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熹悠悠转醒, 她基本上是疼醒的。
胸口上一阵接一阵钻心地疼,麻药已经过了劲儿,洛子熹起初还拼命地想要忽略痛感, 手默默地捏成拳,一用力, 扯得胸口更疼了。
她“嗷呜”一下叫出声, 随手捞着个东西,张口就咬。
疼痛瞬间被转移,洛子熹牙齿下的触感Q弹可爱, 真的可以缓解痛苦,然而, 明显的抽气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洛子熹睁开眼, 看见苏熠坐在她的床边, 捧着条满是青紫和牙印的胳膊, 表情是苦大仇深。
洛子熹目瞪口呆地看着,惊得一愣,天啊, 这不会全是自己的杰作吧?这是把人当包子一样给啃了?洛子熹好悔恨……为什么啃的不是脸……
“看什么看?我的胳膊好看吗?”苏熠负气地说, “洛子熹你是不是狗?你不是每天拿着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吗?居然怕疼怕成这样。”
外强中干的实质被看穿, 洛子熹干笑两声:“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明知道人家牙痒痒,还把胳膊放在危险的地方, 不是作死吗?
“你以为我想的吗?”苏熠是打定了主意说不出什么好话, “还不是怕你随时有个三长两短, 好通知人给你收尸。”
神医的弟子会是等着收尸的吗?他不过是好人做到底, 怕她创口感染,随时观察她的术后情况。方才,他就是感觉到她醒了,所以想再切个脉。
果然,以后还是得离她的“魔爪”远一点才安全。
洛子熹想试着动一动,瞬间又疼得龇牙咧嘴,偏偏她又不是个肯安分的人,非要把头支棱起来才罢休。苏熠无法,只好加个软枕把她的头垫起来,自己再挪近一点,虚虚地扶着。
她蹙着秀眉,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苏熠你说,你是不是把手术刀插在我肚子里忘记拿了?为什么这么疼?我要打麻药!”
“我现在再插回去还来得及吗?”苏熠又好气又好笑,看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免有些心软,“你忍忍吧,麻药打多了对人不好。”
洛子熹静静地看着苏熠,明明是个温和善良的人,明明是个毫无戾气的人,他暂时忘记仇恨的样子那么好看,让她想到那句“公子世无双”。
如果真的可以让他从此不再恨她,哪怕再让他扎一刀,她也愿意。可是,那都是世人自己骗自己罢了,世间的恨,有多少是能一刀解决得了?
洛子熹调皮地一笑:“苏熠,杀人犯法的。”
“你本来就欠我一条命。”
“我还了啊,我救过你。”她理直气壮。
“可我又救了你啊。”
“你自己说的,你救我是为了叫我帮你调查林烟的事情。”洛子熹狡黠地笑了,“一码归一码,咱们暂时两清了。”
“……”
“所以,如果你还要恨我,还要为你的陈伯报仇,都等到林烟的事了结再说,行吗?在这之前,你能先把恨放下吗?”苏熠突然发现,洛子熹的眼神也可以那样柔软,如一汪潋滟的清泉。
她的脸色还带着苍白,让她看起来,没有盛气凌人,没有刁蛮霸道,只有小鸟依人的温柔。她让苏熠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事实上,她的提议让苏熠不由自主感觉到说不出的轻松。
他的心被仇恨压抑得太久,每当他为洛子熹的执着动容一次,同时,内心也会因为对陈伯的愧疚而折磨一次。
他受够了那种反复拉锯的感觉,如果真的可以暂时放下一切,他就不必在面对洛子熹的时候狠狠地提醒自己不要对她心软,他也不用再眼睁睁地看着洛子熹因为他受伤而难过。
他真的很想逃避,直到命运有一天,让他避无可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洛子熹又替他作了回主,还强撑着伤痛歪了下脖子,飞快地在苏熠的脸上亲了一下。
“你……”苏熠白玉般温润清秀的脸上有浅浅的粉红洇染开来,就算是答应,也不表示她可以得寸进尺啊。
脸上柔唇滑过的感觉轻得像羽毛,痒痒的,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像是魅惑又像是轻薄,她还真是风流成性,狗改不了……啃人。
苏熠怒视着她,还未发作,洛子熹已经因为牵扯到伤口嚎叫了起来:“唉哟妈,疼死我了。我如今是用绳命在亲你啊,你还瞪我。好疼啊……”
苏熠担心她真的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伤口会再出血,连忙凑过来查看,两只手刚一碰到洛子熹胸前的衣服又停了下来。
她此时醒着,而且正目光复杂地看着他,苏熠咽了口吐沫,实在不能下手去剥她衣服。愣了半晌,洛子熹“咯咯”地笑起来,苏熠这才发现他停在她胸前的两只手,这个虚张着的姿势,正对着她胸前的丰满,让人很容易浮想联翩。
他尴尬地快速收了手,一张玉脸完全充血,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苏熠,做手术的时候,我是完全脱光了的吧?”洛子熹歪着脑袋,好学求知的神情,“你帮我缝合包扎的时候,是不是摸到我了?我长得好不好看?”
