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她是不是开了挂
不能分辨是沈聪先朝云道朱扑去, 还是系统消息先一步到来。
沈聪自己也分不清先后。
她做事总要讲究踏实和严谨,很少做莽撞冲动没有把握的事情。
那么这一次究竟该算是莽撞冲动, 还是听到系统消息后认为自己有了胜算才谋定后动呢?
然而五个等级的胜算, 就算真的有, 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对于现在的沈聪来说,即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胜算也显得弥足珍贵。
她能够感觉得到, 自己变得厉害了。
力量变得更强,身体更加柔韧, 听得到更远的声音。
云道朱身上散发的气势先是像刀剑的牢笼一样将她围拢包裹, 但现在,牢笼上出现了空隙。
云道朱显然没有把沈聪当做对手, 她收敛着力量, 就像抓一只小猫没有必要用上搏狮的力气。因此她用来囚困刚才的沈聪的囚牢已经无法囚困现在的沈聪了。
但这也不算什么好消息。
当沈聪落地,再次朝那间隙冲去的时候,那间隙已经合拢了。
云道朱又哦了一声。
这一次的声音略带疑惑。
那五个等级的力量差距虽然细微, 但云道朱还是感觉到了。可令她疑惑的并不是这个。
她感到有些惊讶, 因为“沈长歌”的样子改变了。
一息之前的沈长歌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小童子, 现在的沈长歌却已经变成了一位芝兰玉树的小少年。
云道朱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天人生气是这样的结果?
这真是——有趣了啊。
不止是她,无论是梧桐观主凝碧、镜姬黄钟还是惊慌无措的桐蕊都一样诧异地瞪大眼睛。
他们一起看着那个阖目蹙眉、浑身紧绷的少年。
“长歌?”桐蕊忍不住唤了一声, 少年转过身来,对她点了点头。
桐蕊明白, 长歌是要她不要担心。
可是……这样突然长大, 还要面对那么可怕的一个人, 怎么能够不担心?
那个可怕的人动了。
桐蕊又想冲过去,这次凝碧和黄钟都没有来得及动,而是那个女子朝她瞥了一眼。只是这一眼,桐蕊就手脚僵硬、竟然迈不动步子了。
那神情凶恶的女子收回视线,将手中那柄大剑往地上一拄,朝天人问道:“气性大得很,这是气得胀了?”
旁观的众人——还以为那个煞星要对天人少年做什么,结果她却说了这样一句话。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沈聪往后退了一小步。
“跟生气没关系,是我长大了。”
云道朱又将她打量了一会儿,觉得这天人身上不像是因为突然长大伤了身体的样子,就继续逗她:“还要再生会儿气?”
“你肯让我去找阿蕊?”
云道朱修长有力的手指在剑柄上敲了敲:“我的剑。”
沈聪明白了。
云道朱的意思很清楚:不要再闹了。
她抿紧嘴唇、深蹙眉心。
这不是玩闹。
可她也知道,自己增长的实力在云道朱看来微不足道。
所以沈聪必须要做一件事。
她要想办法让自己能够“看见”。
唯有流云剑法可以让她暂时跟云道朱抗衡,要发挥出流云剑法的全部威力又必须进入观想状态。无论是流云剑法还是观想状态,都需要视力。
她要看见。
失明是服用小截丹后带来的一种无法抗拒的系统惩罚。但系统惩罚只是一种更加容易被玩家接纳理解的说辞。
在全拟真的环境下,事物的一切发展都是有理可循,有据可依的。
所谓系统惩罚其实像云道朱他们说的一样,是药物破坏。
惩罚不能抵挡,但伤势却可以痊愈。
沈聪指望的并不是借助药物或者这个世界奇妙的医疗手段——来不及了。
但她想要看见也不是异想天开。
是因为她在升级的全拟真过程里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升级在游戏意义上自然是身体数据的改变,但放在全拟真的设定中,就有了一套非常现实的程序。
有一种能量被注入她的身躯,增强她的体魄。
她切实地感觉到能量是怎么在她自己的身体中汇聚,改变、增强、再造。
它们像是一道甘泉,同她身体里的溪流汇合,再聚集成一条河川。这个过程温和稳重。
温暖的甘泉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损伤,反令她舒适陶醉。
这种舒服的感觉超出以往每一次升级的体验。
是因为这次一口气有了五级的等级跳跃吗?
