石？
    她又不傻！
    而应珞则更加不配合, 在事情传到他耳中的下一刻。
    他便立即给出了没有回头余地的答案。
    [很抱歉, 我不打算跟圈内人交往。]
    应珞觉得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并且以后绝对不会自打嘴巴。
    毕竟付矜是不可能入圈的，要入早入了。
    流量小花贴了个冷脸，非常不高兴，片场处处为难应珞。
    不是对他视而不见，就是拍戏的时候时时不在状态，故意刁难他。
    然而应珞像是没脾气的，从头到尾都泰然以对。
    以至于到了最后，小花都懒得为难他了。
    没回应，没难度，刁难得非常无趣！
    两个月的古偶剧拍摄结束后，应珞又立马进入《食色性也》紧锣密鼓的宣传活动中。
    一天一个城市，甚至一天两个城市的路演，中间穿插各种节目录制，一直到首映礼开始前一天，他们都没有歇下来。
    首映礼开始前，应珞旁敲侧击地问付矜会不会来。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她在澳洲跳伞，回不来。
    应珞顿时沮丧，她什么时候去的澳洲？
    连着一个月忙得连睡觉时间都少得可怜，害他连付矜什么时候去的澳洲都不知道。
    首映礼上，主持人问到应珞时，说：“珞珞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最近宣传行程太忙了，还是有心累的事呢？”
    应珞拿起话筒，听着底下糯米团一阵阵地喊着他珞珞，浅笑说：“最近宣传行程的确挺忙的。”
    然而他说话的时候，心里却想着某个远在澳洲跳伞的人。
    脑海里甚至还出现了广阔的天空，重峦叠嶂的山脉，翱翔天地之间，或许还有个男性教练像是拥着她一样在她身后带着她一起跳，一起体会。
    真是好逍遥！
    应珞觉得，他快无药可救了。
    光是想想有个男人从身后圈住她，都非常的牙酸。
    后面有只脚踹了踹他，应珞回神，茫然地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
    “怎、怎么了？”他问。
    “珞珞没有听见我刚刚的问题？这都累到走神了？”主持人讪笑两声，感觉再问效果欠佳，干脆放过这个点了，“好吧，那我们让珞珞休息一下，来采访一下我们美丽的女主角吧。”
    跳过应珞后，采访活动进行地十分流畅。
    等又过了与观众互动，所有人坐去自己的位置上，静待影片播放。
    商想容坐在应珞旁边，灯光尽暗后，她一歪脑袋，看着荧幕问：“刚刚想谁呢？主持人问你觉得是跟那流量小花演得更投入，还是跟我演得更投入，你竟然直接走神，太不给我面子了！”
    压低的声音隐隐有恼怒的意思。
    应珞一听，顿时心生愧疚，说了声抱歉。
    “快说，想谁呢？”
    商想容明明知道答案，依旧不依不饶。
    应珞侧目看了眼她在荧幕光照耀下更加狡黠的笑容，一阵无语。
    不是很想答，但商想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让他不得不答。
    声音压低，他闷闷地说：“她说她在跳伞。”
    “哦……”故意拖长音，揶揄意思明显，“你是不是在想象，付矜被一个男性教练环抱着一起跳？”
    应珞：“……”
    知道商想容很会洞察人心。
    但没想到她这么会洞察人心！
    这么隐晦的心思，都能被她察觉。
    应珞有种在这女人面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
    然后，他便听见商想容噗呲一笑。
    “你难道不知道付矜十八岁那年就考了教练执照，可以单独跳吗？”她忍着笑说，“而且还是Tandem Instructor双人伞教练，有机会你可以让她带你跳。”
    纤细素白的指尖抚着唇瓣，商想容满眼狐光：“被付矜从后面拥着跳啊，辽阔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个人，真是想想就心旌摇曳，你说是不是？”
