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悍妻》19.第十八章

    当别人手里有自己喜欢的东西该要怎么夺回来，沈明玉想都不想开口便是：“你要多少银子，我全给你，不过这钗子一定得归我。”
    莫青青捻着珠钗心道它有那么好，值得宁安侯府嫡出小姐肯为它而和一个陌生人讨价还价。
    “我不缺银子。”莫青青把珠钗别到自己的发髻上，正对上沈明玉几欲喷火的目光。
    顾意之赶紧跑上来救火，一把拉住沈明玉，小意儿哄着她：“明玉，你别胡闹。这是我大嫂，那钗子可是前头被她挑中，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是不是。你跟我来，这店里你瞧上什么二表兄全给你买了。”
    沈明玉一把甩开顾意之的手，跺着脚指向莫青青头上，咬牙切齿道：“我就要那枝。你别哄我，大表哥没成亲，她算哪门子的表嫂。”
    不由得莫青青冷笑，傅氏当年正是这么骄纵自己在侯府里说一不二，但凡她和沈明玉抢同一件物什，她都会让自己的亲女儿做出让步，并在父亲面前表功她有多么贤惠、后母又是如何难当。
    父亲那时候对继母深信不疑，转过头来，自己还要谢过继母的厚爱。
    自她走后，原来傅氏也是这般宠着亲女儿，养得沈明玉目中无人。她难道不知道一点，惯子如杀子。
    不过也是，傅氏现在自以为高枕无忧，可以为女儿保得一生平安才这么百无顾及宠着明玉吧。
    莫青青执意不肯让，她和沈明玉之间的争执岂只是一枝小珠钗。她对着她，可是打算分毫不让。
    佩枝头勾得老低，不敢多说一句。她本来是要提醒一句莫姑娘这位表姑娘的身份，可看情形恐怕说了不见得莫姑娘会听，她还是别多嘴找事。
    顾意之在沈明玉和莫青青两人之间当然更有办法对付自小一起长大的小表妹，他不顾沈明玉的跳脚反对把人拉下楼，直接把她领到一堆首饰前面：“看吧，你喜欢哪个？”
    沈明玉用力拍着桌子，因为生气俏脸红朴朴的，指着店家的鼻子怒骂：“我明明付过定金，你凭什么把留给我的东西让给别人。”
    润宝斋的店主也是无可奈何，又不能不说实情，声音小小的陪着好：“四姑娘当初是说看上这枝钗子，可你的丫头没给分文定钱，小的以为又像前几回那样，姑娘转头又忘记这一回事，又觉得别的首饰好，所以……顾二爷，你看，小的只做小本生意，这……”
    沈明玉的脸一青一红，银牙一咬，眼看着又要发作。
    顾意之差点笑出声来，小丫头诳人反被人兜了底，看她还怎么胡闹下去？
    正好莫青青也下楼，听到店家的话正好拿来说事：“你又没付定亲，还不让店家卖给别人，我倒是不知道谁家养出来的女儿这么蛮横无礼。”
    沈明玉一口浊气咽不下去，怒骂道：“村姑。”
    莫青青更可笑，“我不知姑娘是什么身份，不过和一个村姑争首饰，你又是什么？”
    比村姑还村姑呗！
    顾意之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他捧着肚子可笑得不行。
    沈明玉那玉色肌肤变成胭脂色，反手把一对上好的玉镯扣在桌子上应声而碎，头也不回走出润宝斋。她身边跟着的丫头婆子狠狠瞪莫青青几眼，也跟着出去了。
    顾意之使劲咳几声，忍着笑招店主过来吩咐：“把我挑中的东西封好送到车里，还有这对镯子也一并算到一起，再有你挑几枝上好的钗子单另装在一个匣子里交给我。放心吧，这事有顾家二爷替你兜着，没人敢找润宝斋的麻烦。”
    他这番话，店家求之不得，再无二话，几下封好首饰算出价钱，顾意之命人付过银票，钱款两清两下都便宜。
    莫青青上车时扶着头上的小珠钗，嘴角一抹笑意抹之不去。
    倒让顾意之觉得大嫂有些气性，不是那么死板无趣。他一回侯府便去找大哥，顾宪之正在书房里拆信件，见到弟弟回来不免问道：“回来这么早，事都办好了？”
    “大哥，你是不知道我今儿出去看了一场好戏。”顾意之说起沈明玉和莫青青的斗嘴吵架几乎要笑倒。
    顾宪之站在窗前对着手上信纸出神，像是没听见弟弟说些什么，眉尖微微蹙起，过了许久才道：“哦！”
    “大哥，你不觉得大嫂脾气古怪了点。原来真不知道她气性也好大，明知道明玉是咱们的表妹，偏偏就咬住不放，看那架势像她们以前有仇似的。”顾意之隐隐觉得莫青青哪点不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顾宪之不抬头，继续拆下一封信，嘴里说道：“有点脾气总比没脾气的好。
    顾意之吸一吸鼻子，大哥这是……
    “偏心眼。”他不忿道。