不止如此。
是因为升级的能量在修复她的身体。
在平常她会更加深入地思考这些能量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用来修复身体的那部分能量是不是从增强身体的部分里扣除,什么病灶是能够通过升级消减的、什么又不能,修复的程度究竟有多少……
但这一次她把忍不住游离的思绪全部拽了回来。
这种能量在修复沈聪的身体,那么眼睛呢?
然而眼睛毫无变化。
沈聪更加用心地去感受——这些能量在她的身体里似乎是遵循着某种轨迹在流动。
虽然它们有时候跳跃,有时候消隐,总是断断续续遮遮掩掩,可沈聪还是判断出来,它们有一条固定的路径。
这条路径绕过了眼睛的部分。
它在眼睛周围断开了。
能够修复吗?
它原本该是什么样子的?
沈聪回溯记忆,沿着这条脉络渐渐深入,重新拾起那些因为暂时不需要而被存放在头脑深处的东西。
那条路径,她曾经感受过更加完整的部分。
是什么时候?
红海……画。
那时候能量也像是这样注入她的身体,最初是一道温柔的春溪,但渐渐竟然狂暴了起来。像篝火逐渐旺盛,烈焰慢慢拔高,暗藏的岩浆从地底喷涌出来——那时候她正在看“画”。
红海中沈祥和云道朱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那些因为他们而涌动的能量形成鲜明痕迹,那就是画。
沈聪沉醉在画中时,能量侵入了她的身体。
它们像洪流与海潮般汹涌,一路摧枯拉朽,在沈聪的身躯中开辟出一条通路。
红海中画的轨迹跟身体中那条奇异的通道联系了起来,它们互相呼应,使得能量被引导着倾泻进沈聪的身体。只是沈聪的身躯还无法承受那样澎湃能量的冲刷,情急中沈祥只好用自己的能量阻断了那条通路。
通路断开,所以此时此刻能量行进的轨迹才显得这样断断续续遮遮掩掩。
“画”、轨迹、那时的感觉。
——想起来了。
联系起来了。
“升级”并没有彻底完成。那些本来应该完全被身体吸收的能量还有许多滞涩在断断续续的通路上。它们游离在沈聪的身体里,没有办法继续被她的身体吸收利用。
那就自己利用它。
……
海天之外,蓬莱岛上,一条云带像是纱缎一样在微醺的海风中飘荡着。
云带的一头连接着岛上绿翡翠一样的仙梯山,另外一头延伸到常年飘荡在蓬莱岛空中的云层里。
云层铺展数千里,被当地人称为云陆。
天气晴好时,岛上的人偶尔能够看见云陆上的飞檐、反射金色阳光的琉璃瓦。
那高高在上,叫凡人们望尘莫及的地方有个称呼,蓬莱仙府。
然而这能够被地上人看见的蓬莱仙府其实并不是仙君们的住所,它只不过是九霄之下一个小小的沟通人间的机构。
九霄分为赤、碧、青、绛、黅、紫、练、玄、缙。
蓬莱仙府甚至都不在第一霄上。
按照玩家们的说法,可以将它称为九霄驻凡间街道办事处。
不过暂时知道它的存在并且会这样叫它的玩家只有一个——
海天之外,蓬莱岛上。
云陆。
蓬莱仙府,小天机阁。
有个面相俊美的年轻人倚坐在池塘水榭边,一手懒洋洋地撑着头,一手从膝上放着的小瓷钵里抓小指头肚子大的珍珠玩。
忽然他腰上的坠饰闪烁起来,发出一种鲜明但不刺目的光亮。
这年轻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他望着池塘里游动的鱼群,知道坠饰开始轻轻震动才回过神来。
“谁呀。”
年轻人不太满意自己发呆被打扰,嘟囔着问了一句,随后伸手把坠饰摘了下来。
黑色编织银线的华贵流苏垂在他白皙细瘦的手腕上,左右晃动。
那坠饰在他手里变大了。从弦月膨胀成了满月,随后渐渐升到空中。
明月里出现了另外一个年轻人的脸。
要年轻得多,大约十七八岁,但看上去有种超脱年龄的老成稳重。
只听他老成稳重地大喊一声:“飞鸿尺素?!”