苏熠恨不能一头撞死,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手术的时候是需要他注意力绝对集中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关系到她的生死,如果他当时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没准还真的能把手术刀落在她肚子里。
“洛子熹!我现在还真后悔,怎么就没把手术刀给你留下!”
“你急了?”她笑嘻嘻地说,“没关系的,我又不介意,反正我不是也看过你了吗?”
“……”
“都这样了,咱俩互相凑合一辈子也行的。”洛子熹说得很认真,“只要你肯,我可以求爹给咱们做主,你就算想杀我,也等咱们成了亲,生了孩子,老了的时候再动手……”
苏熠果断地转身走了,他总是拿洛子熹没办法,再听下去,对自己的血压是考验。
洛子熹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没过两天,家里来给他俩当家作主的长辈还真的到了。
这天早上,洛子熹懒懒地靠在床头,随意披着件外衣,头发是凌乱美,脸上是素颜。她发现,苏熠好像是比较喜欢她素颜的样子,会对她比较有包容心,没有以前那么凶。
洛子熹以为这样是没有脂粉气,没有距离感,其实,苏熠只是在看见她脸色苍白的时候,会产生做为医者的善心,不好意思掐死她而已。
芸采端进来一碗燕窝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等着苏熠把完脉,好让洛子熹吃早餐。
洛子熹一边把手伸给苏熠,一边就在暗搓搓地欣赏眼前的盛世美颜。苏熠的病虽然没好,但是这两天在洛子熹不断的滋润下……是洛子熹叫人炖的那些补品的滋润下,倒是显得气色好了许多。
尤其是那两片樱花似的唇瓣,粉嫩有光泽,如果可以随意采撷,随意品尝……洛子熹还在遐想着,洛照就进来了。
“阿姊,府里的李姨娘来了。”
“她来干什么?”洛子熹穿越过来之后,是最不喜欢和司令府的姨娘们掺和在一起的,这些女人嘴又碎,又爱八卦,每天除了打牌,就爱无事生非。
李姨娘算是跟在洛震齐身边时间最长的了,对洛子熹也一向挺客气,洛震齐的正妻过世后,府中便一直是这位李姨娘打理。
“我帮你打听过了,”洛照机灵地眨眼睛,等着洛子熹的夸奖,“爹说差人来看看,如果你还没把他收服,就叫你回府去住。”
洛照说着,朝苏熠努努嘴。洛子熹宠爱地在他蛋白似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以示夸奖。
洛照这话说得含蓄,洛震齐的意思应该是叫李姨娘来看看,如果苏熠还没被收服,还是一条随时想咬人的蛇,那就绝对不能再让洛子熹养在身边了。他叫洛子熹回府去住,那么接下来,苏熠是生是死,她也就管不了了。
被洛子熹一捏,小小少年不好意思起来,他脸色微红却还在操心:“阿姊,就算是演戏,也得先把今天对付过去,不然,这世上还没谁能连着从爹手上死里逃生两次。”
洛照说的不错,可是这戏怎么演?洛子熹这会儿还连床都下不了,做手术的事都一直没敢让洛震齐知道。
她想了想,在自己身边的床沿上轻拍了一下,对苏熠说了声:“坐过来。”
苏熠还没领会她的意思,洛照已经明白了。他机灵地抽了苏熠的凳子,把他拉到床边坐下,然后又把芸采手中端着的粥接过来往苏熠手中一塞。
“你喂阿姊喝粥,我先出去招呼李姨娘。”洛照笑起来眉眼如画,格外好看,他临出房门还叫上芸采:“走啊,你杵在这儿干嘛?”
芸采如梦初醒地跟在洛照身后出了房,房门一关,苏熠忍不住有些局促。
他踌躇了一下,还真的捏了勺子,送了一勺粥到洛子熹的嘴边,只是动作有点僵硬。洛子熹闷着想笑,故意咬得重重的,把粥弄得嘴边都是。
苏熠无奈,想也没想便伸手去她脸上擦拭。指腹在她的唇边划过,还没来得及收回,没想到洛子熹突然一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她灵巧的舌尖在他的指上舔过,然后轻轻地吮吸了一下,细密的酥·麻感便从指尖开始,被快速地传递。
这感觉很奇异,还有点……舒服,他呆愣地看着她诱人的唇,指上的感觉便在全身被极度地放大。
她笑嘻嘻地说:“别浪费了。”
苏熠慌得手一抖,险些把碗抖落,好在他及时敛了心神,可还是溅了几滴在他的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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