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痴[娱乐圈]》66.066

    地点,湘北。
    时间, 黄昏。
    轰炸声在小镇上空响起, 底下的百姓四处逃窜, 无数的尖叫声充斥大街小巷。
    炸死的尸体面目全非,还有人的脚下碾过熟人的手脚身躯, 却来不及弯腰伸手扶一把。
    平二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 刚刚娶妻不到一年,妻子怀孕不到两个月。
    突如起来的战火,让这对年轻朴素的夫妻无比恐慌。
    父母为了护住他们, 死在了坍塌的房梁下。
    平二护着妻子逃窜, 走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一个山洞躲起来。
    晚上不敢睡觉, 外头的天空呜呜地响着, 长着翅膀的东西在天上飞,平二记得那好像是叫飞什么的玩意, 记不清楚了。
    他只知道,那玩意儿会放下可怕的东西, 能瞬间炸了一个家。
    大半夜里, 山洞的洞口有了动静。
    平二敏感地听到了喘息声。
    他抄起一块大石头,战战巍巍地摸索过去。
    像猩猩、猴子那样,手脚并用, 四肢前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努力不打草惊蛇。
    等看到了那洞口的黑影, 平二看清那是人, 好像受了伤,那人的侧影看着很累,呼吸声粗重。
    可平二不知道他是敌人还是同乡,又不敢发声。
    他犹犹豫豫,举着大石头好半天没有下决定。
    一张被灰尘泥土沾满,黑得像从碳里滚了一圈出来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在黑夜下的洞穴里像抹幽光。
    能吓人一跳!
    春三一回头,呼吸都停了。
    “你、你……你是谁!”
    平二警惕地后退一步,石头抱在胸前,一口乡音甚重:“你又似乃过咯?”
    听见是人的声音,春三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腰上的伤口就开始抽痛了。
    他嘶了一声,皱着眉问:“虎口镇的?”
    平二嗯了一声,眼里的警惕不松。
    这个人的口音一听就不是同镇人,外来人口更不知是敌是友。
    山洞里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他一刻的放松都不能。
    春三捂着伤口又说:“我是隔壁省的人,昨天刚到虎口镇,就遭了大祸。小兄弟,你有水吗?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了。”
    借着洞外的月光,平二仔细瞧了瞧这人惨白的脸色和干燥起皮比他还难看的嘴唇。
    犹豫了半晌,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同情心发作,慢慢挪回了洞里,拿了水袋出来。
    再回到洞口,平二手里的石头已经扔了,水袋抱在怀里迟迟不递过去。
    这种时候,食物和水都是很要紧的东西,半点都浪费不得。
    还好这个陌生人问他要的是水,要是食物,他打死都不会愿意。
    心里万般舍不得,水袋还是递了过去。
    平二警惕地蹲在这人三步之外,眼睛就没从他身上挪开,恨不得连眨眼睛的时间都省了。
    春三说了声谢谢,打开水袋仰头大口喝,喝完了又掀开衣服,将水浇在他腰间血淋淋的伤口上。
    “你搞莫子!!”
    平二大喊,冲过去就把水袋夺走。
    拎在手里的重量明显减轻了太多,心痛得平二狠狠瞪着洞口有气无力的人。
    要不是看他这模样像快挂了,他都忍不住要冲过去揍他!
    “小兄弟,咳咳,你看我这伤口要是再不清理,我就真的要死了。”
    “干老子么子事咯!”
    “这外面兵荒马乱的,你知道去哪儿吗?”
    “……”平二绷着脸不说话。
    “我可以带你去我家那边,我家那边还很安全。”
    犹豫一下,平二问:“你莫办哦。”
    “咳咳,小兄弟哟,我有什么理由骗你,我不想活命了吗?”春三咳嗽不止。
    平二眼睛转了半圈,黝黑黝黑的面庞有些天真到傻气,用力点了点头。
    “咔!”