“血爷啊。”月下的人有些嫌弃地扭开头,专注拈起一颗圆润的珍珠把玩。“我现在叫陈怀风。”
“我知道。”月中人,红里血,看着陈怀风这个样子,觉得万分牙酸。“我是说你这是在干嘛?不方便我明天再找你。”
“人家很方便,谢谢照顾生意啊血爷。”
红里血觉得牙都要酸掉了。
陈怀风表面上开朗友善、朋友遍八方,但私底下很有点怪癖。
他的这点怪癖在陌生人面前藏得很好,在熟人面前就不太肯花费精力遮掩。
所以红里血其实对陈怀风的许多恶劣行径都可以见怪不怪的。然而陈怀风今天的画风还是吓了他一跳。
陈怀风——不知道现实长什么样子,甚至性别成谜,不过游戏里形象一直都是美男子。
美得后宫可以论团算,为了他的颜大家都愿意姐妹相称。
当然理智来说那其实是颜粉后援团。
陈怀风在倾天里也是个美男子。
俊美得不像从前那么惊心动魄,比较温和含蓄。
脸部线条显然柔和了很多,少了从前薄情的棱角。
但再柔和那也是一张男人的脸。
再好看的男人,穿着开叉开到大腿根的裙子感觉也不会正常。
更何况陈怀风还披散着头发,画了……妆?画没画?眼线肯定描了!穿黑丝袜!高跟鞋!
话说游戏里有这样的服装风格吗?
陈怀风今天真是太古怪了。红里血痛苦地扭头。
“所以你这是……做什么呢?”
陈怀风把手里的珍珠嘎拉拉扔回小瓷钵里:“这身?”
红里血两股战战:“嗯……”
“想送给女神,先穿着试试。”
这脑回路真是搞不懂。
红里血只好干笑。
“……哈哈。”
陈怀风有气无力地扭过头来瞥了红里血一眼,然后支起一条腿。
黑缎银线的华丽裙摆顺着开缝滑开,他修长的腿整个露出来,长袜以上是一截白皙大腿,像一段细腻如瓷的玉。
“好看吗。”
红里血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含糊地说:“很好看。”
“哪里?”
“……”
陈怀风伤感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能指望直男审美。不过你看我大腿干嘛?”
简直沟通不良!
红里血决定暂时告退,等陈怀风正常一点再来。
他刚要道别,陈怀风却坐直身体,把裙子抚平,衣服整理好,漆黑如瀑的头发整理到脑后。有一小缕特别调皮,一直滑下来,陈怀风仔细地把它夹到漂亮的耳朵后面。
“血爷来买消息?”
废话。
来叙旧也受不了啊。
“嗯。”
“要买什么消息?”
有的人即使正襟危坐也显得很不正经。
陈怀风就是这种人。
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散发荷尔蒙,时而组成撩字,时而组成约字……这种气质在陈怀风这张脸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红里血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是要来买消息,而是要来买|春。
哦呸。
红里血在玩家中间也是鼎鼎有名的一条高冷真汉子,但在陈怀风面前却像裹脚小媳妇一样举步维艰。他干涩说道:“自主模式你知道多少?”
