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反派系统》28.安排

    悬光, 明心殿。
    阮决明坐在首位，沉默地看着下方众人讨论。
    一位执事站出来：“滕青风出了这样的事,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很心痛, 可是规矩是规矩，如果这一次破了例，下一次有人拿这个说事怎么办。”
    有人附和：“对啊, 掌门，并非我们不体谅，只是滕青风现在修为被废，已经是个凡人, 再留在悬光, 不合规矩。”
    陆繁缕难以置信：“他是因为下山除妖才受伤的, 现在将人逐出悬光, 算什么道理！”
    有人道：“陆贤侄，你这就是感情用事了。”
    众人议论纷纷, 有人认为现在把滕青风赶下山太不近人情了，也有人认为让他留在悬光是浪费资源，他无依无靠非世家出身, 给点银子让他在凡间谋个差事就足够了。
    陆繁缕跨出一步, 朝上方的阮决明行礼：“掌门, 渝州除妖，滕青风功不可没, 因为他灵根被废就逐出内门, 未免显得我悬光太过冷酷无情了。”
    有人厉声道：“陆繁缕, 你这是在威胁掌门？”
    陆繁缕冷冷回视，并不作答。
    阮决明看向从开始就一语不发的晏修竹，道：“修竹，你怎么想的？”
    晏修竹抬起头，看向之前说话的执事：“刚才刘师叔认为滕青风灵根被废，不该占着隐凤峰，浪费内门资源。”
    刘执事被这么一看，忍不住缩了下，不过掌门还在呢，没什么好怕的。他很快又平复过来。说道：“我并非是对滕青风有什么不满，只是悬光规矩在那里。要是其他人知道悬光内门收了个凡人，会怎么议论，有人效仿又怎么办？”
    晏修竹点点头：“刘师叔说得对，不应该坏了悬光的门规。”
    刘执事一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陆繁缕面色一沉，冷冷看着他。
    晏修竹继续道：“正好暮雪峰缺个管事，我觉得滕青风就很不错。”
    刘执事一顿，这是要给滕青风撑腰的意思？要知道管事这一类的，属于仆从，愿意给人鞍前马后斟茶递水的修士很少，大多都是凡人。其他各峰都有不少仆从，不过晏修竹一直喜静，从不让人在暮雪峰伺候。
    晏修竹道：“我不喜欢身边有人，正好隐凤峰离暮雪峰近，就让滕青风住在那里吧。”说完他静静看着刘执事：“刘师叔，我这个安排，不知道合不合悬光规矩？”
    刘执事干笑：“贤侄这个安排，当然是合理的……”他看着白衣青年的神色，实在猜不透对方想法，按照传言，晏修竹应该是不喜滕青风，现在这个举动又是为何？难道是……想把人放在身边折磨？
    阮决明在上方道：“好了，就这么安排吧。”他看向晏修竹，微笑道：“修竹，等会儿你来书房找我。”
    晏修竹点头应是。
    关于滕青风的安排，就算是定下了。
    出了明心殿，陆繁缕几步跨到前方，拦住了晏修竹。
    陆繁缕面色沉沉，道：“晏修竹。”
    晏修竹早就习惯他直呼姓名的无礼举动，也不在意，看着他，等着他说什么。
    陆繁缕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够了吧。”
    晏修竹：“？”
    陆繁缕一双桃花眼看他，满是愤怒和痛心。“就算你再讨厌他，也不需要这样折磨他吧。”
    晏修竹：“？？？”
    陆繁缕道：“他现在灵根被废，已经和废人没什么两样了。就算你以前和他有什么恩怨，现在也可以放下了吧。”竟然还要留在暮雪峰，放在身边折磨！不仅是陆繁缕，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这样才符合晏修竹的性格。
    晏修竹：“……”他终于明白这位正义感爆棚的陆师弟在说什么了，大概是以前晏修竹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太差，不管他做什么，都要往阴谋方面联想。