    应珞没说是不是，因为他脸上的火烧云已经蔓延到了颈项，此刻真是尴尬得什么都没脸说。
    乱吃飞醋的男人会不会招人厌？
    应珞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自我反省。
    首映礼结束后，当晚一批影评文章登上网络。
    视角独特，题材新颖是这部片最多的两点评价。
    并且许多影评人表示，不管他们如今评价如何，这部片都将成为他们今后会重复观看的影片收藏之一。
    一星期后，《食色性也》正式上映。
    上映首日，票房过亿。
    上映六日，票房过十亿。
    上映十一日，票房过二十亿。
    上映二十天，票房过二十七亿。
    按照当前“票房三倍于成本算回本”的粗糙法则，制作成本加宣发成本一共不超过五亿的《食色性也》可谓血赚。
    于是制片方高高兴兴地弄了个庆功会，当晚所有主创人员全体到场。
    余叶舒也坐在应珞旁边。
    一高兴，大家都喝得有些控制不住。
    余叶舒更是喝得忘形，有些不知云里雾里，拉着应珞开始叨叨：“你知道吗应珞，其实当年我选你是有心机的，因为跟、嗝、跟着Ada姐去见你之前，我、我就听说你是上面交给Ada姐的人……只不过啊、嗯、Ada心高气傲不收你……”
    “后来刚开始一段时间，我、我发现你好像也没什么后台……就都有点后悔了……不过你争气，一直都没放弃过。再后来付少、付少亲自疏通，给你搞定了公寓，看你生活困难，还、还自掏腰包每个月给你补贴……甚至找到鲜老大夫那样的人，来给你调理皮肤……”
    掐了掐应珞白嫩光洁的脸颊，像是在跟以前对比一样。
    余叶舒笑着又说：“我就知道了，付少是真的对你好，嗝，有这样的后台，你自己又努力，我真是、真是觉得当初的决定太特么对了！”
    此刻应珞也喝得有些晕乎，反应有些慢。
    等余叶舒都说到这儿了，他还在前一句纠结着。
    抓住余叶舒的手腕，应珞努力集中精神问：“叶子姐，你说、你说什么补助？什么自掏腰包？”
    “就是那三千块啊，每个月打你账号上的生活补助啊。”
    打了个酒嗝，余叶舒眯眼笑。
    应珞揉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清醒：“那三千块，不是公司发的补助吗？”
    “公司？”余叶舒笑，“哪能啊，就那时候，你新人，我也新人”她指指应珞，又指指自己，“我连公寓都不能帮你批下来，补助？怕不是在梦里哦……”
    说着说着，余叶舒脸就趴桌上了，嘴角还挂着笑，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可应珞却还没纠结完，摇了摇余叶舒，没摇醒。
    庆功宴还在继续，应珞忽然收到了付矜的消息。
    付：在哪儿？
    应珞：《食色》庆功宴上，你回来了？
    付：嗯，早上刚到。
    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付矜本人了。
    又想起刚刚叶子姐说的“补助”，应珞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她。
    那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脏，一寸寸勒紧，疼得人难以自控。
    他舔了舔唇，谨慎地看了眼喝醉的余叶舒，第一次动了小心思。
    应珞：你能来接我吗？叶子姐也喝醉了，司机先送她回去，现在还没回来。
    付：喝多了，头疼？
    应珞：嗯，有些晕……
    付：地址。
    应珞紧张得心脏乱跳，脑子一阵阵发涨。
    第一次撒谎，心好慌，酒都醒了大半！
    地址发送过去后，他手指还在哆嗦。
    收了手机，应珞叫来了凡凡，让他和司机送余叶舒回去，送完人后就自己回去休息，不用特意来接他，他有人来接。
    凡凡想问谁来接他，可看应珞慌张局促的模样，心思敏感地没有问出口。
    总觉得问了会让应珞很不好答。
    应珞送走了余叶舒后，回到宴厅，想了想拿过一瓶白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直到付矜的电话打过来，说她到了时，应珞已经快连最后一丝清醒都湮没了。