陈怀风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觉得这个话题无聊。
“不卖。”
妈蛋就好像被花魁拒绝似的。
红里血决定果然还是等陈怀风正常一点再来。
“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等等。”
陈怀风叫住红里血,却不说话,嘎拉拉地玩起了他的珍珠。
只见千挑万选地从里面捡出来一颗,随后愁肠百结地叹息一声,弹指把珍珠丢进池塘里。
红里血:“……”
池塘里有一群红白锦鲤。
珍珠一落水,通通蜂拥而来。
其中一条脊背上隐约有花朵纹样的仗着体型抢到珍珠,张嘴一口吞下,随后摇头摆尾地游走了。剩下一群绕着水榭周围游来游去,恋恋不舍,只等陈怀风再次投喂。
可陈怀风只是不停地抓一把珍珠,又放开,再抓一把,又放开,就是吝啬地不肯从指头缝里再漏下哪怕一颗。
光撩不给。
红里血都为那群锦鲤头疼。
不过正常鲤鱼吃珍珠?
这时候那条背上有桃花的锦鲤又回来了,穿过鱼群游到观景栏台边,张口抬头,一卷薄薄的布书从它嘴里吐出来。
这卷布书自己浮到陈怀风面前,乖乖展开。
好了,不用考虑正常鲤鱼吃不吃珍珠了。正常鲤鱼怎么可能吐个布卷出来。
红里血不知道陈怀风要干什么,只好一边等待一边吐槽。
陈怀风几眼看完了卷轴,卷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又千挑万选出来一颗最小的珍珠……
随后他就一直重复着扔珍珠,等鲤鱼,看布卷的行为。
直到红里血将视线所及一切细节都分割裂解在心底评判了一番实在无槽可吐——陈怀风才幽幽开口:“哦。你接到铸刀城的入门任务。”
“嗯。”红里血根本不好奇陈怀风是怎么知道的。陈怀风这个消息贩子一直神通广大,搞不好在全宇宙都安装了监控器。
陈怀风又问:“铸刀城在断刀谷。你知道断刀谷为什么叫断刀谷?”
红里血当然了解过自己想要加入的门派的历史。简单来说,就是当年在谷里发生了一次正邪大战,打得轰轰烈烈惨绝人寰,人死了一地,刀断了满谷。这地方就叫了断刀谷。后来这个地方被怨气填充,万灵不长。有一个圣母就来到谷里收拾当年战死者遗骸,然后捡来断裂损毁的武器重新铸造,发誓要消除谷里的怨气。渐渐地圣母越来越多,大家有志一同,建了一座城就叫铸刀城。
“这门派有什么问题?”
陈怀风又抓了一把珍珠,再次一颗一颗扔回瓷钵里。他拖长音调缓慢说道:“对于血爷来说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就显然是有问题想知道就出钱呀。
红里血对陈怀风这一套已经轻车熟路:“开价。”
陈怀风摇头:“这个消息也没有意思。”
红里血被花魁拒绝了第二次,开始怀疑自己——钱包的——魅力。
“那你想卖什么,咳——消息。”
“论坛上有个世界BOSS帖。”
“嗯。”
红里血看过。
有个玩家接到一个替天行道的任务,目标NPC一个人屠了一整座城,犯下令人发指的血腥罪行然后翩然而去。
不过要说世界BOSS还是有点夸张。
这人设最多算是武力值超群的变态,会亲自动手的一般都不是毁天灭地的幕后大佬。
红里血联系前后文,问:“所以那个云道朱是断刀谷的人?”
陈怀风抬起头,眉眼斜飞、媚色天成:“是不是呢……承惠十万两。”
看来这是陈怀风要卖的消息。
红里血买过许多次消息,跟陈怀风多有合作,虽然对这个人的种种怪癖无法直视,但不会否定陈怀风在生意上的信用。
他既然说十万两,那么这个消息就一定有这个价值。
不过……
“游戏币?”
