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昭妃的母家在宫中安插了一个得力的人,那就是魏平。魏平为人精明圆滑,加上背后有人暗中扶持,很快便得到了殿中省总管一职。
昭妃在后宫嫔妃之中,母家并非势力最大,自身容貌也算不得倾城绝色,可她就凭着阴暗的心机和魏平的悄悄相助,如鱼得水地升到了妃位。
那年,宁乐突然病倒,昭妃从魏平口中得知,太医们束手无策,连到底是什么病都无法确诊。
太医怕皇帝责怪,魏平也担心受到牵连,昭妃皮笑肉不笑地支了个招:“查不出什么病,就说是时疫。到时候封了玉明宫,宁乐一死,还有谁知道是与不是?”
昭妃心里很清楚,南宫昱从来没有真心爱过她,宫中多少嫔妃都没怀上身孕,何以那个贱人却能平安生下一个公主?
玉明宫果然被封了宫,魏平在昭妃的指使下对云妃和宁乐肆意泄愤,同时又封锁了所有企图从玉明宫直达圣听的消息。
更让昭妃得意的是,宁乐一死,没过多久,云妃也便抑郁而终,达到了她期望之外的效果。
临要离开祥瑞殿时,洛子兮遇见了迎面而来的皇后安若素,多日不见,她总是那样温婉华贵,语笑从容。
“之前惊马的事,让你受苦了。”她拉了洛子兮的手轻拍两下以示安抚,“如今皇上已为你查明真相,昭妃也打入了冷宫,你仍不肯留在宫中侍奉皇上吗?”
从前,洛子兮一直觉得皇后知书达理,今日第一次觉得她太过虚伪。世间竟会有知书达理到劝着别人给自己夫君做妾的女子吗?她若不是有一副太假的面孔,便是她根本不爱南宫昱。
也对,后宫之中,哪有那么多真爱。
安若素见洛子兮面色不佳,也不勉强:“你若是喜欢,可以在宫中多住几日再去不迟。本宫已经请了大周国最厉害的法师入宫,倒不是有意为难云妃和宁乐公主,只是为保后宫安宁,以防万一。”
安若素总是这样,做任何事都进退有度,让人觉得无处不周到,无处不妥帖。
也不知是安若素这副样子让洛子兮觉得厌,还是后宫中人的阴狠,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她俯身致谢,便闷闷不乐地回了朝阳殿。
南宫靳一边听洛子兮说话,一边将阿良按在腿上顺毛,他素来不喜欢小动物,但阿良是个特例。
南宫靳顺毛的动作比洛子兮粗鲁多了,可是阿良好像也在认真听洛子兮说话,好几次被他撸疼,都只是在即将炸毛的边缘忍着跳了几下,也就作罢。
洛子歪着脑袋托着腮,嘟噜着嘴巴思索着说道:“为什么我总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譬如,宁乐公主到底是生的什么病?宁乐公主死了之后,玉明宫也就解禁了,云妃为什么没有亲口把玉明宫遭遇的一切告诉皇上?”
“没这么简单?”南宫靳笑起来五官柔和得格外好看,“那你还想要怎样?如今皇兄后宫里位份高的妃子一个进了冷宫,一个得了失心疯,这你还嫌不够,难不成想将嫔妃杀个片甲不留,你好称霸后宫?”
洛子兮眉眼一挑,笑出几分妩媚,为防被人听了去,她凑到南宫靳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若是想做皇帝,我便陪着你东山再起,然后,称霸后宫。你若是不小心败了……我心甘情愿当寡妇!”
“我呸!”说句情话也能说得这样难听,南宫靳喷道,“你好好的咒本王死啊?吉利话儿都不会说一句哪里像后宫的女子?”
“本王就算是真的不小心败了,那也是慈悲心肠,”他嫌弃地看了眼洛子兮,傲娇地说道,“是怕皇兄家的寡妇太多。”
“……”洛子兮迎合着,“对对对,反正我跟定你就是了。”
公主是皇上的公主,后宫是皇上的后宫,既然皇上觉得此事已经水落石出,洛子兮也懒得多管闲事。她要死乞白赖得到南宫靳的真心,这才是正事。
南宫靳一偏头,两人离得极近,他轻言软语,气息染红了她的耳根:“又想跟本王私奔?”
“嗯嗯,我连嫁妆都在准备了。”洛子兮连连点头,小眼神份外清亮。
她掏出个做了一半的相思扣,递到南宫靳面前,款款说道:“相思扣,诉相思,不论何时,只要王爷一见此物,就会想起我们浪漫的故事!”
惨不忍睹的手工,彩线结得疏密不齐,最稀拉的地方像咧着弯弯的大嘴,用手一拎,还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一根多余的乱线……
南宫靳面无表情:“浪漫的故事?本王怎么看,都更像是场事故!”
“这是半成品,成品不是这样的……啊,这根线忘剪了,这是代表对你爱爱爱不完,”洛子兮指着“弯弯的大嘴”继续解释,“这个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嘻嘻,给你比小心心哦~”
阿良在南宫靳腿上打了个冷战,南宫靳嘴角抽了抽,起身回房:“本王要睡觉,本王一定是早上睁眼的方式不对。”
洛子兮遭到明显的嫌弃,她撅了撅嘴,收起她的相思扣,也抱着阿良回了房。
阿良是只夜猫子,精力旺盛,他大模大样地坐在洛子兮的榻边看他的书,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吵得洛子兮也睡不着。
洛子兮郁闷地坐起身,看了眼阿良身边那一摞足能比过他身高的旧书,那全是阿良从琳琅阁中叼出来攒着的。
阿良看到高兴的地方还哼起了歌:“别人觉得我很孤独,但我觉得我很舒服……”尾巴一甩一甩的,猫屁股也跟着晃动。
洛子兮皱着眉,伸手在那堆奇闻异事中翻了翻:“阿良,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猫。”
“我本来就是。”
洛子兮翻着翻着,抽出一本夹杂其中的“异类”。她好奇地浏览了几页,秀眉渐渐地蹙了起来,最终,她的目光完全凝滞,俏丽的容颜上像是蒙了一层寒霜。
阿良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高级趣味”:“你不看不知道哦,一看会吓一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你不知道的某个角落,也许母猪真的能上树哦……”
他看见洛子兮僵硬的神情,收住自己的话匣子,将毛茸茸的脑袋拱了过来。
他扒在她停留的那一页看了一会儿,表情也变得严肃,绿宝石似的猫眼滴溜溜转了几圈,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安静而深沉地吃手手。
凉彻心扉的月光洒在灰尘扑扑的古书上,“陌上花”几个字格外引人注意。这本古书上记载,陌上花并不是一种奇香,而是一种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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