    强撑着一丝清明，他拒绝了别人的相送搀扶，一个人提前溜走。
    坐进付矜车里，他侧头，看见好久没见的那张冷漠面庞，忽然模样乖乖地笑了起来。
    “真好。”他呢喃。
    “傻了？”付矜皱眉。
    一阵浓浓的酒气被他带进车里。
    这是喝了多少？
    伸出一根手指，大胆地戳了戳付矜的脸颊。
    指下柔软嫩滑的触感，让人心旌摇曳，口舌干燥。
    咽口唾沫，他又说：“真的！”
    真的付矜，不是梦里的，不是照片里的缩小版。
    真好啊！
    付矜冷哼一声，忽然出手钳住他下巴，把他脸掰正了面对前方，然后倾身给他系好安全带。
    一系列动作都非常快，弄好后，她便打火，松离合踩油门。
    黑色宾利匀加速开出去，又稳又快。
    路上夜景如飞，霓虹笼罩城市。
    应珞又歪脸，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付矜侧脸白瓷般冷色调的肌肤，轻声说：“今天叶子姐喝多了，说了好多以前的事。”
    “嗯。”付矜神色淡淡地应他。
    “她说，她当时我一个新人，她也是一个新人，连公寓都无法帮我批下来，更别说是每个月三千块的补助了。”
    醉眼婆娑，应珞牢牢抓紧脑中那丝清醒的弦，努力集中注意力去捕捉付矜脸色的变化。
    隐约间，他似乎瞧见那长睫颤了颤，漆黑的瞳孔好似也暗了些，有些动荡。
    他不敢确定，舔了舔唇，无意识地靠近些：“叶子姐说，其实一直给我打钱的人，是你。”
    付矜唇角渐渐漾出一抹笑，泠泠然，让人心头一颤。
    应珞有种，小把戏被看穿的错觉。
    从方向盘上抽出一只手抚抚眉，付矜笑说：“我来之前，你没醉。”
    心头一咯噔。
    好吧不是错觉。
    真的被看穿了……
    原本应该惶恐的，可他却莫名松了口气。
    他还是不适合做骗人的事情，哪怕并没有任何恶意。
    侧头看了眼应珞垂眸的低落模样，付矜神色泰然地问：“是需要喝酒壮胆，还是想要见我？”
    在没必要的时候，她一向直接。
    应珞抬眸，拿他之前的小心思，对比付矜的直接，让他有些郁结。
    声音低闷的，他说：“都有……”
    付矜抿唇笑，黑眸中卷着片晶亮，胜过月色耀眼。
    随后一路无话。
    虽然付矜没有正面回答，可应珞已经得到了答案。
    宾利最后停在了湖湛小区。
    应珞有些讶然，却还算聪明地没有问为什么。
    他因为喝了酒，动作迟钝地解开安全带，下车踉跄两步，又被付矜扶住。
    进了电梯，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掀着眼帘看她。
    入目只有光洁的下颌，软乎乎的耳垂，鬓间碎发。
    可光这些，便看得他心痒难耐。
    细软的睫毛尖带着热乎乎的吐息，一下下地扫着付矜颈间，带起一阵阵隐秘的痒意。
    可付矜却依旧面无表情，出了电梯，将他扶进门，坐去沙发上。
    她再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想了想，又找了会儿，找到之前应珞在这里住的时候买的蜂蜜，调了些冲匀，再端出去。
    走到一副无力的应珞跟前，付矜将手里的蜂蜜水递过去。
    “喝吧。”她说。
    应珞睁开眼睛，双手撑着沙发，坐起来一些。
    视线落在玻璃杯上好一阵，他忽然伸手，握住那细白的腕。
    凉凉的手腕将他的手心衬托得无比灼热。
    应珞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她问：“三年，三十六个月，每月三千，我要怎么还？”
    付矜笑，站着没动，轻慢地启唇：“你想怎么还？”
    声音轻盈，像竹林间溪上凉风，吹得人身体里那股燥热更加凶猛，宣泄不出。
    应珞手不自觉收紧，将她的冷腕握得更牢。
    酒精的确能引发冲动，因为平时的应珞根本说不出后来的话。
    后来，应珞乖乖地笑，模样略忐忑：“用我还，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