    不过，他又笑嘻嘻道：“大哥，你还不快去救火，明玉都追到家里来了，抢在我们前头进门，听说这会儿已经在娘那里告状。你不在京城是不知道，娘可是把她当成亲女儿养，但凡她在家里，我这个亲生儿子都要靠后。”
    “啪”的一声，顾宪之把一摞信件扔在书桌上，抓起一方雪白素锦帕子擦沾在手上的残墨。
    他背光而立，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也有一股气势沉沉，让人一眼望不到底。天近黄昏，夕阳透过他的肩头在地砖上投下斜长的身影，脸上半明半暗，一圈墨羽黑睫微微颤动着。
    顾意之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不该说的话，他站起来讷讷道：“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她还是一直记挂着你。”
    “我知道。”顾宪之语气很疏淡，末了他轻笑道：“你不是总喊着一起回去陪母亲吃饭，正好我今天得空，咱们走。”
    顾意之马上恢复笑容，“好啊，一起走。”
    兄弟两个留下阿武看守书房，结伴一起回后宅。
    顾宪之不提坐车的事，顾意之也不敢多说，从他记事起每年都跑上千里路去斡难河住个小半年，祖父一直教导他一定听大哥的话，必须是无条件服从。
    他原也不懂，可自从见过大哥在马上的英姿威威如山，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他觉得祖父说得有理。
    在军中像神人一样的大哥，是他这辈子怎么也越不过去的高山。
    “背靠大树好乘凉。”顾意之有心要调节气氛，说了一句俏皮话。
    顾宪之侧头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脸上难得现出一丝温情，微笑着纠正道：“诨说，你自己也要立起来，毕竟大哥不能一辈子替你挡风遮雨。”
    兄弟两个说说笑笑进到侯府正院，一个风流倜傥，一个龙章凤姿，远远看去好不养眼。
    孙婆婆得信后带着人迎出老远，打心底里高兴道：“夫人才说呢，可巧世子爷和二爷就来了。”
    “我和大哥过来陪娘用晚饭。”顾意之说道。
    孙婆婆笑说：“正是这个理。”
    顾宪之在一旁补充一句：“劳烦老妈妈跑一趟，请莫姑娘也过来一起用饭。”
    孙婆婆的笑意僵在脸上，却是不敢说一个不字。屋里头表小姐正大骂特骂莫家姑娘，论起原因，有二爷在身边，看样子世子爷应该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他又要请莫家姑娘过来……
    算了，主子的事不该她多操心，办差要紧。
    孙婆婆亲自带着人去了拢月阁传话，清芙为两位爷打起帘子，视线恰好对上顾宪之的下巴，不知怎么的她脸上一热，心头泛起一股燥热，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听说两个儿子都来了，镇宁侯夫人倒是……她用手轻轻托了托发髻，转过头去背对着房门。
    沈明玉伸长脖子向外看，这位大表哥她还没见过面，听人说起来十分英武，就是不知道是否言过其实。说不定他虚名在外，本人倒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她先看到顾宪之走路一高一低，轻嗤了一记，原来真的是个瘸子。
    可等顾宪之进来立在屋正中，沈明玉的视线从他的脚往上一直看到脸上，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看，眸色越来越亮，她拍手笑道：“大表哥，我和姨母正说起你呢，说曹操曹操便到。”
    顾意之跟在后面进来，听见这话耳朵抖了抖，小丫头倒是机灵一眼看出大哥比他强，看她献殷情是打算找个更大的靠山来靠吧。
    顾宪之漠然，微微点一下头算是见过。
    沈明玉笑颜如花，两步走到顾宪之身边，昂起小脸，少女声若银铃：“大表哥，我真的不知道你突然回京。不过，今天的事你要为我做主。我付过定金的钗子让莫家姐姐拿走了，你跟莫姐姐说，我拿别的东西和她换好不好。”
    她的一只手已经抓着顾宪之的袖子，素手雪白涂着浅浅的茜色指油，看起来十分粉嫩可口。
    顾宪之黑瞳如墨，胳膊微动从沈明玉手中滑落，转头向镇宁侯夫人行礼：“母亲，正好我也派人去请莫姑娘过来用晚饭，她和明玉有什么误会，不如当面说开。”
    沈明玉去看姨母的脸色，她觉得姨母的脸一下子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