陈怀风的珍珠嘎拉拉响:“我把这个消息兑出来,交给你,就要开个相当的价钱。师门规矩。”
红里血难得八卦:“你什么门派的?这么奢侈。”
在普遍玩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时候,陈怀风穿着露大白腿的情|趣装抓珍珠喂鱼,这已经不是奢侈,而是穷奢极欲——红里血真觉得陈怀风在游戏里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而且听听他的开价,张口就是十万两白银——搞不好还是黄金。
像红里血这样的大富豪搜刮全身也不见得能拿得出半斤铜子儿。
十万两!什么概念?
红里血不由想起那句老酸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看来陈怀风在游戏中的身份地位已经悄悄位于所有玩家的巅峰。
这个怪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陈怀风却还是懒洋洋地,好像并不觉得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有什么了不起:“天机阁,上穷碧落,下入黄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将小瓷钵托在手掌心:“这里的小龙蚌珠万两一粒。牡丹鲤带一张素帛来就要吃一颗。一张素帛记一条消息。大概,要到游戏中后期普通玩家才有接触到天机阁的这份生意。”
他摆着一张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表情炫耀完,红里血的血条已经基本上被清空了。
红里血问出最不该问的一个问题:“你怎么进的这种门派?”
陈怀风嫣然一笑:“血爷知道的,我运气一直很好。进游戏以后刚好被送到天机阁老阁主身边。老阁主决定考考我,问我鱼传尺素是什么意思。哎呀……谁叫我原本就叫这个呢?老阁主觉得我是个可塑之才,于是就收我进门墙当了个关门弟子。”
红里血仇恨嫉妒。
天机阁的入门测试也太儿戏了吧!
他的眼神终于取悦了陈怀风,陈怀风笑了一声:“那就谈正事吧。十万两血爷想必暂时拿不出来,那就卖身吧。”
红里血菊花一紧:“我突然有事,下次再来找你。”
陈怀风瞥了他一眼:“买血爷帮我做一件事。”
红里血考虑了一会儿:“你说。”
“有个叫沈长歌的玩家。”
“嗯。”
“要是血爷遇见她,就帮我多多找她的麻烦。”
“你先前好像还在论坛帮她说过话,怎么结仇了?”
陈怀风戳着一万两银一颗的珍珠,漫不经心地说道:“血爷说笑了,我是想追她。”
红里血再扫一眼陈怀风身上一整套风情万种据说要送给女神的装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十万两银子帮人把妹,说起来完全不亏。
但面前这个穿裙子画淡妆的俊俏男人……现在小年轻都是这样追女朋友的吗?
要是帮追女朋友,这生意迟早要黄。
“我只负责找麻烦的部分?”
“追人当然全靠我自己的本事。”
“好,成交。”
陈怀风十分爽快,没有多余的话,把自己刚才分析出来的消息告诉了红里血。
“我这里有四个线索。第一条铸刀城虽然叫城,但谷里其实并没有城,这是为什么?”
这部分红里血也做过功课。
“断刀谷环境特殊,没有办法建城。”
“第二个线索,断刀谷周围聚集了一批发谷里死人财的流民,叫断刀客。断刀客跟铸剑城多有摩擦。你入门任务的第一环就是打探断刀客近期的动向。问题来了,铸剑城一个本地的门派怎么要沦落到雇佣外来人打探自己死敌的地步?”
如果在别的游戏里,红里血直接会觉得这就是系统设定。游戏要让玩家参与,当然要设置铸剑城向玩家求助。
但《倾天》并不是这样的。
它没有优待玩家,也没有不给NPC开减智光环。
确实,铸剑城沦落到居然请甚至都不是本地人的天人去探听消息,是很奇怪。
“据说铸剑城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实力下降,断刀客变活跃……”
陈怀风继续:“第三个线索。云道朱是白道魁首一气宗鼎鼎有名的天才首徒,她狂性大发屠了一座城,什么处罚都没有,居然一个正道门派都不出来指责,有什么内|幕?”
这个问题就超纲了。
红里血对一气宗一点了解都没有,只能猜测也许一气宗一手遮天。
不过经陈怀风这样一提,他也觉得那个玩家接到的所谓世界BOSS任务很古怪。
那个任务没有任何门栏。
当地人究竟是多么病急乱投医才会向天人这样的“小孩子”求助?