    导演大喇叭一声,四周所有人开始整理现场,准备下一场戏。
    时星俊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瞬间没了刚刚的虚弱状,拍拍应珞的肩,说:“走吧,去看看。合作的第一场戏,我是真挺期待效果的。”
    应珞点头,起身跟上去。
    途中忍不住多看两眼时星俊,总觉得他变了很多。
    曾经急于成名而无时无刻不显露在身上的急躁气质,现在在他身上已经不见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平静。
    说明现在的时星俊多少已经能够控制对功名利禄的追逐欲望,拥有了平常心,更专注于事业。
    这让应珞很高兴,毕竟他算是他入圈的第一个朋友,也是这次的重要对手戏演员。
    不管出于哪一点,如今拥有平常心的时星俊,都要比曾经急于求成的时星俊好太多。
    导演的监视器前。
    应珞一边看,一边听导演的分析。
    一遍看完后,导演提出换另一种方式,让他们再来一次。
    应珞和时星俊都没有意见,乖顺地等着场景复原,重来一遍。
    这第一场戏就足足过了十遍才算完。
    倒不是真的很差,只是他们这个导演太过精益求精,哪怕一点点的瑕疵,都让他无法忍受。
    当天晚上结束后回到酒店,应珞洗漱完了,没有急着睡,而是坐在窗边一遍遍地琢磨明天要拍摄的剧本台词。
    薄薄的一张纸被他标注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字迹是漂亮的小楷,干净有力。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应珞还沉浸在戏里,有点回不过神。
    等第二下响声响起,他愣了下,扭头看去门口,喊了声:“谁?”
    声音有些干哑,应珞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已经快一点了。
    “是我。”门外的人喊道。
    应珞正端着水杯喝水润嗓子,听见这一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时星俊。
    他疑惑地走去开门,只见门口的时星俊一身睡衣,带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剧本,像个乖巧憨厚的学生,冲他笑得十分亲切。
    “就知道你没睡。”时星俊说着往里走,“来找你讨论一下剧本,明天的戏我可不想再像今天一样反复不过了。”
    他语气像在开玩笑,应珞却看见他手里的剧本也同样做了不少笔记。
    心下忽然有点知己心心相惜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好兄弟关系。
    应珞关上门,刚转身,就又听见时星俊说:“咦,你也在看这场戏?要不我们来对对戏怎么样?更容易找感觉。”
    “也好。”应珞走过去,想了想又客气地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那么麻烦了,估计你这里也只有白开水,我还不了解你。”
    应珞笑,坐去时星俊对面。
    到底是曾经算得上朋友的人,默契使得他们对戏十分融洽,很容易找到彼此的短板,相互指出,又加以改正。
    “还好来找你了,不然这些地方,我自己完全感受不出来,明天恐怕又要NG无数次!”时星俊笑着,一边感叹,一边在剧本上勾勾画画。
    应珞点头,深有同感。
    他看了看下面的台词,正想问要不要把接下去的一场戏也对一遍。
    时星俊放在桌上的手机就恰时响了。
    不及应珞瞥一眼的时间,时星俊已经快速拿起电话走向阳台。
    阳台推拉门被关上,应珞望过去,瞧见面对着酒店外面夜景的时星俊,侧脸洋溢着堪称兴奋的笑容。
    这让应珞有些讶异,奇了下那是谁的电话。
    但转念又一想,那是别人隐私。
    而且如今他们的关系并不如以前,还是不要好奇为好。
    他收回视线,接着看剧本。
    而阳台上。
    面对着无边黑夜的时星俊笑得兴奋又小心。
    声音有些甜腻谨慎,像是哄着恋人,又像是奉承老板。
    “董事长,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
    “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董事长尽力了。只不过我下半年的计——”
    ……
    “嗯嗯,好……”笑容有凋零之势。
    ……
    “不,董事长,你相信我,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
    ……
    “我明白……”垂眸,眼底暗淡阴郁。
    ……
    “好,那董事长晚——”
    “嘟嘟嘟——”
    时星俊拿下手机,下颚绷紧,平时常挂在嘴角的笑容扯平,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他阴鸷地看了通话结束界面许久,手指收紧,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手机。
    空荡荡的心脏,叫嚣着不甘。
    老女人,遇见更新鲜的草就想一脚踹开他。
    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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