    见晏修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陆繁缕道：“原本我还以为，你不一样了。结果……是我想太多了。”冷哼一声，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踏上停云剑，转身离去。
    晏修竹保持一张囧脸，看着那道蓝色的背影化为一个小点消失。虽说被稀里糊涂鄙视了一番，但他其实没生气，陆繁缕这人直来直去，不高兴就摆在脸上，不会暗地里捅刀子，他其实还挺喜欢的。
    到书房的时候，阮决明背对着他，听见声响才转过身。脸上没有了之前明心殿的威严深沉，多了一丝忧愁和叹息。别人总觉得悬光掌门如何威风，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要考虑的太多，被羁绊的也太多。
    晏修竹行礼：“师尊有何吩咐。”
    阮决明从袖中摸出一个木匣，递给他：“悬光门规在那里，我也不便说什么。这里面有几味药材，于修补经脉有用，你转交给青风那孩子吧。”他叹了口气，“我本想让他下山历练长长见识，没想到却害了他。”
    可是谁能想到呢？渝州城不仅真的有妖，还是要化蛟的巴蛇，这种等级的妖兽，就是阮决明也头疼。若不是它渡劫失败，实力大跌，又被晏修竹引来了雷劫，根本不可能消灭。
    晏修竹默然，要说害了他，不如说自己。但滕青风就算知道这个结果，再重来一次，怕还是会冲上去。当其他人撤退，滕青风依然待在山洞里的时候，他就明白，对方骨子里近乎迂腐的善良。
    在看书的时候翻过无数个白眼，也骂过无数次主角圣父，不过当他身处这个世界，被这个傻白甜男主救了时候，他不可能再以看戏的姿态对他的人生、对这个世界评头论足了。
    透过木匣能感受到其中充沛的灵气，阮决明虽然不似原著中掏心掏肺，对于滕青风这个弟子，已经算得上十分厚爱了。
    阮决明道：“等他养好伤后，若他还想继续待在悬光，就让他住着吧。若是他要离开，便给他一些钱财，保证他衣食无忧。”
    对修士而言，因为没有修为离开宗门，自然是难受的。可是一直待着，看着其他师兄弟修为增长，自己却像个废物，也不好受，时间一长，说不定还能憋成个蛇精病。滕青风性格坚毅，不至于那么容易就崩溃，但从云端跌落的感觉，只会随着时间加深。
    从渝州除妖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滕青风还待在隐凤峰养伤。晏修竹时常去看望他，看着本该元气满满的少年，面色苍白气息虚浮地躺在床上，还对自己强颜欢笑，心中不是滋味。
    滕青风修为被废，一直装死的系统就上线，实在是太巧了，让人不怀疑有鬼都难。上一秒才从死亡的怀抱中逃离，下一秒就看见滕青风在自己面前被巴蛇刺穿丹田毁掉灵根，晏修竹气得想拔出流风和系统拼命。
    系统对此十分委屈：“本系统只负责辅助宿主完成反派大业，不参与任何剧情。”
    呵呵，信它就有鬼了。晏修竹冷笑道：“和你没有关系？那好端端的，应该在洞庭湖的巴蛇为什么会跑到渝州城？”无论怎么看，都是系统为了让他完成任务，用死亡来威胁他。当然，最后没有威胁成功，但阴差阳错，却还是达到了目的。
    系统道：“这个，应该问宿主您自己。”
    晏修竹一愣：“问我？”
    系统道：“不管宿主您在哪里，只要这个世界意识到了您的不同，就会向原轨迹修正。”
    晏修竹呸了一声：“一个魔改世界还好意思说原轨迹。”剧情都飞得没边了好吧。
    系统：“……”
    晏修竹道：“所以因为我没有完成任务，你就放任巴蛇出现，让这个世界‘修正’我？”他发誓，要是系统敢点头，他绝对要投诉！！！
    系统答道：“不。事实上，我要向您道歉，因为我的疏忽，让您暴露在世界意识下。不过，恕我直言，您的逆袭值不足，才会导致人物命运迟迟未能改变。”
    晏修竹忽然想到了什么，当时系统通知顺序，是先“完成任务”得到了10000逆袭值，再使用逆袭值“改变命运”……
    系统忽然说道：“宿主，我感应到您此刻心情很低落，需要我给您点一首《海草舞》放松一下吗？”它似乎在查阅资料，“据说现在很火。”
    晏修竹冷漠道：“谢谢，不需要。”