“第四个线索,云道朱屠城的时候和铸剑城突然实力大降的时候,几乎是一个时……”
就在这时,水榭边上的池塘突然泛起波澜。
涟漪一圈圈荡开,越来越急、越来越大。
原本聚拢在水榭边的锦鲤都惊慌失措地乱窜。
随后池面就像滚开的水一样,震颤跳跃。池水中心翻滚的水花凝聚成一道水桥,直涌到水榭边。
有一道金光顺着水桥流淌到陈怀风面前。
停住。
原来是一条小巧玲珑的鲤鱼。
身上也是红白相间,不过图案更加清晰精致。
那是一朵朵雍容华贵、镶嵌金边的红色牡丹。
这条金边牡丹的锦鲤亲昵地用鱼唇碰了碰陈怀风的手指。
陈怀风见到它顿时喜笑颜开。她把这金边牡丹锦鲤连带池水一起捞了一把,整个捞到那只小瓷钵中。
锦鲤在水团里打了个滚,随后张口一吸,那满钵的珍珠就被它吸了大半到肚里。随后它挺着吃得滚圆圆的肚子往后一跃,回到了池子里。
鲤鱼群朝它聚拢过去,随后又跟随着它摆动鱼鳍鱼尾,搅起池水。
这小小池子里竟然藏了成百上千条的锦鲤,而且越聚越多。
它们跳跃、拍打……
若刚才的池子是烧滚的水锅,现在就成了暴动的火山。
池水朝天喷涌,水珠乱跳,大雾弥漫。
陈怀风盯着水面……不,如今已经没有水面了。
水榭之外漫天晶莹剔透的池水。
鲤群在这漫天的水里游动摇摆,就像一管管沾满墨的笔,在水幕上染出了晴空山川来。
乱石、杂树、伏地的荒草,奔逃的走兽。
巨木参天,乱云裂空。
那庞大得如同一座小山的树下,侠客提着大剑、女子身形窈窕、书生身着青衫、少女姿容秀丽……
这幅画细节传神、栩栩如生,最出奇的是里面的山水花鸟飞虫走兽竟然还在动!
那些小小的水人儿也动了起来,脸上的喜怒哀乐精准无误、处处精巧。
红里血并不能看见画面的全部。
通讯窗口更多对着陈怀风,他勉强只能看见几条小鲤鱼在半空作画,画面一角巨大的树根缝隙间躲着一窝瑟瑟发抖的兔子。
这画面虽然能动,但对于习惯看全息动物世界的人来说也算不上什么。
他看向陈怀风。
视野中陈怀风聚正精会神地盯着那副估计遮挡小半天空的动态影像。
红里血问:“这什么?”
倒不是想打探什么,单纯只是提醒:如果忙我稍后再来。
陈怀风伸出手,把坠饰变成的那轮满月换了个位置,正对那副水鲤画。
然后他轻轻一笑。
唇边荡开满满的愉悦感,仿佛喝了美酒,沉醉得心满意足。
“沈长歌啊。”
那副巨大的鲤画正中,有个小人儿浑身发起光来。
金边红牡丹的锦鲤亲自给这个小人儿点上眼睛。
画龙点睛。
它终于动了。
刹那间,好像一池水、一天地的灵气都汇聚在了这个小人儿身上。
它像一阵风朝侠客掠去。
两个人交起了手。
红里血甚至看不清楚两人的动作。
眼花缭乱中他只来得及感叹:“开挂了吧!她几级了?”
“十四。”
“十四级能这么厉害?”
陈怀风笑得更加醉人。
他指着沈长歌小人儿的对手,然后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刚才说第四个线索,云道朱屠城,一人杀了十万人,时间恰好跟铸剑城突然实力大降的时间重合……所以我怀疑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你迟早要调查云道朱,刚好,记住这个人,她就是云道朱。”
“谁?”
“世界BOSS云道朱。”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