    实在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巴蛇是因为他才出现的，滕青风又因为救他修为被废，而他因此才改变命运活了下来。虽然系统说一切只是巧合，但兜兜转转，和他亲自出手其实没多大区别。
    “你真的是去维护了？”从系统装死开始，就像是掐着点一样，一个巧合套一个巧合。这也是他为什么怀疑系统的原因。
    系统道：“是的，之前程序被病毒攻击，不得不下线维护杀毒。”
    啥玩意儿？还有病毒攻击，这又是什么见鬼的设定！
    晏修竹道：“刚刚好在滕青风灵根被废的时候就解决？”这巧合简直令人发指。
    系统假装没听见他的质疑：“是的。”
    系统这么油盐不进，晏修竹也没办法，问道：“接下来的任务不会是要让我杀掉滕青风吧。就因为他是主角，我是反派，所以我就必须得和他作对？”
    谁知道系统毫不犹豫地反驳：“当然不是。”
    晏修竹：“……诶？”
    系统苦口婆心：“宿主您已经晋升为白银反派了，怎么能还抱着这样低级趣味的想法。”
    低级趣味的晏修竹：“……”之前让他打脸主角废掉主角修为的是谁啊喂！杀个毒就格式化失忆了吗！
    系统义正言辞：“作为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系统，绝不能让宿主走上这样一条又LOW又土的道路。请宿主继续挖掘自身潜力，再接再厉，走上有远大目标崇高理想的完美终极反派路线！”
    这个设定真的是反派不是什么传奇英雄吗！？
    因为改变命运消耗了逆袭值，晏修竹现在资产为零，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个称号奖励。奖励是一张卡片，上面绘有一个兜帽披风的人，浑身罩在黑暗中，围绕着一股不详的气息。翻过来，背面是“冥司”二字，表示阴间、地狱。
    通过系统，可以看见备注上写着：逆天改命。十分不符合系统聒噪的风格，而且连使用方法都没有。不过看起来很厉害，晏修竹还是好好收了起来。
    也不知道系统是不是终于发现自己惹人厌了，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安静如鸡的状态，不再出来瞎逼逼，对此晏修竹很满意。不过对于滕青风，他依然不知道要怎么办。
    隐凤峰。
    陈铃茵：“修魔。”
    滕青风：“不要。”
    啊啊啊啊！陈铃茵简直要抓狂了，这样的无聊对话，从她醒过来，发现滕青风灵根被毁、修为被废后就开始了。滕青风和复读机一样，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字——不要。
    陈铃茵咆哮：“你灵根被毁，根本不可能再修炼灵气了！修魔不需要灵根，你跟着我，不出三个月，就能恢复到你之前的实力，甚至更强！”
    同样的境界，正道需要修炼十年，而入魔道，可能一年，甚至几个月就可以。
    正道运用的，叫做灵气，吸取天地灵气修炼。而魔道运用的，叫做魔气，从妖魔身上吸取。魔气暴烈而邪性，人体根本不能承受，最常见的就是爆体而亡。勉强熬过了没有爆体，魔气肆虐，也会产生种种副作用。像是性情大变，或是精神分裂，还有突然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癖好比如穿女装、恋尸、收集物品等等……
    修魔就像是走在悬崖边，随时可能掉下去，万劫不复。
    不过依然不能阻挡诸多修士前赴后继地扑向修魔这条大道。毕竟，能够轻而易举地获得力量，对修士来说实在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正道之所以厌恶魔修，因为能选择这样自残方式修炼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而修魔之后，没有世俗束缚，随着修为的加深，只会越发肆无忌惮。究其原因，两者因为修炼方式不同，所修行的道也截然相反。
    灵修的道是恪守自我，魔修的道是顺从本心。
    一个斩断欲念，一个无限放大，根本不可调和。
    滕青风坚定地摇头：“不要。”